巴黎時裝周的慶功宴在塞納河畔的餐廳舉行,季溫暖望著落地窗外的波光,銀杏葉形狀的戒指在香檳杯沿投下細(xì)碎光斑?;舫脸幍氖终聘苍谒笱?,掌心溫度透過薄紗禮服傳來,那里有片銀杏形狀的燙疤,此刻正與他左胸的紋身隔著衣料相貼,像兩枚契合的拼圖。
“在想什么?”他的聲音混著法語歌的尾音落進(jìn)耳際,指尖劃過她腕間的情侶手鏈,鏈扣處的“20150520”在水晶燈下閃著微光,“在想發(fā)布會后,我為什么沒帶你回公寓,而是來了這里?”
季溫暖轉(zhuǎn)身,看見餐廳角落的玻璃柜里,陳列著枚生銹的消防徽章,徽章下方的銅牌刻著:“霍明修,2005年冬救起三名兒童,因吸入過量濃煙犧牲。”那是霍沉硯生父的遺物,她在閣樓的文件里見過照片,此刻親眼看見,才發(fā)現(xiàn)徽章邊緣的紋路,竟與霍沉硯腕表背面的“W”如出一轍。
“因為這里是您父親犧牲的地方?!彼AЧ瘢讣饽∫粚屿F氣,“您說過,他救的孩子里,有個女孩后來成了服裝設(shè)計師,總愛在作品里藏銀杏元素——”她忽然抬頭,看見霍沉硯眼中翻涌的情緒,“那個女孩,就是我?!?p> 香檳杯在桌面輕響,霍沉硯的喉結(jié)滾動:“十七歲那年,你替我擋下酒瓶,后背留下銀杏疤,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命運早就在我們之間織了張網(wǎng)——”他指向徽章,“我父親救了你的命,你用十年時間,救了我的心?!?p> 季溫暖的視線落在徽章旁的筆記本上,泛黃的紙頁寫著:“給小溫暖的禮物——銀杏樹苗,種在學(xué)校操場角落,等它長大,就能替你擋住所有風(fēng)雨?!蹦鞘撬邭q時收到的匿名禮物,原來不是母親送的,而是霍沉硯的父親,那個素未謀面的英雄。
“?!?p> 手機(jī)震動打斷回憶,季溫暖看見許念初發(fā)來的消息:“季溫暖,你以為拿到戒指就贏了?霍沉硯繼母的電腦里,還有你母親當(dāng)年簽署的‘離開協(xié)議’?!备郊菑堈掌赣H的手印按在文件末尾,背景是霍家別墅的客廳。
霍沉硯的手指猛地收緊,季溫暖感覺到他掌心的薄繭劃過她后背的燙疤。她知道那是許念初最后的掙扎,就像七年前的PS照片,就像昨夜在醫(yī)院更換的仿制藥瓶,都是困獸之斗。但此刻,她望著玻璃柜里的銀杏樹苗照片,忽然明白,有些真相,早已在時光里埋下溫柔的伏筆。
“我們回去吧?!彼兆』舫脸幍氖郑瑹o名指的戒指與他的銀鏈相碰,“去閣樓,把所有的舊物都攤開,就像您當(dāng)年收集我的每個瞬間,現(xiàn)在換我——”她指了指自己胸口,“收集您十年的隱忍與深情?!?p> 午夜的閣樓飄著木質(zhì)香氣,季溫暖赤腳踩在地板上,看著霍沉硯從檀木柜深處取出個鐵盒。里面裝著繼母的認(rèn)罪書、沈氏的交易記錄,還有盤泛黃的錄像帶——記錄著霍明修救人的最后時刻,鏡頭里,七歲的她抱著銀杏樹苗,正從起火的樓道里跑出。
“我十五歲那年,繼母說生父是殺人犯。”霍沉硯的指尖劃過錄像帶,“直到遇見你,發(fā)現(xiàn)你后背的疤,發(fā)現(xiàn)學(xué)校的銀杏樹苗,才漸漸拼湊出真相——”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十年的釋然,“原來命運早有安排,讓我愛上的人,正是父親用生命守護(hù)的女孩。”
季溫暖的眼淚滴在錄像帶上,她看見七歲的自己轉(zhuǎn)身,對著鏡頭露出笑容,手里的銀杏樹苗在火光中微微發(fā)顫。而霍沉硯十五歲那年,正蹲在樹苗旁刻字,刻的是“阿硯與溫暖,永遠(yuǎn)不分開”,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個名字,會成為他十年的執(zhí)念與救贖。
“許念初偷走了遺物盒?!被舫脸幒鋈婚_口,指著空出的抽屜,“但她不知道,盒子里除了徽章,還有封信——”他取出張信紙,上面是霍明修的字跡,“‘致?lián)斓胶凶拥暮⒆樱喝绻憧匆娺@封信,說明爸爸已經(jīng)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但爸爸種下的銀杏樹苗,會代替我守護(hù)你?!?p> 季溫暖的視線模糊了,信紙邊緣畫著小小的銀杏葉,和她中學(xué)課本上的涂鴉一模一樣。她忽然想起沈知遙說的,霍氏醫(yī)療基金用的是撫恤金,原來那不僅是為了她母親,更是霍明修用另一種方式,繼續(xù)守護(hù)著他救過的孩子。
“溫暖,”霍沉硯忽然抱起她,走向畫架旁的沙發(fā),“知道我為什么總讓你設(shè)計鎖鏈元素嗎?”他指著未完成的油畫,“因為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捆住我靈魂的鎖鏈,讓我甘之如飴地困在十年的繭房里,等著破繭那天,看見你眼里的光。”
晨光透過閣樓天窗灑下,季溫暖看著霍沉硯熟睡的側(cè)臉,指尖劃過他眉骨的陰影。他的手腕搭在她腰上,銀鏈與她的手鏈交纏,形成個完整的環(huán)。床頭柜上,放著他們剛才拆開的時光膠囊——中學(xué)時的銀杏葉書簽、發(fā)布會的戒指盒、還有封寫給未來的信,信末寫著:“十年路漫漫,幸好我們沒走散。”
手機(jī)在地毯上震動,季溫暖看見是沈知遙發(fā)來的消息:“溫暖,許念初在機(jī)場被攔了,她隨身攜帶的U盤里,有霍沉硯繼母篡改檔案的原始數(shù)據(jù)?!备郊菑堈掌琔盤外殼刻著銀杏葉圖案,正是她七年前送給霍沉硯的成年禮物。
她輕輕笑了,將手機(jī)放回原處。窗外的塞納河泛著微光,遠(yuǎn)處的埃菲爾鐵塔亮起晨燈,像極了十七歲那年,他們在天臺上看見的流星。季溫暖知道,許念初的掙扎、沈氏的檔案、繼母的秘密,都將在未來的時光里一一解開,但此刻,她更想記住的,是霍沉硯掌心的溫度,是閣樓里的暖光,是十年時光織就的,屬于他們的繭房。
“阿硯,”她貼著他胸口低語,聽見心跳聲與記憶中的雨聲重疊,“下一次,換我來收集你的每個瞬間,就像你收集我的巴黎街景,好嗎?”
霍沉硯的手臂驟然收緊,季溫暖聽見他悶在發(fā)間的笑聲:“季溫暖,你知道嗎?你說‘阿硯’的語氣,和十七歲那年在圖書館喊我時一模一樣,讓我恨不得把余生的每個瞬間,都刻成你喜歡的銀杏形狀?!?p> 晨光中,閣樓的銀杏葉標(biāo)本輕輕顫動,季溫暖望著滿墻的巴黎街景,忽然發(fā)現(xiàn),每一張照片里,霍沉硯的身影都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默默注視。就像十年的時光,看似漫長,卻不過是兩顆心,在命運的銀杏林里,繞了個圈,最終回到彼此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