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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黍八荒傳

第23a章 美男計(下)

大黍八荒傳 冷玉蟾 2807 2021-09-16 10:59:15

  ##紫極劫:龍戰(zhàn)魔巢

  夕陽熔金,將鑾駕大營轅門的影子拉得又細(xì)又長,如同垂死的巨獸投下的最后喘息。劉貝獨(dú)立轅門之下,玄甲披著殘陽,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方溫潤的螭龍玉佩。玉佩上的“漢”字已被歲月和無數(shù)次憂思的撫弄打磨得光滑如鏡,倒映著她緊鎖的眉峰。

  “大姐,風(fēng)涼了?!币患еw溫的披風(fēng)落在肩頭,鐵甲鱗片碰撞發(fā)出清越又沉重的細(xì)響。關(guān)禹束著高馬尾,英氣的眉宇間此刻也凝著化不開的憂色,“呂布此人,豺狼心性,反復(fù)無常。您真要將這千斤重?fù)?dān),押在他一人身上?”

  劉貝沒有回頭,目光穿透轅門,死死鎖在呂布與那團(tuán)火焰般遠(yuǎn)去的赤兔馬消失的方向。天邊晚霞燒得正烈,像潑灑開的血。“不然呢?”她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被風(fēng)吹散,卻又沉甸甸地壓在關(guān)禹心頭,“國庫早已被蝗魔啃噬一空,僅存的糧草,只夠三軍再撐三月。中原十室九空,餓殍載道……如今陛下又被擄入那魔窟紫極洞。若再無雷霆手段,各州那些虎視眈眈的藩王,怕是要借機(jī)裂土稱王了?!彼従忁D(zhuǎn)過身,玄色披風(fēng)在暮色中劃出一道沉重的弧線,“你我姐妹縱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可這朝堂傾軋、人心鬼蜮,終究……需要一把能鎮(zhèn)住場面的刀。”

  “鎮(zhèn)場面的刀?”一聲洪亮的嗤笑自身后炸響。張菲扛著那桿丈八點(diǎn)鋼蛇矛大步流星走來,矛尖的紅纓在風(fēng)中獵獵狂舞,如同燃燒的憤怒,“我看是引狼入室!要我說,大姐你就是太心軟!點(diǎn)齊咱的‘鳳翎營’姐妹,直接殺進(jìn)那鳥不拉屎的紫極洞!管他什么魔鳥老妖,一槍戳它個透心涼!”她將沉重的蛇矛狠狠頓在地上,“轟”的一聲悶響,泥土飛濺,“總好過看那些酸腐文臣整日哭嚎,膿包武將個個縮頭!憋屈!”

  “三妹!”劉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瞬間壓下了張菲的躁動。她走到中軍帳前的高臺上,俯瞰著下方營盤。殘陽余暉里,士兵們往來穿梭,甲胄陳舊,補(bǔ)丁疊著補(bǔ)丁,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因長期饑餓和憂慮而顯得菜黃?!般筱蟠蠛场眲⒇惖穆曇衾飰阂种薮蟮谋瘧?,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迸出,“先是那不知從何處鉆出的蝗魔作亂,遮天蔽日,啃盡青苗,害得千里赤地,民不聊生!如今陛下蒙塵,被那鶇啄魔鳥擄入巢穴,朝野震動!可你看看!”她的手指猛地指向營外,仿佛能穿透虛空,直指那煌煌帝都,“滿朝朱紫,袞袞諸公!文臣們只會引經(jīng)據(jù)典,空談什么‘仁德感化’、‘天象示警’!武將們呢?要么稱病不出,躲在府邸醉生夢死!要么獅子大開口,索要糧秣軍械,貪得無厭!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她的目光掃過關(guān)禹腰間的青釭劍,劍鞘上古樸的暗紋在夕陽下流轉(zhuǎn)著冷冽的微光,又落在張菲那桿殺氣騰騰的蛇矛上?!熬瓦B呂布這把刀,也得靠那匹神駒赤兔才能勉強(qiáng)邀買其心!”劉貝的聲音帶著一種深切的疲憊和更深的寒意,“真不知這搖搖欲墜的大撼,日后還能拿出什么來填這些無底洞般的野心?黃金?美女?爵位?當(dāng)這些都不足以饜足時……”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卻如寒冰刺骨,“他們想要的,便是這染血的萬里河山!”

  一陣凜冽的秋風(fēng)卷地而起,枯黃的落葉打著旋撲打在三人冰冷的甲胄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張菲難得地沉默了,只是低頭看著蛇矛尖上映出的自己那雙燃燒著不甘火焰的眼睛。關(guān)禹輕輕按住劉貝緊握的、指節(jié)已然發(fā)白的手背,聲音沉穩(wěn)而堅(jiān)定:“大姐,至少還有我們?!?p>  劉貝望著身邊兩位生死與共的姐妹,眼中冰封的湖面下,終于掠過一絲暖流。但這暖意轉(zhuǎn)瞬即逝,被更深沉的憂慮覆蓋?!翱晌覀兘K究是女子……”她的嘆息在空曠的營地回蕩,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沉重,“這世道,這朝堂,這天下……容不得女子執(zhí)掌乾坤啊。”她再次望向紫極洞方向,夕陽徹底沉入西山,巨大的夜幕如同墨汁般潑灑下來,迅速吞噬了天地。遠(yuǎn)處的山林里,傳來幾聲凄厲的獸吼,更添蕭瑟肅殺。“若奉先此行……功敗垂成……”

  “他敢!”張菲猛地抬頭,眼中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若他敢壞了事,陷陛下于死地,我張翼德第一個擰下他的腦袋!”

  劉貝沒有回應(yīng),只是靜靜地佇立在漸濃的夜色里,身影挺拔如松,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她知道,今夜注定無眠。整個大撼王朝最后的氣運(yùn),千萬黎民的生死,都懸在了那個騎著一團(tuán)火焰、奔向魔窟的男人身上。

  赤兔馬的四蹄踏碎山間凝結(jié)的晨露,如同一團(tuán)流動的、永不熄滅的火焰,在崎嶇狹窄的山道上風(fēng)馳電掣。呂布伏在寬闊如緞的馬背上,勁風(fēng)如刀,割面而過,胯下神駒每一次肌肉的收縮舒張,都傳遞出爆炸性的力量,人與馬的氣息在高速奔馳中近乎融為一體。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仗著赤兔馬日行千里的神駿,硬生生將漫長的路程壓縮到了極致。

  “好馬!當(dāng)真是天下無雙的神駒!”呂布忍不住再次贊嘆,掌心撫過赤兔溫?zé)岬念i側(cè)鬃毛。赤兔仿佛通靈,發(fā)出一聲清越激昂的長嘶,速度竟又提升一分,四蹄翻飛間隱隱帶起風(fēng)雷之聲,踏過的巖石留下淺淺的焦痕。

  前方,云霧繚繞的深谷驟然傳來刺耳的尖嘯!幾只翼展足有丈余、羽毛如墨染的魔鳥,如同從地獄裂縫中鉆出的報喪使者,撕裂灰白的云層,挾著腥風(fēng)俯沖而下!它們猩紅的眼珠死死鎖定山道上的赤影,彎曲如鉤的利爪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正是紫極洞外圍的巡邏哨,嗅到生人氣息,立刻發(fā)動了致命的撲擊!

  “哼!找死!”呂布眼中厲色一閃,腰間佩劍“噌”地一聲龍吟出鞘,劍光如匹練劃破潮濕的晨霧。他甚至無需回頭,僅憑那撕裂空氣的尖嘯和濃烈的妖氣,便精準(zhǔn)鎖定了魔鳥襲來的軌跡!身體在馬背上猛地擰轉(zhuǎn),反手一劍揮出,一道凝練如實(shí)質(zhì)、熾熱如熔巖的赤金色劍氣破空激射!

  “噗嗤——!”領(lǐng)頭的魔鳥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巨大的身軀被狂暴的劍氣居中劈開!腥臭滾燙的污血混合著內(nèi)臟碎片如暴雨般潑灑在冰冷的山道上。其余魔鳥驚怒交加,雙翼瘋狂扇動,漆黑的妖風(fēng)瞬間凝聚,化作數(shù)十道邊緣銳利如刀的黑色風(fēng)刃,鋪天蓋地般射向呂布!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呂布冷笑一聲,雙腿猛地一夾馬腹。心意相通之下,赤兔馬長嘶震天,前蹄悍然人立而起!一層淡淡的、卻凝實(shí)無比的赤紅色光焰瞬間從它周身毛孔噴薄而出,形成一道半圓形的火焰屏障!那些蘊(yùn)含著腐蝕妖力的黑色風(fēng)刃撞在“燎原火障”之上,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圈圈漣漪便無聲湮滅!

  電光火石間,赤兔馬前蹄轟然落地,呂布已如離弦之箭,催動神駒疾沖而上!手中佩劍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寒光劍幕,朵朵劍花綻放,每一劍都灌注著焚天訣至剛至陽的霸道真氣!空中頓時爆開一團(tuán)團(tuán)污濁的血霧,魔鳥凄厲的慘嚎不絕于耳!斷裂的翅膀、粉碎的利爪、滾落的鳥頭……如同下了一場血肉之雨,將山道染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暗紅。

  不過十息,十?dāng)?shù)只兇悍的魔鳥盡數(shù)化為殘尸碎肉。呂布勒住韁繩,赤兔馬人立長嘶,聲震四野,宣告著闖入者的降臨。呂布甩掉劍刃上黏稠的污血,望向云霧深處那如同巨獸咽喉般的紫極洞入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鶇啄老魔,洗干凈脖子,呂奉先……來取你狗命了!”

  他故意將原本華麗的錦袍撕扯出幾道口子,沾染上塵土和暗紅的污跡,又將佩劍小心藏入馬鞍下的暗格。這才牽起赤兔馬,收斂起一身沖霄的殺氣,換上一副風(fēng)塵仆仆、帶著幾分驚惶與疲憊的面容,步履略顯沉重地走向那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巨大洞口。越是靠近,空氣中那股混合著腐肉、硫磺和禽鳥腥臊的惡臭便越發(fā)濃烈刺鼻,洞穴深處隱約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咀嚼聲,如同地獄的廚房。

  洞口守衛(wèi)的幾只小妖,形如侏儒,頂著不成比例的巨大鳥頭,見呂布?xì)舛炔环?,雖衣衫狼狽卻難掩俊朗,立刻有一只尖嘯著撲棱翅膀飛入洞內(nèi)報信。呂布垂首立于洞口,目光看似惶恐地掃視地面,實(shí)則已將洞口兩側(cè)粗糙巖壁上刻畫的扭曲符文、崗哨位置、以及結(jié)界能量流轉(zhuǎn)最微弱的幾處節(jié)點(diǎn),牢牢刻印在腦海深處。這場關(guān)乎生死與王朝命運(yùn)的驚世豪賭,才剛剛落下第一枚棋子。

  紫極洞主殿,幽綠的火把插在獸頭燈座上,跳躍的火光將巨大的空間映照得鬼影幢幢。洞壁是嶙峋的暗紅色怪石,仿佛凝固的污血。洞頂垂下無數(shù)尖銳的鐘乳石,滴滴答答落著渾濁的液體。中央,一個巨大的、由某種巨型獸骨和黑石壘砌的王座上,端坐著魔鳥之主——鶇啄。

  它體型龐大如小山,覆蓋著油亮卻骯臟的漆黑羽毛,一顆猙獰的鳥首幾乎占據(jù)了身體的三分之一,彎曲如鐮刀的巨喙開合間,露出森白交錯的利齒。此刻,它正用一只覆蓋著鱗片的巨爪,把玩著一顆尚在微微搏動的人類心臟,暗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滴落在王座下,匯成一灘小小的血洼。

  “哦?自動送上門來的血食?還是個皮相上佳的?”鶇啄刺耳的笑聲如同砂紙摩擦巖石,在空曠的主殿內(nèi)回蕩,震得洞頂簌簌落下灰塵。它巨喙一吸,那顆心臟便化作一道血線沒入口中,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

  侍立在王座下首的魔鳥軍師立刻上前一步。它身形相對瘦小,卻穿著一件極其不協(xié)調(diào)的、沾滿污漬的破舊人類學(xué)士袍,翅膀下還夾著幾卷不知從哪個倒霉書生那里搶來的竹簡,鳥眼中閃爍著狡詐與多疑的光芒:“大王!萬萬不可輕信!人類最是奸詐狡猾!此人膽敢孤身前來,必有驚天圖謀!前日那個叫禰衡的狂生,舌綻蓮花,若非大王英明,洞察其奸,險些就被他蠱惑,壞了大事!此子定是故技重施,妄圖營救那皇帝老兒!”

  “夠了!”鶇啄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帶起一股裹挾著腥臭的狂風(fēng),將軍師吹得一個趔趄,“區(qū)區(qū)一個凡夫俗子,能翻起什么浪花?況且小妖已報,此人姿容絕世,正是本王突破化形關(guān)口的絕佳血食!烹而食之,定能助我神功大成!傳他進(jìn)來!本王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來戲耍!”

  “大王三思??!”軍師急得直跳腳,翅膀上的竹簡嘩啦作響。

  “聒噪!再敢多言,連你一起燉了!”鶇啄巨喙一張,噴出一股灼熱帶著硫磺味的氣息,嚇得軍師連忙縮頭退后,鳥眼中憂色更重。

  呂布被兩名身高近丈、渾身覆蓋著鐵灰色翎羽的魔鳥衛(wèi)兵粗暴地推搡著,踏入這陰森恐怖的主殿。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越過王座上那丑陋的巨鳥,死死鎖定了大殿中央那根粗大的玄黑色石柱!

  只見皇帝趙衡被數(shù)道粗如兒臂、刻滿詭異符文的玄鐵鎖鏈,如同捆縛祭品般死死纏繞在冰冷的石柱上。曾經(jīng)象征九五之尊的明黃龍袍,早已破爛不堪,沾滿了污泥、血痂和不明穢物。他頭顱無力地垂在胸前,臉色是死人般的蠟黃,嘴唇干裂起皮,布滿血痂。若不是胸口還有極其微弱的起伏,幾乎就是一具風(fēng)干的尸體。連日非人的折磨和絕望,已徹底碾碎了這位年輕帝王最后的心氣。

  “陛下!陛下!臣呂布……來遲了!”呂布心中怒火如巖漿奔涌,面上卻瞬間涌起巨大的悲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嘶啞,額頭狠狠磕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恰到好處地流露出肝腸寸斷的哀傷。

  石柱上,趙衡垂死的身體似乎被這聲音觸動,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干裂的眼皮艱難地掀開一絲縫隙,渾濁無光的眼珠茫然地轉(zhuǎn)動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如同破風(fēng)箱般“嗬…嗬…”的呻吟,隨即又陷入死寂。

  “大膽狂徒!”鶇啄的咆哮如同炸雷,震得整個主殿嗡嗡作響,它巨爪指向跪在石柱前的呂布,“見了本王不跪,反倒去拜那將死的廢物?!給我叉過來!”

  兩名鐵塔般的魔鳥衛(wèi)兵立刻上前,冰冷的鐵爪如同鋼鉗般狠狠扣住呂布的雙臂,將他粗暴地拖拽起來,狠狠摜倒在鶇啄王座前的石階下。堅(jiān)硬的巖石撞擊膝蓋,傳來鉆心的劇痛。呂布悶哼一聲,強(qiáng)忍著沒有反抗,只是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一副承受著巨大屈辱與恐懼的模樣。

  鶇啄居高臨下,巨大的鳥首幾乎湊到呂布面前,幽綠的眼珠貪婪地在他臉上掃視。呂布的俊美,即使在這污穢的地獄里也如同明珠般耀眼?!昂?!好一副上等的皮囊!精氣充盈,骨肉勻停!”鶇啄心中狂喜,巨喙邊緣甚至滴下了一絲粘稠的涎水,“吞了他,本王必能褪盡這身鳥毛,化形成功!”

  “你這凡人,”鶇啄故意壓低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血腥氣,“可知擅闖我紫極魔窟,是自尋死路?”它伸出分叉的、布滿倒刺的暗紫色舌頭,舔了舔巨喙。

  呂布緩緩抬起頭,臉上不見絲毫面對魔王的懼色,反而露出一抹凄涼的苦笑:“大王威名震動寰宇,我……豈能不知?然螻蟻尚且偷生,若非走投無路,誰愿自投死地?”他目光坦然地看著鶇啄那對巨大的幽綠眼珠,“我聽聞大王修煉無上魔功,需以俊男美女之精血為引,方能褪盡凡羽,成就完美人形,更能大增功力。今日……我呂布自愿獻(xiàn)上此身,不知大王……肯納否?”

  “休想蒙騙本王!”鶇啄猛地站起,龐大的身軀幾乎遮蔽了幽綠的燈火,巨大的翅膀掀起腥風(fēng),“你這分明是苦肉計!假意獻(xiàn)身,實(shí)則包藏禍心,想伺機(jī)救走那皇帝老兒!當(dāng)本王是三歲小兒不成?!左右!把這巧言令色的家伙拖下去,給我活剮了下酒!本王要嘗嘗他的心肝是不是比別人更鮮甜!”

  “得令!”衛(wèi)兵獰笑著伸出鐵爪,就要抓住呂布。

  “大王且慢!”呂布猛地抬頭大喊,聲音中充滿了被誤解的悲憤,“我一片赤誠來獻(xiàn)身,奈何大王如此疑我?!江湖傳言,鶇啄大王雄踞紫極,氣吞山河,智勇無雙!今日一見……”他故意頓住,搖頭嘆息,“不過是些捕風(fēng)捉影的訛傳罷了!看來大王也不過是……徒有虛名!”最后四字,擲地有聲。

  “放肆!”鶇啄被戳中了痛處,巨大的鳥首因暴怒而漲得發(fā)紫,幽綠的眼珠幾乎要噴出火來,“你說本王徒有虛名?!本王一眼就看穿了你的詭計!”

  呂布長嘆一聲,語氣變得異常懇切,甚至帶著一絲訣別的哀傷:“大王有所不知。我們?nèi)俗?,最重綱常五倫,忠孝節(jié)義。主辱臣死,此乃天理!今我主被大王囚禁于此,饑不得食,寒不得衣,日夜煎熬。身為人臣,見此情狀,心如刀絞,五內(nèi)俱焚!我呂布,空有一副好皮囊,于國于家又有何用?”他眼中適時地泛起淚光,在幽綠火把下閃爍,“倒不如將這副無用之軀,奉與大王!一則可全我君臣之義,雖死無憾!二則助大王神功精進(jìn),早日登臨絕頂!只求大王……”他聲音哽咽,“只求大王念在我一片赤誠,賜我主一頓飽飯,一件暖衣!讓他少受些苦楚……呂布……死亦瞑目矣!”

  這番話說得字字泣血,情真意切,連旁邊那兩個兇神惡煞的魔鳥衛(wèi)兵,巨大的鳥眼中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鶇啄巨大的鳥首微微傾斜,幽綠的瞳孔死死盯著呂布,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窺其心。它活了近千年,經(jīng)歷過無數(shù)人族狡詐的陰謀詭計,但眼前這年輕人眼中那份近乎絕望的悲憤與坦然赴死的決絕,卻讓它那被暴戾充斥的魔心,第一次感到了動搖。

  “汝……究竟是何人?何方人士?報上名來!”鶇啄的聲音放緩了些,帶著一絲探究。

  “鄙人呂布,字奉先,并州五原郡九原縣人氏。”呂布恭敬回答,姿態(tài)放得很低。

  “哦?”鶇啄巨喙開合,“汝當(dāng)真……是為獻(xiàn)身而來?”疑慮仍未完全打消。

  “千真萬確!”呂布斬釘截鐵,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坦然,“呂布不過一介凡夫俗子,手無縛雞之力,豈敢在魔威滔天的紫極洞府班門弄斧?大王洞府之內(nèi),魔兵如林,猛將如云!縱然呂布肋生雙翅,也難逃大王掌心!若大王仍有疑慮……”他語氣一轉(zhuǎn),帶著一絲豁出去的坦然,“可將我囚禁起來!待明日,大王親眼看著我洗凈蒸熟,再享用不遲!”

  “哈……哈……哈!好!好個有膽有識的凡人!”鶇啄終于被這坦蕩(或者說,被即將到口的美味)沖昏了頭腦,得意地狂笑起來,聲浪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落下,“本王就信你一回!今夜便將你烹煮享用!本王也很久……沒嘗到如此新鮮上乘的血食了!你放心!”它巨爪一揮,指向石柱上的趙衡,“你死后,本王必‘善待’于他!”

  “若如此……”呂布深深一揖,聲音帶著解脫般的平靜,“呂布再無牽掛,死而無怨!萬望大王……信守承諾!”

  “本王堂堂魔鳥之主,一言九鼎,豈會騙你區(qū)區(qū)凡人?!”鶇啄傲然昂首,同時不動聲色地給旁邊的軍師丟了個眼色。

  軍師鳥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譏諷:善待?等你這細(xì)皮嫩肉的血食下了大王的肚子,那皇帝老兒就該成為我們的開胃點(diǎn)心了!它立刻尖聲叫道:“來?。⑦@呂布押到膳房旁邊的石牢!好生‘伺候’著,洗剝干凈!今夜子時,準(zhǔn)時送入膳房,供大王享用!”

  “諾!”衛(wèi)兵應(yīng)聲上前。

  “慢!”呂布忽然開口。

  鶇啄巨喙一合,眼中兇光一閃:“嗯?汝要反悔?”

  “非也!”呂布連忙解釋,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窘迫,“大王容稟。呂布一路風(fēng)餐露宿,日夜兼程,早已是饑腸轆轆,人困馬乏。大王……您想,此時便吃我,恐非最佳時機(jī)啊!”

  “哦?此話怎講?”鶇啄被勾起了“吃貨”的好奇。

  “人若饑疲交迫,則皮肉松弛,精氣渙散,血脈枯澀?!眳尾家槐菊?jīng),如同在談?wù)撆腼冎?,“此時下鍋,肉質(zhì)必定干柴寡淡,精華流失,滋味大打折扣,豈不白白浪費(fèi)了這上好的食材?不如……賜我些好酒好菜,讓我飽餐一頓,再美美睡上一覺,養(yǎng)足了精神氣血。待到明日午時,陽氣最盛,血肉精華也充盈飽滿之時,大王再行享用……”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那才是真正的玉液瓊漿,入口即化,方能助大王神功突飛猛進(jìn)??!”

  “嗯?!”鶇啄巨大的鳥眼猛地亮起,仿佛看到了絕世珍饈!呂布的話簡直說到了它這老饕的心坎里!有道理!太有道理了!餓瘦了的肉怎么能好吃?“哈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還是你們?nèi)俗鍟?!好!就依你!賜他好酒好肉!讓他吃飽睡足,明日午時,本王要品嘗最鮮美的血食!哈哈哈!”狂笑聲再次回蕩。

  “大王英明!”呂布順勢恭維。

  “大王!”軍師急得羽毛都炸了起來,“為防萬一,還是派兩個得力的小妖貼身看管為妙!此子……”

  “嗯!有道理!就依你!”鶇啄此刻心情大好,不耐煩地?fù)]揮巨爪,“挑兩個機(jī)靈點(diǎn)的,給我看緊了!下去吧,別擾了本王靜修!”

  呂布被衛(wèi)兵粗暴地架起,拖向主殿側(cè)面的幽深甬道。經(jīng)過石柱時,他的身體被衛(wèi)兵推搡著,看似踉蹌地撞了一下冰冷的石柱。就在這瞬間,一個細(xì)若蚊蚋、卻清晰無比的聲音,如同鋼針般刺入趙衡昏聵的意識:

  “陛下……忍辱……今夜……奉先必救您脫困!”

  石柱上,趙衡垂死的身體猛地一震!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烈地轉(zhuǎn)動起來!枯槁的手指死死摳進(jìn)了冰冷的石縫!呂布心中大定,不再停留,任由衛(wèi)兵將他拖入那散發(fā)著霉味和血腥的黑暗甬道深處。真正的搏殺,才剛剛拉開序幕。

  石牢深入山腹,陰冷刺骨,潮濕的巖壁上凝結(jié)著冰冷的水珠,不斷滴落,在死寂中發(fā)出單調(diào)而瘆人的“滴答”聲。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血腥味,還有一種陳年尸骸的腐臭。一盞昏黃搖曳的油燈掛在鐵欄外,勉強(qiáng)照亮牢內(nèi)方寸之地,將呂布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爬滿苔蘚的粗糙石壁上,如同蟄伏的兇獸。

  牢門外,兩個負(fù)責(zé)看守的魔鳥小妖百無聊賴。它們只有三尺來高,頂著碩大無比的鳥頭,細(xì)小的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貪婪的綠光,巨大的鳥喙開合著,發(fā)出“咔噠咔噠”的啄擊聲。

  “嘖,這小白臉,細(xì)皮嫩肉的,大王明天吃了,那精氣……嘖嘖,肯定能沖破瓶頸!”一個小妖用翅膀尖剔著巨喙的縫隙,口水滴滴答答。

  “可不是嘛!到時候大王一高興,說不定能賞咱們點(diǎn)骨頭渣子嘗嘗鮮!”另一個小妖興奮地用爪子刨著地面堅(jiān)硬的巖石,“聽說人族的骨髓,最是香甜滋補(bǔ)!”

  呂布盤膝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濕滑的墻壁,雙目微閉,仿佛已經(jīng)認(rèn)命。然而,在他看似平靜的軀體內(nèi)部,丹田氣海之中,一股熾熱狂暴的力量正在悄然蘇醒。焚天訣——這門霸道絕倫的上古功法,正被他以驚人的控制力緩緩運(yùn)轉(zhuǎn)。天地間稀薄的靈氣被強(qiáng)行攫取,透過毛孔,匯入經(jīng)脈,轉(zhuǎn)化為精純無比、蘊(yùn)含毀滅氣息的離火真氣,如同熔巖般在四肢百骸中奔騰流淌,迅速驅(qū)散著連日奔波的疲憊,修復(fù)著每一絲細(xì)微的損傷,并將他的狀態(tài)推向巔峰。

  時間在死寂和滴答聲中緩慢流逝。石牢外,魔鳥巡邏的沉重腳步聲、翅膀扇動的風(fēng)聲、以及各種怪異的嘶鳴聲漸漸稀疏,最終歸于沉寂,只剩下遠(yuǎn)處洞穴深處偶爾傳來的、如同夢囈般的低沉咕嚕聲。兩個小妖早已支撐不住,巨大的鳥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在冰冷的鐵欄上,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當(dāng)最后一滴冰冷的水珠砸在呂布眉心時,他倏然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牢房里,仿佛有兩簇微小的金色火焰一閃而逝!時機(jī)已到!

  他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無聲無息地站起,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煙火氣。走到牢門前,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那把掛在巨大鐵鎖上的、足有嬰兒頭顱大小的玄鐵巨鎖。鎖身粗糙冰冷,上面刻著幾道扭曲蜿蜒的黑色符文,隱隱散發(fā)著阻礙真氣的陰冷波動。

  “哼,班門弄斧?!眳尾甲旖枪雌鹨唤z冰冷的嘲弄。他沒有試圖去觸碰那冰冷的鐵鎖,而是緩緩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縷比發(fā)絲更細(xì)、卻凝練到極致、呈現(xiàn)出純粹金色的離火真氣,無聲無息地浮現(xiàn)出來!這縷真氣蘊(yùn)含著焚盡萬物的恐怖高溫,卻又被呂布以絕強(qiáng)的控制力束縛在方寸之間,沒有泄露出一絲一毫的氣息。

  他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那縷細(xì)若游絲的金色真氣,如同最靈巧的探針,精準(zhǔn)地刺向鎖孔深處!冰冷的玄鐵和陰邪的符文試圖抵抗,鎖身內(nèi)部刻畫的阻靈陣紋瞬間亮起微弱的黑光!然而,離火真氣至陽至剛,正是這類陰邪之物的克星!金色細(xì)絲所過之處,黑光如同冰雪遇烈陽,發(fā)出“嗤嗤”輕響,瞬間消融瓦解!

  呂布的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這不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對真氣入微操控的極致考驗(yàn)。他必須精確地“看”到鎖簧內(nèi)部每一處細(xì)微的結(jié)構(gòu),并用這縷比繡花針還纖細(xì)的真氣,在絲毫不觸動報警符文的前提下,同時撥動數(shù)個關(guān)鍵的機(jī)括!

  “咔噠……咔噠噠……”

  鎖芯內(nèi)部傳來極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機(jī)括轉(zhuǎn)動聲。呂布的心神與那縷離火真氣完全合一,感知著內(nèi)部每一個簧片、每一個卡榫的位置變化。

  突然!鎖芯深處一個隱蔽的倒刺符文被觸發(fā),猛地彈起,帶著一股陰冷的反噬之力刺向那縷離火真氣!呂布心神一凜,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那縷金色真氣瞬間變得更加凝實(shí),如同燒紅的細(xì)針,不閃不避,悍然迎上!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灼燒聲響起。那陰冷的倒刺符文被離火真氣瞬間燒穿、汽化!但這一下微小的能量波動,終究還是泄露了出去!

  “嗯?什么聲音?”一個小妖被驚醒,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巨大的鳥眼茫然地看向鐵鎖。

  “鎖……鎖好像掉了?”另一個小妖也揉著眼睛嘟囔。

  “快!看看去!”兩只小妖瞬間警覺,撲棱著翅膀湊到鐵欄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呂布眼中寒光爆射!一直收斂到極致的氣息如同壓抑千年的火山轟然爆發(fā)!他不再掩飾!右手食指猛地向前一戳!

  轟!

  那縷離火真氣瞬間狂暴!化作一道細(xì)小的金色閃電,狠狠刺入鎖芯最深處!

  “砰!”

  一聲悶響!那巨大的玄鐵鎖竟從內(nèi)部被狂暴的離火真氣生生炸開!沉重的鎖體脫鉤落地,砸在石地上,發(fā)出一聲清晰的脆響!

  “不好!犯人要跑!”兩個小妖瞬間徹底驚醒,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尖銳的鳥喙猛地探進(jìn)鐵欄縫隙,狠狠啄向呂布!同時張開嘴,就要發(fā)出警報!

  呂布的速度更快!在鎖落地的瞬間,他的身體已如鬼魅般向后急退數(shù)步,避開鳥喙的啄擊!同時,蓄勢已久的左拳,如同出膛的炮彈,毫無花哨地、帶著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轟向牢房內(nèi)側(cè)那看似堅(jiān)不可摧的厚重石壁!

  **轟隆——?。?!**

  石破天驚般的巨響!

  整個石牢劇烈震顫!碎石如暴雨般迸射!煙塵彌漫!那面厚達(dá)尺余、混雜著金屬礦脈的堅(jiān)硬石壁,竟被呂布這蘊(yùn)含了焚天真氣的一拳,硬生生轟開一個巨大的窟窿!刺骨的寒風(fēng)裹挾著山間清冷的空氣,瞬間灌入牢房!

  “攔住他!”兩個小妖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聲幾乎撕裂耳膜。

  呂布哪里還會停留?在煙塵碎石彌漫的瞬間,他身影如電,已從那破開的窟窿中一閃而出,消失在石牢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

  冰冷的夜風(fēng)如同刀子般刮在臉上,帶著山間草木和自由的氣息。呂布藏身在一塊巨大的山巖陰影下,胸膛微微起伏,不是因?yàn)槠v,而是因?yàn)閯偛拍鞘铺祗@的一拳引動了體內(nèi)狂暴的真氣。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后那如同巨獸匍匐、燈火稀疏的魔窟入口,眼神銳利如鷹。

  “就這么逃了?”他心中念頭電轉(zhuǎn),“明日眾妖發(fā)現(xiàn)我不翼而飛,必定遷怒于皇帝,屆時陛下危矣!不如今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機(j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眼眸,“斬了那鶇啄老魔!永絕后患!”

  決心已定,呂布如同融入夜色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沿著陡峭的山壁向上攀援。他需要找到一個最佳的潛入點(diǎn)。月色清冷,灑滿后山嶙峋的怪石。攀至半山腰,一處極其隱蔽、被茂密藤蔓完全覆蓋的狹窄洞口,忽然映入眼簾!更奇異的是,洞口深處,竟隱隱透出七彩流轉(zhuǎn)的氤氳光華!

  呂布心中一動,撥開藤蔓,側(cè)身鉆入。洞內(nèi)空間不大,卻別有洞天!只見洞壁之上,鑲嵌著無數(shù)散發(fā)出柔和光芒的夜光石,將洞內(nèi)映照得如同白晝。地面上,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古玩玉器散發(fā)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更有許多奇形怪狀、寒光四射的兵器隨意插在角落!

  呂布的目光瞬間被洞中央一桿兵器牢牢吸引!那是一桿方天畫戟!戟桿烏沉,非金非木,入手冰涼沉重,隱隱有龍吟之聲!戟首月牙刃和鋒銳的主刃上,蝕刻著栩栩如生的上古兇獸圖案——饕餮猙獰,窮奇展翼,梼杌咆哮……寒光流轉(zhuǎn)間,兇煞之氣撲面而來!呂布伸手一握,一股血脈相連般的契合感油然而生!

  “好戟!”他忍不住低贊一聲,手腕一抖,沉重的方天畫戟在他手中輕若無物般挽了個凌厲的槍花,帶起尖銳的破空聲!

  那奇異的七彩光暈,則來自斜插在珠寶堆上的一柄短刀。刀長尺余,造型古樸流暢,刀鞘非金非玉,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骨質(zhì)光澤,上面鑲嵌著七顆龍眼大小、流光溢彩的寶石——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光華流轉(zhuǎn),如夢似幻!呂布拔刀出鞘,沒有刺目的寒光,刀身呈現(xiàn)出一種內(nèi)斂的暗銀色,刃口薄如蟬翼,隱隱有星芒流轉(zhuǎn)。他隨手拿起旁邊一塊廢棄的鐵錠,刀刃輕輕劃過。

  **嗤——**

  一聲輕響,鐵錠如同豆腐般被無聲無息地削成兩半!斷口光滑如鏡!

  “七星寶刀!削鐵如泥!好寶貝!”呂布心頭狂喜,將寶刀小心插入刀鞘,塞入懷中貼身藏好。方天畫戟在手,他頓覺豪氣干云,正要轉(zhuǎn)身離開這藏寶洞。

  眼角余光忽然瞥見洞壁一側(cè),似乎有一塊巖石的紋路與周圍格格不入。他走過去,手指在那塊略顯光滑的巖石上細(xì)細(xì)摸索。指尖觸碰到一個極其微小的凸起,輕輕一按。

  **咔噠…唰!**

  一聲輕微的機(jī)括響動,面前的石壁竟然無聲地向內(nèi)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一股濃烈的、混雜著硫磺、禽鳥體味和某種助眠熏香的熟悉氣息撲面而來!

  呂布瞬間屏住呼吸,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通道盡頭,赫然是鶇啄那龐大無比、鋪著厚厚獸皮的臥榻!那丑陋的魔鳥之王,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鼾聲如雷,巨大的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腥臭的口涎順著巨喙流淌到獸皮上。它顯然睡得很沉,巨大的翅膀隨意耷拉著。臥房內(nèi)點(diǎn)著幾盞昏暗的油燈,光線曖昧。

  “真是天助我也!”呂布心中殺意沸騰,“此獠合該今日斃命于此!”臥房空間狹小,方天畫戟這等長兵器難以施展。他毫不猶豫地將畫戟輕輕靠在藏寶洞這邊的墻壁上,反手從懷中拔出那柄七星寶刀!冰冷的刀柄入手,一股奇異的寒意直透心底,瞬間讓他因激動而有些躁動的殺意冷靜下來。

  他如同捕食前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滑入臥房,腳步輕得沒有一絲聲響,緩緩逼近那張巨大的獸皮臥榻。鶇啄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軀近在咫尺,腥臊之氣幾乎令人窒息。呂布眼神冰冷,握緊了手中的七星寶刀,刀尖對準(zhǔn)了那覆蓋著厚厚羽毛、隨著鼾聲起伏的后心要害!

  就在他蓄力欲刺的剎那!

  **“喵嗚——!”**

  一聲凄厲尖銳的貓叫驟然在死寂的臥房中炸響!一道黑影如同閃電般從鶇啄的床榻下猛地竄出,擦著呂布的腳邊掠過,瞬間消失在角落的陰影里!

  呂布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他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了極致,死死盯著榻上的鶇啄!

  只見那巨大的魔鳥身軀猛地一顫!鼾聲驟停!覆蓋著鱗片的眼皮似乎掙扎著要抬起!

  呂布的心沉到了谷底!功虧一簣?!

  然而,鶇啄只是極其煩躁地咕噥了一聲含混不清的鳥語,巨大的翅膀無意識地拍打了一下床榻,震得塵土簌簌落下,翻了個身,將丑陋的鳥臉埋進(jìn)了獸皮里,隨即……鼾聲再次響起,甚至比剛才更加響亮、更加沉悶!如同拉動的破風(fēng)箱!

  冷汗瞬間浸透了呂布的后背。他強(qiáng)壓下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冰冷。房間內(nèi)的幾盞油燈雖然昏暗,但光線足以讓他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上。不能冒險!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化作無聲的幽靈,開始行動。腳步輕移,如同踩著棉花,緩緩靠近離他最近的一盞壁燈。屏住呼吸,輕輕、輕輕地將手掌攏在跳躍的火焰上方,感受著那微弱的熱量,然后猛地向下一按!

  噗!

  火焰瞬間熄滅,只留下一縷青煙和淡淡的焦糊味。

  一盞、兩盞、三盞……

  呂布如同最耐心的獵手,在鶇啄震耳欲聾的鼾聲掩護(hù)下,將臥房內(nèi)所有的光源逐一熄滅。當(dāng)最后一盞油燈熄滅時,整個臥房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只有鶇啄粗重的呼吸和鼾聲,如同死神的鼓點(diǎn),在黑暗中回蕩。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hù)。

  呂布再次摸到臥榻邊。這一次,再無任何猶豫!殺意凝練到了極致!黑暗之中,他憑借超人的感知,精準(zhǔn)地鎖定了鶇啄后心要害的位置!丹田內(nèi)焚天真氣轟然爆發(fā),灌注于七星寶刀之上!

  **“死——!”**

  心中一聲暴喝!呂布的身影在黑暗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手中的七星寶刀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帶著微弱星芒的死亡之線!對著鶇啄的后心窩,以超越閃電的速度,狠狠捅刺下去!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刀刃入肉的沉悶聲響如同密集的鼓點(diǎn),在死寂的黑暗中瘋狂響起!快!準(zhǔn)!狠!每一刀都蘊(yùn)含著呂布全身的力量和焚天真氣的狂暴穿透力!刀刀直透臟腑!滾燙粘稠、帶著濃烈硫磺味的魔血如同噴泉般狂飆而出,瞬間浸透了呂布的手臂和半邊身體!

  “呃……咕……”鶇啄龐大的身軀如同被電擊般劇烈抽搐!巨大的翅膀瘋狂地拍打起來,將臥榻和旁邊的石制家具拍得粉碎!碎石飛濺!它想發(fā)出怒吼,想翻身反抗,但七星寶刀不僅鋒利無匹,更蘊(yùn)含著奇異的破魔之力!那十幾刀早已在瞬間攪碎了它的心臟、肺腑和主要的魔元節(jié)點(diǎn)!它那驚天動地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瘋狂地泄去!喉嚨里只能發(fā)出瀕死的、含混的咕嚕聲,如同溺水!

  呂布狀若瘋魔!根本不給這老魔任何一絲喘息的機(jī)會!鶇啄掙扎的力量大得驚人,幾乎要將他甩飛!他死死抓住鶇啄粗硬的羽毛,左手肘死死勒住那粗壯的脖頸,右手中的七星寶刀再次化作一片死亡寒星!對準(zhǔn)那覆滿鱗片的粗壯脖頸,瘋狂地切割捅刺!

  **咔嚓!噗嗤!咔嚓……!**

  骨骼碎裂!筋肉分離!大動脈被切斷!腥臭滾燙的魔血如同決堤的洪水,噴濺了呂布滿頭滿臉!熾熱!粘稠!帶著強(qiáng)烈的腐蝕性,灼燒著他的皮膚,但他渾然不覺!

  鶇啄最后的掙扎越來越微弱,巨大的翅膀無力地垂下,拍打地面的聲音漸漸停息。那雙曾經(jīng)兇光四射的幽綠巨眼,在黑暗中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痛苦、難以置信的茫然和滔天的怨毒,死死“盯”著呂布的方向,最終,徹底失去了所有神采。

  呼……呼……

  呂布劇烈地喘息著,如同拉動的風(fēng)箱,渾身浴血,粘稠的魔血順著他的臉頰、手臂不斷滴落。臥房內(nèi)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味和內(nèi)臟的腥臊氣。他手中的七星寶刀依舊緊緊握著,刀尖滴著血。確認(rèn)這老魔再無一絲生機(jī)后,一股強(qiáng)烈的脫力感才猛地襲來。

  “鶇啄已死……大患已除……”呂布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膛起伏,心中并無多少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殺意過后留下的疲憊和更深的緊迫,“但皇帝……該如何救出?”

  他腦中飛速盤算著救人的路線。魔鳥軍師尚在,洞中妖魔無數(shù),硬闖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皇帝,幾乎不可能!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瞬間,腳下無意間碰到了一個滾落在角落的空酒壇!

  **哐啷——!**

  清脆刺耳的碎裂聲,在這死寂的、彌漫著血腥的黑暗里,如同驚雷般炸響!

  “什么聲音?!”

  “不好!有動靜!”

  “快去看看!鶇啄大王那邊!”

  外面甬道里,立刻傳來小妖被驚醒的尖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呂布瞳孔驟縮!暴露了!

  火光!急促的腳步聲!妖魔驚惶的嘶吼!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瞬間將這死寂的魔窟點(diǎn)燃!呂布的心沉到谷底。此刻沖出去,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電光火石間,他目光掃過臥房角落那個被他一拳轟開的、通往藏寶洞的破口!那是唯一的生路!沒有絲毫猶豫,呂布如同離弦之箭,猛地?fù)浠夭貙毝磧?nèi)!同時反手一掌,雄渾的掌風(fēng)將臥房內(nèi)被他撞倒的雜物掃向洞口,稍稍延緩了追兵。

  他剛沖進(jìn)藏寶洞,就聽到外面臥房的門被“哐當(dāng)”一聲撞開!魔鳥衛(wèi)兵驚恐的嘶吼傳來:

  “血!好多血!”

  “大王……大王他……!”

  呂布背靠著冰冷的洞壁,劇烈喘息,側(cè)耳傾聽著外面徹底炸開的混亂。鶇啄的死訊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妖魔們驚恐的尖叫、憤怒的咆哮、混亂的奔跑聲交織在一起,震得整個山腹都在嗡嗡作響。

  暫時安全了。呂布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掃過這堆積如山的珍寶?,F(xiàn)在不是欣賞的時候,必須找到脫身和救人的契機(jī)!

  他的目光掠過璀璨的珠寶,鋒利的兵器,最終落在角落一堆看似不起眼的雜物上。一件疊放整齊、薄如蟬翼、閃爍著奇異水波般光澤的黑色衣物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光澤流轉(zhuǎn)不定,仿佛能吸收周圍的光線。呂布心中一動,走過去將其拿起。

  觸手冰涼滑膩,輕若無物。他下意識地將其抖開,披在身上。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視線竟然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件薄衣,直接看到了地面!仿佛那件衣服根本不存在!他又看向洞壁——自己的身影,在夜光石的映照下,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呂布猛地抬頭,眼中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他幾步?jīng)_到洞內(nèi)一處水洼旁——渾濁的水面倒影里,空空如也!

  “天佑大撼!天助我也!”呂布壓抑著幾乎要沖口而出的狂嘯,手指激動地?fù)崦砩线@件神奇的“鶇羽隱身衣”,冰冷的觸感此刻卻如同希望之火!有了此物,救出皇帝,逃離這魔窟絕地,便不再是癡人說夢!

  洞外,魔鳥軍師凄厲尖銳、充滿驚惶的呼喊穿透石壁,清晰地傳來:

  “封鎖全洞!搜!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呂布找出來!為大王報仇——!”

  第五章虎穴潛行

  呂布騎著赤兔馬,一路疾馳。赤兔馬果然名不虛傳,日行千里不在話下,短短一日便抵達(dá)紫極洞外。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將赤兔馬拴在洞外的古樹上,又從行囊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白衣?lián)Q上。

  他故意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白衣上沾了些塵土,發(fā)絲散亂,臉上抹了點(diǎn)灰,卻難掩俊朗的容貌。整理妥當(dāng)后,他對著洞口喊道:“在下呂布,愿歸順大王,特來獻(xiàn)上寶馬!”

  洞內(nèi)很快傳來動靜,幾只魔鳥飛了出來,看到赤兔馬時眼睛都亮了。領(lǐng)頭的魔鳥身材高大,羽翼呈灰黑色,上下打量著呂布:“你就是那個自愿歸順的人類?”

  “正是。”呂布故作謙卑,微微躬身,“聽聞大王欲圖天下,在下愿效犬馬之勞。在下雖無大才,卻有一身武藝,可為大王沖鋒陷陣。”

  魔鳥們將信將疑,押著呂布走進(jìn)洞穴。與禰衡不同,呂布一路走得坦蕩,目光卻在暗暗觀察著洞內(nèi)的布局。他看到兩側(cè)石壁上有不少暗門,門后隱約有氣息流動,顯然藏著伏兵;甬道兩側(cè)的符文閃爍著黑氣,似有詛咒之力;地面上刻著復(fù)雜的陣法,隱約有魔氣在陣法中流轉(zhuǎn)。

  來到主洞,呂布一眼就看到了被捆在石柱上的皇帝,以及端坐于白骨石座上的鶇啄。劉勰此刻低垂著頭,似已昏迷,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呂布故意裝作沒看見皇帝,對著鶇啄跪拜:“小人呂布,參見大王!”

  鶇啄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猩紅的眼睛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帶著審視與貪婪:“哦?你就是那個自愿歸順的人類?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來投靠我?!?p>  “小人沒什么大本事,”呂布叩首,聲音帶著幾分諂媚,“但小人知道,大王欲圖天下,正需人手。小人愿為大王沖鋒陷陣,蕩平那些不識時務(wù)的諸侯!小人還知道大漢軍隊(duì)的布防圖,可為大王獻(xiàn)上破敵之策。”

  鶇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它雖勇猛,卻不擅謀略,正愁不知如何對付人類軍隊(duì)的防線。它沉吟片刻:“好,我暫且信你。但你若敢耍我,定叫你碎尸萬段,魂飛魄散!”

  “小人不敢!”呂布連忙叩首,“小人對大王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鶇啄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揮揮手:“來人,帶他下去歇息。等我用了這皇帝的精氣,突破境界,便讓你隨軍聽用?!?p>  “謝大王!”呂布叩首起身,被魔鳥帶著向洞穴深處走去。路過盤龍石柱時,他眼角余光飛快地掃過劉勰,看到皇帝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似在傳遞信號。呂布心中了然,陛下尚清醒。

  魔鳥將呂布帶到一間石屋,石屋簡陋,只有一張石床和一張石桌?!澳憔驮谶@里待著,沒有命令不許亂走,否則格殺勿論!”魔鳥惡狠狠地警告道,轉(zhuǎn)身離去,將石門關(guān)上。

  石門關(guān)上的瞬間,呂布臉上的謙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銳利的鋒芒。他走到石屋角落,仔細(xì)觀察四周,發(fā)現(xiàn)石屋墻壁是普通的巖石,沒有機(jī)關(guān)。他又走到石門前,側(cè)耳傾聽,門外有魔鳥巡邏的腳步聲,每隔一刻鐘便會經(jīng)過一次。

  夜幕降臨,洞穴內(nèi)的綠光越發(fā)幽暗。呂布盤膝坐在石床上,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恢復(fù)體力。他知道,鶇啄必定會派人監(jiān)視他,今夜不宜行動。他需要等待時機(jī),等待鶇啄放松警惕,或者……等待鶇啄對他下手。

  果然,夜半時分,石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呂布屏住呼吸,假裝熟睡。石門被悄悄推開一條縫,一只小魔鳥探進(jìn)頭來,觀察著屋內(nèi)的動靜。見呂布“熟睡”,小魔鳥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呂布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鶇啄已經(jīng)開始試探他了。接下來,便是等待最佳的動手時機(jī)。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著洞內(nèi)的布局,盤算著營救計劃:先殺鶇啄,再破鎖鏈,帶著陛下沖出洞穴,騎上赤兔馬逃離??此坪唵危瑢?shí)則步步兇險,每一步都可能致命。

  第六章魔巢秘辛

  次日清晨,魔鳥送來食物——幾塊生肉和一碗渾濁的水。呂布皺了皺眉,沒有動。他知道,這些食物里很可能下了藥,鶇啄想控制他。

  果然,沒過多久,昨天那只領(lǐng)頭的魔鳥便走了進(jìn)來,陰陽怪氣道:“怎么?嫌棄大王賞賜的食物?”

  “不敢。”呂布淡淡道,“只是在下自幼食素,不慣吃生肉?!?p>  魔鳥冷笑一聲:“人類就是矯情。既然如此,那就等著餓死吧!”說罷,轉(zhuǎn)身離去,將食物也帶走了。

  呂布并不在意,他行囊中帶了干糧,足夠支撐幾日。他靠在石床上,閉目養(yǎng)神,同時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探查周圍的氣息。他能感覺到,洞穴深處有一股強(qiáng)大的魔氣,比鶇啄的氣息還要濃郁,似有什么可怕的東西被封印在那里。

  中午時分,鶇啄派人來傳喚呂布。呂布整理好衣衫,跟著魔鳥來到主洞。此時的主洞比昨日更加陰森,幽綠的火光跳動得更加劇烈,空氣中的魔氣也濃郁了幾分。鶇啄端坐于石座上,眼神中的貪婪更甚。

  “呂布,你說你有破敵之策,不妨說來聽聽?!冰呑拈_門見山。

  呂布拱手道:“大王,大漢軍隊(duì)雖多,卻人心不齊。藩王與朝廷離心離德,禁軍與邊軍互不統(tǒng)屬。大王可先派人散布謠言,說皇帝已死,讓朝廷大亂;再派精銳襲擊邊境重鎮(zhèn),吸引邊軍注意力;最后親率大軍直搗京城,定能一舉成功?!?p>  鶇啄聽得連連點(diǎn)頭,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好!好計策!你果然有些用處?!?p>  “能為大王效力,是小人的榮幸?!眳尾歼m時地恭維道。

  鶇啄站起身,踱步到呂布面前,鳥首湊近他,仔細(xì)嗅著他身上的氣息:“你這人類,倒是生得俊俏,精氣也比常人濃郁許多。若能做我的鼎爐,定能助我突破瓶頸?!?p>  呂布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故作惶恐道:“大王謬贊。能為大王效力,是小人的福氣,哪怕是做鼎爐,小人也心甘情愿?!?p>  “哦?”鶇啄有些意外,隨即大笑,“好!有膽識!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需要你。等我吸干那皇帝的龍氣,突破境界,再用你的精氣穩(wěn)固修為不遲?!?p>  說罷,它轉(zhuǎn)身走向盤龍石柱,利爪輕撫過劉勰的臉頰:“這龍氣真是醇厚啊,再等三日,待月圓之夜,便是我突破之日!到那時,天下無人能擋我!”

  劉勰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妖鳥!你休想得逞!我大漢將士定會踏平你這魔巢,將你碎尸萬段!”

  “哈哈哈!”鶇啄狂笑,“到那時,你早已魂飛魄散,還能看到什么?”它利爪一緊,刺入劉勰的肩頭,鮮血頓時涌出。

  “陛下!”呂布心中一急,險些上前,卻強(qiáng)行忍住。

  鶇啄得意地看著劉勰痛苦的模樣,又瞥了一眼呂布,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呂布,你去看好他,別讓他在月圓之夜前就死了。若是他死了,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是,大王。”呂布拱手應(yīng)道。

  鶇啄轉(zhuǎn)身飛入洞穴深處,留下呂布和被捆在石柱上的劉勰。呂布走到石柱前,假裝檢查繩索,壓低聲音道:“陛下,末將呂布奉左將軍之命,前來救駕。”

  劉勰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低聲道:“奉先……小心……鶇啄在修煉邪術(shù)……洞穴深處有上古封印……它想借龍氣沖破封印……”

  “封???”呂布皺眉。

  “是……上古龍族封印……鎮(zhèn)壓著魔巢核心……”劉勰氣息微弱,斷斷續(xù)續(xù)道,“鶇啄若破封印……魔氣外泄……天下將成煉獄……”

  呂布心中大驚,他沒想到事情如此嚴(yán)重。不僅要救陛下,還要阻止鶇啄破開封印。他看了一眼劉勰肩頭的傷口,從懷中取出金瘡藥,悄悄塞到他手中:“陛下先療傷,末將定當(dāng)設(shè)法阻止鶇啄。”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腳步聲,呂布連忙后退幾步,裝作監(jiān)視的樣子。一只魔鳥走了進(jìn)來,不耐煩地說:“看緊點(diǎn),別耍花樣!”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呂布望著洞穴深處,心中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在月圓之夜前殺了鶇啄,救陛下出去,絕不能讓封印被破!

  第七章月圓之夜

  接下來的兩日,呂布一邊假意討好鶇啄,為它出謀劃策,一邊暗中觀察洞內(nèi)的動靜,尋找破開封印的線索。他發(fā)現(xiàn),每日夜半時分,洞穴深處都會傳來沉悶的震動,似有巨獸在掙扎;而鶇啄則會進(jìn)入洞穴深處,許久才出來,出來時氣息會變得更加濃郁。

  他還發(fā)現(xiàn),盤龍石柱上的鎖鏈并非普通的鐵鏈,而是用上古玄鐵混合魔氣打造而成,上面刻滿了符文,與洞穴深處的封印遙相呼應(yīng),似乎在吸取劉勰的龍氣,傳遞給封印核心。

  月圓之夜終于來臨。

  夜幕降臨,一輪圓月高懸夜空,月光透過洞穴頂部的縫隙灑入,與幽綠的火光交織在一起,顯得詭異而妖異。洞穴深處的震動比往日更加劇烈,魔氣翻涌,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

  鶇啄站在盤龍石柱前,周身黑羽豎起,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紅光。它張開雙臂,口中念念有詞,晦澀的咒語在洞穴中回蕩,激活了地面上的陣法。陣法光芒大盛,黑色的魔氣順著符文流轉(zhuǎn),匯聚到盤龍石柱上,再通過鎖鏈傳入劉勰體內(nèi)。

  劉勰痛苦地掙扎著,龍袍被魔氣浸染,漸漸變成黑色。他的皮膚下青筋暴起,似有無數(shù)蟲子在蠕動,口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哈哈哈!龍氣終于要被我煉化了!封印馬上就要破了!”鶇啄狂笑著,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強(qiáng),洞穴頂部的碎石不斷落下。

  呂布躲在暗處,握緊了腰間的佩劍。他知道,動手的時機(jī)到了。再等下去,陛下就會被魔氣煉化,封印也會被破。

  他深吸一口氣,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身形如電般沖出,直撲鶇啄:“妖鳥!受死!”

  鶇啄猝不及防,被呂布一劍逼退。它又驚又怒,尖聲叫道:“呂布!你敢背叛我!”

  “我乃大漢臣子,豈能與你這妖鳥同流合污!”呂布劍勢凌厲,招招直指鶇啄要害。

  “找死!”鶇啄怒喝一聲,周身黑羽暴漲,化作利爪,與呂布戰(zhàn)在一處。

  一時間,洞穴內(nèi)劍氣縱橫,魔氣翻涌。呂布的劍法大開大合,剛猛有力;鶇啄的利爪則刁鉆狠辣,帶著濃郁的魔氣,觸之即傷。兩人你來我往,戰(zhàn)得難解難分。

  周圍的魔鳥見狀,紛紛圍了上來,想要圍攻呂布。呂布見狀,大喝一聲,劍氣爆發(fā),將幾只魔鳥逼退:“滾開!”

  他知道,不能被魔鳥纏住,必須盡快殺了鶇啄。他虛晃一招,轉(zhuǎn)身沖向盤龍石柱,想要先解開劉勰的鎖鏈。

  “休想!”鶇啄看穿了他的意圖,展翅追上,利爪狠狠抓向呂布的后背。

  呂布反手一劍,擋住利爪,借力向前一躍,來到盤龍石柱前。他揮劍砍向鎖鏈,卻只聽“當(dāng)”的一聲,鎖鏈紋絲不動,反而震得他手臂發(fā)麻。

  “哈哈哈!這鎖鏈?zhǔn)怯蒙瞎判F打造,豈是你能斬斷的!”鶇啄得意地大笑,再次撲了上來。

  呂布無奈,只得回身再戰(zhàn)。他一邊與鶇啄周旋,一邊思索著破鎖之法。突然,他想起劉勰的話,鎖鏈與封印遙相呼應(yīng),或許破壞陣法,就能解開鎖鏈?

  他目光掃過地面上的陣法,發(fā)現(xiàn)陣法的核心在盤龍石柱腳下。他心中一動,虛晃一招,避開鶇啄的利爪,縱身一躍,落在石柱腳下,揮劍砍向陣法核心。

  “不!”鶇啄大驚失色,瘋狂地?fù)淞松蟻怼?p>  呂布一劍砍中陣法核心,只聽“咔嚓”一聲,陣法光芒暗淡下去,盤龍石柱上的鎖鏈發(fā)出“嗡嗡”的響聲,上面的符文漸漸消失。

  劉勰身上的痛苦減輕了許多,他看著呂布,虛弱地說:“奉先……快……封印……”

  呂布知道,陣法被破,封印也會受到影響,必須盡快殺了鶇啄。他轉(zhuǎn)身迎上鶇啄,劍勢更加凌厲。鶇啄因陣法被破,氣息受到影響,動作慢了幾分,漸漸落入下風(fēng)。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鶇啄瘋狂地嘶吼著,周身魔氣暴漲,竟開始燃燒自己的羽毛,提升力量。

  它的速度和力量都瞬間提升了數(shù)倍,利爪帶著黑色的火焰,狠狠抓向呂布。呂布猝不及防,被利爪掃中肩頭,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傷口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奉先!”劉勰驚呼。

  呂布咬牙忍著劇痛,不退反進(jìn),將內(nèi)力凝聚于劍尖,使出畢生所學(xué)的絕技——“方天畫戟”(雖用劍,卻有戟法精髓),一劍刺向鶇啄的心臟。

  “噗嗤”一聲,長劍貫穿了鶇啄的心臟。鶇啄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長劍,眼中的紅光漸漸熄滅,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化作一只巨大的黑鳥,氣息斷絕。

  周圍的魔鳥見首領(lǐng)被殺,頓時亂作一團(tuán),四散奔逃。

  呂布拔出長劍,顧不得傷口的劇痛,連忙跑到盤龍石柱前,解開劉勰身上的鎖鏈。劉勰失去支撐,癱倒在地。呂布將他扶起,背起他:“陛下,我們快走!”

  呂布背著劉勰,向著洞穴外疾馳而去。一路上,偶爾遇到幾只潰散的魔鳥,都被他一劍斬殺。他肩頭的傷口在不斷流血,頭暈?zāi)垦#а缊?jiān)持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帶陛下出去!

  出了洞穴,呂布一眼就看到了拴在古樹上的赤兔馬。赤兔馬看到呂布,興奮地嘶鳴起來。呂布將劉勰小心地放在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馬,勒住韁繩:“陛下,坐穩(wěn)了!”

  他揚(yáng)鞭一揮,赤兔馬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紫極洞內(nèi),隨著鶇啄的死亡和陣法的破壞,洞穴深處的封印終于支撐不住,發(fā)出“轟隆”的巨響,開始崩塌。黑色的魔氣從裂縫中噴涌而出,整個洞穴開始坍塌。

  不知過了多久,呂布騎著赤兔馬來到大營外。營中的士兵看到呂布背著皇帝回來,頓時歡呼起來。劉貝和眾臣連忙迎了出來。

  “陛下!”劉貝看著虛弱的劉勰,激動得熱淚盈眶。

  “奉先……你……”劉貝看到呂布肩頭的傷口,關(guān)切地問。

  “末將無礙?!眳尾紨[擺手,將劉勰從馬背上扶下來,交給醫(yī)官。

  醫(yī)官連忙為劉勰和呂布診治。劉勰只是虛弱過度,并無大礙;呂布的傷口雖深,但好在及時救治,也無性命之憂。

  數(shù)日后,劉勰身體漸漸恢復(fù),在大營中召開朝會。他看著滿朝文武,感慨道:“此次蒙難,多虧了奉先舍命相救,多虧了諸位愛卿同心協(xié)力。若不是你們,我大漢江山危矣!”

  他看向呂布,鄭重地說:“奉先,你救駕有功,朕封你為‘平北侯’,食邑三千戶,賞金千兩,赤兔馬就賜給你了!”

  “謝陛下!”呂布跪地謝恩,心中激動不已。

  劉勰又看向劉貝:“劉貝,你臨危受命,穩(wěn)定大局,朕封你為‘鎮(zhèn)國大將軍’,總領(lǐng)全國兵馬?!?p>  “謝陛下!”劉貝躬身謝恩。

  他又對禰衡、關(guān)禹、張菲等人一一論功行賞。

  朝會結(jié)束后,劉勰看著窗外的陽光,感慨道:“此次紫極劫,讓朕明白了許多道理。江山社稷,非一人之江山,而是天下人之江山。唯有君臣同心,上下協(xié)力,才能抵御外侮,國泰民安。”

  劉貝點(diǎn)點(diǎn)頭:“陛下圣明。經(jīng)過此次劫難,我大漢定會更加團(tuán)結(jié),更加昌盛?!?p>  數(shù)日后,鑾駕啟程回京。一路上,百姓夾道歡迎,山呼萬歲。劉勰掀開車簾,望著沿途的景象,心中充滿了感慨。他知道,這次劫難雖然過去了,但天下并不太平,還有許多挑戰(zhàn)在等著他。

  但他不再畏懼,因?yàn)樗幸蝗褐倚墓⒐⒌某甲?,有?qiáng)大的軍隊(duì),更有億萬百姓的支持。他相信,只要君臣同心,上下協(xié)力,定能開創(chuàng)一個盛世王朝,讓大漢江山永固,龍歸九天,光照四方。

  而呂布騎著赤兔馬,護(hù)衛(wèi)在鑾駕兩側(cè),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將翻開新的一頁,他將用自己的武藝,守護(hù)這萬里江山,不負(fù)陛下的信任,不負(fù)自己的初心。

  夕陽下,鑾駕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留下一路歡聲笑語,與秋日的美景交相輝映,構(gòu)成一幅國泰民安的畫卷。紫極洞的劫難已成為過去,但它留下的教訓(xùn),將永遠(yuǎn)銘刻在每個人的心中。

  混亂的聲浪如同海嘯,拍打著藏寶洞的石壁。呂布深吸一口氣,壓下沸騰的氣血,將冰冷的七星寶刀緊緊握在手中。隱形的獵手,融入了黑暗,等待著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的時機(jī)。洛水方向的夜空,已隱隱泛起一絲魚肚白。

冷玉蟾

碼字真的好艱難啊,誰都別服,你得扶我,哈哈哈哈哈哈。新人新書,求關(guān)注求推薦票求收藏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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