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那句話其實是她夢到的呢?這些天她的夢和記憶總是攪和在一起。她愈發(fā)覺得家里空空蕩蕩,幸好還有貓陪她。
時不時地,小劉會來送接她出去玩,這都不是她自愿的,也許他接到了要定期帶鹿游出去散心的任務(wù)。
任務(wù),任務(wù),全是任務(wù)。
小劉是可靠的司機,也許就是周全的接班人呢,看起來年紀不大,辦事卻很利索。同樣的,他也是對鹿游的問題一問三不知。
不過他拒絕的方式更加委婉和隱蔽,他并不擺明了回答,而是一頓胡謅八扯。
“小姐別擔(dān)心,前陣子我還幫葛大姐訂了機票呢,好像就是下周吧,我聽說葛大姐在新西蘭找了個新老公,她正和人家度蜜月呢?!?p> 沒過幾天,他的說辭又變了,成了葛雨菲在新加坡玩得樂不思蜀,要多待幾天,甚至還要轉(zhuǎn)頭去巴厘島再玩幾天。
這絕不可能是她媽辦出來的事。
既然他不想說,鹿游也不再去問,她不想配合小劉的行動,也不想呆在家里,而周放又不知去了哪里,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難道她家里都是一群特務(wù)?
這種情況下,賴關(guān)雷的邀約也顯得沒有那么討厭了。
“先跟你說清楚,我對你沒興趣。要不是揚靈去冰島玩了,我是不可能出來的。我也不是因為你出來的,實在是在家呆的無聊,在這邊也不認識什么朋友?!?p> “我知道我知道?!辟囮P(guān)雷笑瞇瞇地,以為這是她害羞的說辭。
賴關(guān)雷單獨的邀請她是不會來的,每次他都會喊上晁東、姜江、穆雪然幾個,次數(shù)多了,她也大概臉熟了幾個。
他們都是國際學(xué)校的同學(xué),之后又一起去東海岸念書,他和晁東關(guān)系最好,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合租了一個公寓。但他倆的性格相差甚遠,賴關(guān)雷是一個滿嘴冒油的花花公子,晁東則是個不怎么說話的冷幽默專家,干什么都是淡淡的。
這次他們也是放暑假回國。過幾天他們打算去南法尼斯度假,賴關(guān)雷反復(fù)強調(diào)尼斯的好,天氣不冷也不熱,每天都是大晴天,海和天一樣,湛藍湛藍,藍得像果凍,像玻璃,是國內(nèi)見不到的。
他是想邀請鹿游一起。
“你只管跟著我們就行了,東哥在尼斯還有個別墅呢,能住十幾號人?!?p> “嗯,擠一擠甚至上百號人?!?p> 賴關(guān)雷白了他一眼。
“不去,我哪也不想去?!?p> 玩久了,鹿游想賴關(guān)雷也沒有她想的那么壞,處于一種可以忍受的邊緣。若是當(dāng)朋友,他是完全的仗義大方,慘就慘在他并不視鹿游為朋友,而是女朋友的備選,她或是高于人籍或是低于人籍,永遠不會被賴關(guān)雷視為一個普通人類。
鹿游既能觀察到他面對朋友時的友善,又接受著因追求而產(chǎn)生的優(yōu)待,按理說在賴關(guān)雷的朋友圈中呆的應(yīng)是如魚得水十分安心,可她又時不時從賴關(guān)雷哪里感受到一種低俗的性欲,這令她感到惡心。
譬如,他正在絞盡腦汁約鹿游去旅游,那么順理成章,他說不定能和鹿游獨處一室。出于這種目的,他頻繁的邀約,報菜名一樣將世界名城都嘀咕了出來。
鹿游總是回絕,這讓她反而生出內(nèi)疚,感覺自己有點掃興,于是她提議,“要不要去密室逃脫玩?!?p> 那是她聽穆雪然想去,她才提議的。不然她都不知道那是干嘛的,更不懂有什么好玩的,她早就在大山里領(lǐng)教了什么叫真正的密室。
“好啊,咱們明天就去,你們來不來?”賴關(guān)雷問另外幾個人。
那自然是來,他們不來,鹿游也不來。
賴關(guān)雷特地找了最恐怖的那一個,期待著鹿游尖叫著躲在他的懷里,或者緊緊摟著他的胳膊也行。
但情況事與愿違,甚至十分糟糕,因為跑得倉促,賴關(guān)雷在黑暗的密道中摔倒,偏偏穿了個破洞牛仔,膝蓋擦得實在,甚至擦掉一塊肉,加上密道地上有木屑之類的小粒。那傷口看起來慘不忍睹,臟得要命。
他的叫聲堪比殺豬。
鹿游抱著胳膊,有些無語,人醫(yī)生的藥水還沒碰到他的皮!
她們本想就近找個門診處理,畢竟也不是什么大傷,賴關(guān)雷這時候還想顯擺,疼得吱哇亂叫,一定要哄油門到他們家開的私人門診去。
他以跑車坐不了三個人為由,只讓鹿游陪他去。
那醫(yī)生知道這是貴客,見他張牙舞爪不敢怠慢。鹿游等得心煩意亂,隨手抄起一卷新開封的紗布,趁著他次牙咧嘴,塞進了他的嘴里,又一把搶過醫(yī)生手里的藥水潑了上去。
真潑上去,這傻缺又不叫了,一副已經(jīng)疼暈過去的樣子。
“這是碘伏。”鹿游翻個白眼,拿棉簽將上面的灰塵、木屑擦掉。
“疼疼疼!”這會兒他疼得心亂如麻,把泡妞之事拋諸腦后,也不再管你是誰,便狠狠推了一把鹿游,叫鹿游退了個踉蹌,碘伏還撒在了裙子上。賴關(guān)雷一邊嘶哈嘶哈地吸氣,關(guān)心他的傷,一邊還不忘痛罵:“你他媽不會輕點?!”
賴關(guān)雷有千萬的不好,但卻有一點好,就是長得帥,但現(xiàn)在饒他是克隆金城武,鹿游都不伺候了,將棉簽藥水甩給他就要走。
“哎,哎!游游,別走。我送你嘛?!?p> 他又理智回籠,從椅子跳起來,剛一起來,傷口褶在一起,他又哎呦哎呦的叫喚,想引起鹿游的注意力,見鹿游不搭理,他只好忍痛拽住鹿游的胳膊,“這么晚了,打車不安全?!?p> 鹿游將手一甩,“坐你的車也沒安全到哪去?!?p> 賴關(guān)雷也是少爺,連連碰壁讓他有點惱羞成怒,“你今天必須坐我的車走!”
“我要不呢?”
“你試試!”
鹿游是個順毛驢,激她沒用,她真想直接給賴關(guān)雷撂倒了,盡管賴關(guān)雷比她高出兩個頭,有她兩個寬,她還是不知從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給人撂了。
她又想起今非昔比,自己已經(jīng)不是那個成天跑山的野驢,又有周放總是叮囑。此時深吸一口氣,終是換上一副陰森森的笑臉。
“賴少爺,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別這么丟份兒,你喜歡我,我就一定得喜歡你?兩情相悅的事兒,我都跟你說的很明白了,咱們也體面一點,上趕著不是買賣。”
賴關(guān)雷氣得鼻歪,說不過她,卻也不想讓她走,拉扯間,一下將她摁到診室的折疊床上。這時鹿游才開始慌張,對方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診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比賴關(guān)雷還燒水壺的女生,一見到他倆拉拉扯扯,那水立刻燒開了,拎起價值連城,同時也硬得跟石頭一樣的皮包朝兩人砸了過來。
那包的底座的四角還有合金做的包邊,砸起來生疼。
“曼曼,你瘋了?!”
“賴關(guān)雷你不要臉,在外頭搞破鞋!”
鹿游定睛一看,是個素面朝天的大美女,就是說話的動靜實在太怪,有些嘶啞的,還帶著嚴重的口音。那美女的眼神一凌,眼刀就朝她飛了過來。
鹿游立刻雙手高高舉起,仿若投降。
“這和我可沒關(guān)系!我是被強迫的!”
“我呸!就你也配!”
那女的真是無差別攻擊,嚇得鹿游滿屋跑,早前屋里的大夫知道禍患不斷,比鹿游還快地跑出去叫援兵。
“曼曼,我們都分手了!你能不能別來煩我!”
“我呸!”
還好賴關(guān)雷這時候說話了,那女的一聽那話,急起來,不管鹿游了,全力攻打賴關(guān)雷,一邊罵一邊打,打了沒幾下,看到他膝蓋受傷了,又緊張起來。
“膝蓋怎么了?”剛擔(dān)心了沒有一秒,話頭一轉(zhuǎn),“是不是為了這個臭婊子?!”
鹿游本已準備悄無聲息的撤離,臨到頭聽到被罵,怒火攻心,又邁步回來,也是不遑多讓地大叫:“哎!你嘴巴放干凈點!你們一對狗男女,別把我當(dāng)你們play的道具!”
說完,還不解氣,沖著那女的帶來的一只黑色大皮箱狠狠踹了一腳,結(jié)果那箱子沉的像是放了一噸水泥,硬是沒動幾下,還蹬得鹿游自己的腳指頭生疼。
“全天下男的死光了,臭蛤蟆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找他!呸!”鹿游還顯罵得不夠解氣,又道:“臭魚找爛蝦,你們倆最后天長地久的鎖死,省的晦氣別人!”
這次她使出全身的力氣,一腳踢翻了那女生的箱子。
剛出門,扭頭卻碰上了趕過來的穆雪然和晁東。那女生跟著沖出來,見到穆雪然,告狀一般。
“穆雪然,我拿你當(dāng)朋友,你也把我當(dāng)傻子糊弄!”
“關(guān)我屁事,你不和人夜里去看海,雷子會和你分手?!”
鹿游仿佛觸及這個小團體的某種秘辛,這下更想逃跑了。
那女生聽了穆雪然的指控,更是尖叫開了,大喊著她沒有她沒有,又調(diào)轉(zhuǎn)槍頭纏上鹿游,穆雪然和晁東將鹿游拽到一邊,擋著。
“黎曼,你和雷子的事你們倆自己解決,別回回都往別人身上潑糞,她是周放的妹妹,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穆雪然仿佛展示一般,又將鹿游亮到黎曼面前,黎曼瞬間啞了火,喘不上氣一樣,確實,她下一秒就要暈倒過去了。
“哎?!”
“不用管她!裝的!”穆雪然拉住鹿游想去扶的手,將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