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圣旨已下
“夏侯少爺,我們王爺絕不是那種人!”白術(shù)忍不住上前,解釋道:“昨日是王妃在聚珍樓救下夏侯小姐,我們才……”
“一個下人也配插嘴?”夏侯予淮根本不信:“定是你們王爺指使的!”
鈴蘭也急了:“我們親眼所見,王妃從二樓扶下夏侯小姐時,她就已經(jīng)……”
“夠了!”夏侯予淮怒喝一聲,話越說越難聽:“璟王殿下,我夏侯家雖不比王府勢大,卻也容不得你如此欺辱!今日你若不給個交代,我即刻進(jìn)宮面圣!”
這話戳中了要害,蘇時錦終于放下茶杯,淡淡開口:“夏侯公子稍安勿躁。昨日我的確在聚珍樓二樓撞見夏侯小姐,見她昏迷才讓人扶回府中,至于誰下的藥,我并不知情?!彼桃饴赃^北辰衡,只點(diǎn)到為止。
夏侯予淮愣了愣,看向蘇時錦的眼神帶著審視,卻沒再繼續(xù)發(fā)作。
北辰奕暗自松了口氣,知道蘇時錦這是留了余地,也明白她未提北辰衡的顧慮——夏侯予淮此刻情緒激動,貿(mào)然牽扯出驍王,只會讓他覺得是在推卸責(zé)任。
正沉默間,蘇時錦忽然捂住嘴,一陣反胃涌上喉頭,臉色瞬間蒼白。
“王妃!”
鈴蘭趕緊扶住她,北辰奕也起身走過來,眉頭緊鎖:“怎么了?”
北辰奕立刻讓白術(shù)去請大夫,診脈過后,老大夫笑著拱手:“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這是有身孕了,快滿一個月了?!?p> 北辰奕瞳孔驟縮,隨即狂喜涌上心頭,一把攥住蘇時錦的手:“你……你有了?”
他臉上的冷峻瞬間融化,語氣里的小心翼翼藏都藏不住,忙吩咐下人:“快!把庫房里的燕窩人參都取出來,給王妃補(bǔ)身子!”
蘇時錦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就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有些發(fā)懵??蛇@份溫情沒持續(xù)多久,院外就傳來太監(jiān)尖細(xì)的唱喏聲:“圣旨到——璟王北辰奕接旨!”
眾人連忙跪迎,太監(jiān)展開圣旨,朗朗宣讀,大意是皇上感念御史府有功,特將夏侯云音賜婚于璟王為側(cè)妃,七日后完婚。
圣旨宣讀完畢,夏侯予淮臉上的怒氣果然消了大半。他看了眼身旁喜不自勝的妹妹,又瞥了眼臉色鐵青的蘇時錦,終究是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賜婚已成定局,妹妹能如愿嫁入璟王府,先前的風(fēng)波或許也能就此壓下。
“音兒,走吧!跟為兄回府?!毕暮钣杌吹恼Z氣緩和了不少,伸手想去扶妹妹。
夏侯云音卻早已按捺不住滿心歡喜,一把拉住哥哥的胳膊,臉頰緋紅:“哥!我們快回去準(zhǔn)備!七日后就要過門了,我得趕緊讓繡娘把嫁衣改得再合身些……”她一邊說,一邊偷偷瞟向北辰奕,眼底的癡迷藏都藏不住,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身披嫁衣站在他身邊的模樣。
路過蘇時錦身邊時,她刻意挺了挺胸,帶著幾分炫耀的意味:“王妃娘娘,往后你我便是姐妹,還請多多照拂。”那語氣里的得意,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她甚至堅信,有一天她會把南宮清淺從那個位置踢下去,讓自己成為“正妃”。
蘇時錦沒理她,只死死盯著北辰奕,眼圈泛紅卻倔強(qiáng)地沒再掉淚。
夏侯云音討了個沒趣,也不惱,拉著夏侯予淮快步往外走,嘴里還念叨著:“對了哥,我得讓爹爹把那支赤金點(diǎn)翠步搖找出來,大婚那日一定要戴……”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北辰奕的眉頭擰成了疙瘩。白術(shù)和鈴蘭見狀,識趣地招呼著下人集體退下去。但有心之人已經(jīng)偷偷把“王妃有孕”的消息傳到[清云殿]去。
他轉(zhuǎn)向蘇時錦,放柔了語氣:“愛妃,你懷著身孕,別氣壞了身子。此事……”
“不必說了?!碧K時錦猛地轉(zhuǎn)身,往清風(fēng)殿走去,“七日后她過門,我便搬去別院住?!?p> “你敢!”北辰奕攥緊了拳,語氣不自覺加重:“你懷著我的孩子,哪里也不許去!”
這時候北辰奕居然也沒有意識到,他說的不是“本王”,而是“我”。
蘇時錦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眼神里滿是嘲諷:“你的孩子?北辰奕,等你家側(cè)妃進(jìn)門,這孩子認(rèn)不認(rèn)我這個娘還不一定呢!”
她說完便快步離去,留下北辰奕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他知道蘇時錦的脾氣,看似隨和,實則骨子里比誰都執(zhí)拗,尤其是在感情這件事上,半分退讓都不肯。
可圣旨已下,他縱然這時候愿意放棄御史府這條助力,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只是看著蘇時錦決絕的背影,他心里那點(diǎn)因賜婚而生的算計,忽然變得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
也正好……一月之期將近。
夜色漸深,清風(fēng)殿的燭火透著窗紙,映出一道纖細(xì)的身影。
不出意外,門又鎖了。
北辰奕屏退了廊下的侍衛(wèi),借著月光輕手輕腳繞到窗下,指尖勾住窗沿稍一用力,便翻了進(jìn)去。
屋內(nèi)靜悄悄的,蘇時錦正坐在桌前,手里握著支毛筆,卻沒蘸墨,只在紙上寫寫畫畫。
昏黃的燭光照在她側(cè)臉,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神情卻異常執(zhí)拗。
北辰奕放輕腳步走近,目光落在紙上,頓時皺起了眉。
那紙上的字跡還算整潔,筆畫間帶著股生澀的力道,好些字他從未見過,只勉強(qiáng)認(rèn)出最上頭三個字——“和離書”。
“你在寫什么?”他沉聲開口。
蘇時錦嚇了一跳,手里的筆“啪”地掉在桌上,回頭見是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哦不對,是私闖內(nèi)院,你這王爺當(dāng)?shù)猛]規(guī)矩。”
北辰奕沒接她的話,拿起那張紙,指尖劃過那些陌生的字句,眉頭擰得更緊:“這些字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情破裂’?‘無法接受一夫多妻制度’!”
他雖聽不懂現(xiàn)代詞匯,卻能從她的語氣和紙上的決絕看出幾分意味:“你就這么想離開?”
“不然呢?”蘇時錦搶過紙揉成一團(tuán),扔進(jìn)紙簍,反問道:“難不成留在這里看你娶新歡?北辰奕,我們不是一路人。在我們那兒,愛一個人就要對她忠誠,婚姻里容不下第三者,這是底線?!?p> 她重新鋪好紙,拿起筆:“反正你也看不懂,我寫我的,你看你的。七日后她進(jìn)門,這紙就生效?!?p> 北辰奕一把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一縮。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聲音啞了幾分:“時錦,別鬧了。我知道你委屈,可夏侯云音進(jìn)門只是權(quán)宜之計,我心里……”
“心里只有權(quán)勢,沒有我,對嗎?”蘇時錦抽回手,別過臉,輕啟朱唇:“我不稀罕做你權(quán)衡利弊后的選擇。這孩子……”她摸了摸小腹,語氣忽然軟了些,卻更顯決絕:“我自己能養(yǎ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