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倒打一耙
蘇時錦扶著夏侯云音剛走到樓梯中段，就見白術(shù)和鈴蘭急匆匆地往上趕。
“王妃！您可算……”白術(shù)的話卡在喉嚨里，看清蘇時錦身邊的人，眼睛瞬間瞪圓：“夏……夏侯小姐？”
蘇時錦正累得胳膊發(fā)酸，見他來了如蒙大赦，直接將夏侯云音往他懷里一推：“接??！”
白術(shù)手忙腳亂地扶住軟倒的人，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位御史府千金素來看不上他們這些下人，動輒呵斥，此刻卻渾身滾燙，腦袋歪在他肩頭，嘴里還哼唧著不清不楚的話。
他不情不愿地托著人，低聲對鈴蘭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架著夏侯云音往樓下走。
回到飯桌上時，北辰奕正放下茶杯，目光掃過被架著的夏侯云音，臉色驟然沉了下去。只見夏侯云音臉頰緋紅，眼神迷離，竟伸手想去抓白術(shù)的胳膊，嘴里喃喃著“熱……”。
北辰奕抬眼看向蘇時錦，語氣里帶著幾分審視，故意問：“你……給她下藥了？”
腦子有毛病吧？
她下藥？
蘇時錦差點把剛喝的茶水噴出來，又氣又急地瞪他：“我閑得慌？就路過看見她暈在地上，順手扶回來而已，鬼知道她怎么回事！”
話落時，她眼角余光飛快掃過二樓方向，果然瞥見走廊欄桿后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北辰衡的人果然還盯著。
北辰奕顯然不信，指尖在桌面輕輕叩了叩，目光銳利地看向二樓。他剛要對身后暗衛(wèi)使眼色，就聽蘇時錦“啪”地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回府！”
……
［璟王府］
一到清晨殿的偏殿內(nèi)，白術(shù)就趕緊按照北辰奕的吩咐請了大夫。大夫給夏侯云音灌了解藥，又扎了幾針，她才算安穩(wěn)下來，沉沉睡去。
待下人都退了，北辰奕坐在清風殿的軟榻上，看著正在倒水的蘇時錦，聲音低沉：“現(xiàn)在可以說了？”
蘇時錦握著茶壺的手頓了頓，終究還是把聚珍樓二樓的事和盤托出，從夏侯云音被下藥，到北辰衡的算計，再到自己如何潑水救人，一字未漏。
“北辰衡！”北辰奕猛地拍案而起，手背青筋暴起，眼底怒意幾乎要溢出來，怒道：“他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說罷，他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顯然是想去驍王府理論。
蘇時錦看著他為夏侯云音動這么大的火，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又悶又酸。她知道北辰奕是氣北辰衡罔顧綱常，可看著他這副急怒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泛酸——他何曾為自己這么動過氣？
“你去哪兒？”蘇時錦冷不丁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僵硬。
北辰奕腳步一頓，回頭看她：“去討個說法?！?p> “討什么說法？”蘇時錦別過臉，“夏侯云音是你的側(cè)妃人選，你護著她是應該的。只是你們畢竟還沒有大婚，你這一鬧，反倒讓北辰衡抓住把柄?，F(xiàn)在人已經(jīng)在璟王府，萬一他倒打一耙說是你下的藥呢？”
北辰奕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忽然明白了什么，怒意稍緩，卻沒多說，只道：“這事我自有分寸。”
當晚，蘇時錦回了清風殿，反手就把門閂插上了。北辰奕在門外敲了半晌，里面毫無動靜，只能轉(zhuǎn)身去了清晨殿的書房。巧的是，夏侯云音就安置在隔壁偏殿。
第二天一早，夏侯云音醒來時，頭痛欲裂，卻清晰記得自己被人暗算的片段。她掙扎著起身，剛走出偏殿，就看見北辰奕從書房出來，頓時紅了眼眶，猛地撲過去想抱住他：“奕哥哥！是你救了我？”
北辰奕側(cè)身避開，語氣平淡：“救你的是王妃?！?p> 夏侯云音愣住了，隨即搖頭：“不可能！她怎么會好心救我？我們……”
“事實如此。”北辰奕打斷她，“你父親那邊我會派人去說，你先歇著吧！”
夏侯云音卻不肯信，只當是蘇時錦想搶功，她看著北辰奕的背影，咬了咬牙，忽然提高聲音：“王爺！我知道她是正妃，可我對您的心天地可鑒！只要能留在您身邊，我什么都愿意……”
這話恰好被過來的蘇時錦聽見，她站在廊下，心里那點救人的慶幸徹底煙消云散，只剩下一股悔意——她這是何苦？救了個情敵回來添堵？
……
飯桌上的氣氛本就微妙，夏侯云音捧著碗粥，慢慢說起昨日的經(jīng)過。
她攪著碗里的米粒，聲音帶著后怕：“昨日我哥說要單獨去聚珍樓見東里公子，我纏著要跟去，他拗不過我才答應的。”
“飯菜剛上桌，東里公子說帶我哥去后巷挑壺陳年好酒，兩人就出去了。”她皺著眉回憶，“我等了半晌不見人，渴得厲害，就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后來的事，就什么都不記得了?！?p> 話音剛落，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夏侯予淮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眼眶通紅，見到北辰奕就怒目而視：“璟王！你今日必須給我妹妹一個說法！”
北辰奕放下筷子，面色沉靜：“予淮，你這是何意？”
“何意？”夏侯予淮指著一旁的夏侯云音，聲音發(fā)顫：“我妹妹昨日在聚珍樓失蹤，分明是被你下藥帶走的！就算她心悅于你，就算皇上即將賜婚，你也不能如此不尊重御史府，做出這等讓她婚前失節(jié)的事！”
這話如驚雷落地，北辰奕眉頭緊蹙：“本王未曾做過那種事?！?p> “你還敢狡辯？我當你是兄弟，你卻背后算計我妹妹！”夏侯予淮冷笑，又道：“有人親眼看見你府中侍從將她扶上車！”
“哥……你誤會了……我沒有……”夏侯云音剛想開口，卻被夏侯予淮打斷：“音兒，你不必為他遮掩！”
北辰奕看向夏侯云音，語氣沉了沉：“你自己說，昨日是誰救了你？”
夏侯云音愣住了，她腦中一片混亂，只記得醒來時在璟王府，聽下人們說王爺徹夜守在偏殿外。此刻被哥哥一激，又想到蘇時錦是“情敵”，竟順著話頭紅了臉，怯生生道：“哥，你別罵奕哥哥……我……我不怪他的。”
她偷偷抬眼看向北辰奕，聲音細若蚊蚋：“若是……若是真有那樣的事，我……我其實也愿意的?！?p> 蘇時錦在一旁差點噴飯，端著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分明是看好戲的模樣。北辰奕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滿是“快解釋”的催促，可她偏過頭，假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