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大隊“官員”
1967年,我十歲了。當時,在村里的小學讀三年級。這年夏天,每到傍晚大隊部就熱鬧了許多,很多人在余坪中議事。我雖然年齡不大,但也喜歡聽新奇。每當上級有新的講話發(fā)表,大隊就敲著鑼鼓,告訴鄉(xiāng)親,叫做“傳達上級指示不過夜”。
到了冬天,大隊按照上級的部署,以工、農(nóng)、商、學、兵的概念組織有代表性的領導小組,這小組相當于后來的村委。可憐我這個十歲的小學生以“學生代表”的身份成為大隊領導小組成員之一。從此,不少時間與那些叔公、干部、貧農(nóng)坐在一起開會。不多久,叔公認真地說:“抽煙能把腦膜炎的細菌殺死”,我也有求生的愿望,也卷了個喇叭式的煙卷,點上火抽了起來。不多久,開始天旋地轉(zhuǎn)起來,任憑會議主持人口若懸河,我就是沒聽到他說什么,坐在大隊部大門的石門坎上久久不肯起來。
在小組成員任上,我最高興的事,莫過于到八尺公社開會了。那時,包(波)菜剛剛新出,在八尺中心小學的會場里,我坐不住,溜到伙房,親眼看見炊事員將半肥半瘦的豬肉用猛火煎成油和豬油渣,然后炒那包菜。我聞那包菜的味道,感覺比參加會議的收獲更多、更好。當然,那時有這個想法的不只我一個,那些當時比我大二十、三十歲的八尺中心小學的老師,也常常不到吃飯時間便一手拿碗一手拿筷,伴隨著兩手敲打碗筷的叮當聲早早來到廚房,看著炊事員把菜炒好,并且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炊事員分的每一碗菜,然后飛快地拿走自己中意的那一份,樂滋滋地吃起來。
有趣的是,1975年,我也當了小學教師,在學年開始的時候,全鎮(zhèn)的老師要集中在一起學習,我又和這些近十年前因為饑腸碌碌而敲打著碗筷到伙房等飯吃的老師們以同事的身份同桌吃飯、同室開會,我的心中油然生出妙不可言的感覺。
另有一點要說明的是: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到現(xiàn)在,四十年過去了,我對包菜的感覺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