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她走了，竟然分文未??？

　　沈聿踏入棲梧苑時(shí)，已是深夜。軍務(wù)冗雜，加上蘇瀅在百樂門新排的歌舞首演，他并未將林晚的離開放在心上。一個簽了字、斷了關(guān)系的女人，安分地待在客棧里不來礙眼，便是她最好的去處。

　　然而，當(dāng)他習(xí)慣性地走向主臥，推開門，一股異樣的空曠感撲面而來。

　　梳妝臺上，那張象征著督軍府供養(yǎng)的印鑒，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冰冷，沉默。衣帽間里，那些他記憶中總是素白一片的衣裙，一件不少，整整齊齊地掛著，像一排排蒼白無言的墓碑，無聲地宣告著主人的徹底離去。

　　他走過去，手指拂過一件月白色軟緞旗袍的領(lǐng)口，指尖仿佛還能感受到一絲殘留的溫度，但更多的，是一種人去樓空的冰冷。衣柜深處，那個她視若珍寶、裝著母親遺物的舊木匣子，也不見了蹤影。

　　她竟然……真的只帶走了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破爛？

　　甚至連他給的錢，也分文未??？

　　沈聿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這與他預(yù)想的“安分待著”似乎有些出入。他原以為，以她的懦弱和對督軍府的依賴，即便簽了字，也會想方設(shè)法留下，或者至少會為了她弟弟的病，繼續(xù)哀求。

　　“吳媽?！彼谅晢镜馈?p>　　吳媽立刻小跑著進(jìn)來，垂手侍立：“少帥。”

　　“她走時(shí)，還說了什么？”沈聿的目光依舊落在空蕩的衣柜里，聲音聽不出情緒。

　　“回少帥，林小姐……什么都沒說。就帶了那個小藤箱，里面看著也沒什么東西?！眳菋屝⌒囊硪淼鼗卮穑χ髯拥男乃迹袄吓此邥r(shí)，倒是……挺平靜的?！彼桃饧又亓恕捌届o”二字，試圖撇清自己的干系。

　　平靜？

　　沈聿的指尖微微一頓。他想起昨日在樓梯口，她那雙含淚卻倔強(qiáng)不肯低垂的眼睛，還有那平靜得近乎死寂的“不必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感，再次悄然爬上心頭。這感覺，比看到她哭泣哀求時(shí)更讓他不悅。仿佛有什么東西，徹底脫離了他掌控的軌道。

　　“派人去她落腳的客?？纯?。”沈聿轉(zhuǎn)身，走向書桌，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確保她安分待著，別在外面惹出什么有損督軍府名聲的事端來。尤其……父親壽宴在即?！?p>　　“是，少帥。”吳媽連忙應(yīng)下，心中卻暗暗叫苦。這深更半夜的，還要去找那個喪門星？不過她不敢表露半分，躬身退了出去。

　　沈聿坐到寬大的書桌后，拿起一份軍報(bào)，目光卻久久無法聚焦。梳妝臺上那張冰冷的印鑒，像一根細(xì)小的刺，扎在他的視線里。他煩躁地扯了扯軍裝領(lǐng)口，試圖驅(qū)散那股莫名的窒悶感。

　　她以為她能去哪里？又能做什么？

　　離了督軍府，她林晚，在這亂世之中，不過是一只隨時(shí)會被碾死的螻蟻。

　　安分地待在客棧里，等待他或許會施舍的一絲憐憫，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沈聿如此想著，強(qiáng)行將心中那點(diǎn)異樣壓了下去。他不需要為一個不識抬舉、自尋死路的女人費(fèi)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