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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若清清

第二十五章 平地樓里孟公子

煌若清清 依依布舍 3235 2024-11-14 16:58:47

  李清玉與孟公子的結(jié)識,是從一部書開始的吧,李清玉十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讀一些文章,她每日里忙于收集各個大家的經(jīng)典文章,恰巧這時一同在私塾里上學(xué)的孟公子帶了一本很少能見到的大家經(jīng)典的選集在班里傳閱,清玉正是讀者之一。

  其實清玉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道這位孟公子還擅長七弦琴和做文章。

  對于孟公子自己自然是傾慕已久,可惜的是這樣一位風(fēng)流倜儻的文藝公子卻是有一位傳說叫做玉的女朋友。遺憾的兩人感情甚篤,別人插足的絲毫可能性也沒有。那時清玉也會在想要是他沒有女朋友多好呀,只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已過便再也沒有想起。

  當(dāng)她再次見到這位孟公子的時候,就是現(xiàn)在,他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原來的模樣即便已經(jīng)蛻變,可還是留下了大體的樣子。陌生的是,他依然不屬于自己,還是那樣的云淡風(fēng)輕,含著若即若離的微笑。他開玩笑的時候再也不能還如當(dāng)年肆無忌憚地掐著他的手,看他夸張的大聲呼號“救命”,而只能規(guī)規(guī)規(guī)矩矩地看著他行動,不能走錯行岔一步。

  孟公子也只是冷淡而多情地看著李清玉,直到認(rèn)出清玉的模樣的時候,臉上的鄙夷漸漸被一種不明的情緒所代替。清玉還是如當(dāng)年一樣輕輕叫了聲“孟公子”,他卻只是垂下眼睛,點了點頭。清玉用手指頭戳了戳盆里的含羞草,含羞草害羞地閉合了葉片,翻出背面似乎帶著細(xì)細(xì)的絨毛的白色。孟公子看著清玉白皙纖細(xì)的手指在陽光下閃亮透明夫人光輝,記憶似乎回到的那些天真無邪、自由自在的日子,微微有些愣神。

  清玉看著孟公子臉上浮現(xiàn)的陌生的表情,有了一絲的困惑,就像自己認(rèn)錯了人一樣。孟公子清冷的臉龐在厚重嚴(yán)肅地服飾里顯得那樣的高貴卻疏離,的確就像他們所說的孟公子自從住進(jìn)這個平地樓里,他再也不是人們認(rèn)識的那個孟公子了,只能是這個孟公子了。清玉的師父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世界上有一扇門,只要關(guān)上再打開,就是兩個世界。今天清玉見到了這扇神奇的門,那是一扇切斷過去和現(xiàn)在的一扇門。別人已經(jīng)改變,而清玉自己卻還活在過去。

  清玉扶著屏兒此刻沒有半點溫度的手隨著孟公子進(jìn)入內(nèi)堂。孟公子將眾人都留在門外,便在薄紗的帷幕后焚香,裊裊娜娜的煙霧偷過薄紗籠罩著她清瘦的身軀。

  清玉看著帷幕后孟公子模糊的影子,似乎是除了點上了香,便端坐在那里,不發(fā)一言。清玉實在忍耐不住,便輕聲問道:“你怎么不問我?”孟公子眼睛都沒抬一下,依舊淡然道:“我已經(jīng)知曉你所求何事,又問你作甚?”清玉困惑不解道:“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我怎么不知道?!?p>  孟公子頗為無奈道:“從你到了山腳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又有什么難的。放心吧,你所求之事暫時會如你所愿,若是求超過今年的事情,只怕不能夠了,因為平地樓的鎮(zhèn)樓之寶失竊了,近日還在訪查中,只是什么時候能夠找到,就不知了。”

  清玉聽他嘟嘟囔囔說了許多的話,便道:“你可知道我上個月可是奉上了求三年心愿的銀子,此刻卻只給我預(yù)測幾個月的心愿是不是太敷衍了,而至于你說的什么鎮(zhèn)樓之寶失竊一事,我并不曾聽說,你是不是拿話來誆我吧?!?p>  孟公子卻道:“我只負(fù)責(zé)卜卦,至于你說的銀子的事情并不是我管轄的,這些事情我是從來不管的。清玉一見如此道:“樓里的規(guī)矩我自然是明白,我也不是胡攪蠻纏,只是我所憂之事非比尋常,還請孟公子想想辦法。”

  孟公子不急不躁徐徐道:“清玉姑娘如此紅杏出墻卻出得如此的理直氣壯,不知道你家那位聽了會作何感想?!?p>  清玉奇跡返校道:“你胡說什么呀,我什么時候紅杏出墻了,哪里有墻讓我出了?”

  孟公子卻是反唇相譏道:“誰人不知清玉姑娘的心上人是誰,可是清玉姑娘現(xiàn)在為別的男人耗費自己三年的時光只為了求一個心愿,不知趙公子作何感想?”

  清玉氣得跳了起來道:“你管得還挺寬的,趙公子都不說什么,你在這里瞎說什么?!?p>  孟公子道:“我雖是卜卦,實際上卻是依照夢境的夢理去追尋人心底的源頭,從源頭再去預(yù)測未來。我如今失去鎮(zhèn)樓之寶,無法追尋夢理,只能依照事情的浮光掠影來作簡單預(yù)測,因此有時會從這些浮光掠影中只能追尋到一些支根末節(jié)的東西,也無法脫離世俗中雜質(zhì)的混淆,只能先去除這些雜質(zhì)了?!?p>  清玉聽得似懂非懂道:“你自從入了這座樓,就幾乎沒有人能聽懂你。恭喜你你迷惑人心的功力又增強了,我也被你繞暈了。以后我要帶著師父來才能聽你說話了?!?p>  孟公子習(xí)以為常,平靜道:“聽不明白就對了,若是你能聽懂,我便不會在這里了?!?p>  清玉沮喪道:“該求的求不到,求到的聽不懂,你們平地樓真的是浪得虛名罷了?!?p>  孟公子微微一笑道:“隨你怎么說,只要你高興就好。如今我困在這座樓里,看你受困也是蠻有趣的。清玉在碧紗帳外,氣得滿地走,道:“你有病吧,你要知道當(dāng)年可是你自己愿意進(jìn)這平地樓的,又不是我讓你進(jìn)的。這件事情你可不要算在我頭上,充其量我只是當(dāng)時沒有阻止你而已?!?p>  孟公子慢慢說道:“確實是如此。當(dāng)年我是自己愿意進(jìn)入這平地樓的,可是你卻不知道是為什么吧?!鼻逵窀杏X孟公子的話中有話,道:“我當(dāng)年離開的早,并沒有聽說。”

  “當(dāng)年你還不懂事,如今你卻不知事。”孟公子還是那樣慢慢說著,好像記憶輕輕流過。

  “屏兒還是當(dāng)年的樣子呀,一點沒變,而我卻老了。”孟公子說著清玉不懂的話,知道他此刻提到屏兒并非偶然。

  清玉頭腦中似乎有什么一閃而過,對,對了,是孟公子唱的一首歌,如長空過風(fēng),高遠(yuǎn)而冷清。

  “清晨的露珠在朝陽下閃閃,轉(zhuǎn)眼卻又看不見,既然選擇了喜歡,我就不會輕易說再見?!蹦菚r他們幾人在清秋的一天早晨收集花瓣上的露珠,他們忙了大半個早晨也沒有收集到多少,可是屏兒那天卻收集到了格外多的露水,清玉央求她才分到一些,免于被師父罵。而那天孟公子卻是一滴也沒收集到,他的瓶子空空如也,卻絲毫沒有悔意,那天他被罰抄了幾天的《心境》,也許從那天開始他便對尋夢解夢有了濃厚的興趣,然后師父也專門請了解夢的師父教授孟公子,從此一切也就不一樣了,清玉走了沒多久,孟公子便入了平地樓,從此以后絕情絕意,對于別人不再動心。而絕情絕意的事情,清玉是不知情的,直到現(xiàn)在,清玉也只是如別人一樣知道孟公子與別人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她并不知道。只是孟公子在進(jìn)入平地樓之前如現(xiàn)在般平靜地喝了“三絕水”,從此絕情絕意絕念,師父無語,只是深深嘆了口氣,便算作對這件事情的注腳。至于當(dāng)年的“三絕水”水瓶里映出了誰的臉龐,除了日漸昏聵的平地樓的看門人,沒有人會知道了。

  李清玉到底沒有求得心愿,得到答案,她打開那扇來時還是嶄新如今看去卻是有些斑駁的門,陽光正好照進(jìn)來,帶起的清風(fēng)浮動碧紗帳,后面的孟公子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看門人嘻嘻哈哈地捧來一杯“至清之水”,清玉看著杯中的自己,想起了當(dāng)年孟公子的歌聲,只是現(xiàn)在心境已經(jīng)完全改變,只是覺得就是這樣的浮光掠影才最是珍貴。

  “清玉姑娘還記得我嗎?”年至耄耋的看門人扯著喑啞的嗓音道。

  “自然記得,就像昨日剛剛見過一樣?!鼻逵窨粗菑垘缀鯖]有改變的熟悉的爬滿皺紋的臉道。

  “不,清玉姑娘不記得了,清玉姑娘早就忘了,只是剛剛見到的那一眼才想起來吧。有時候忘記是最好的,忘了就忘了吧?!边@位老者還是如當(dāng)年一樣喜歡說這些玄妙的話。

  “好的,我承認(rèn)是忘了。可是我想問,當(dāng)年孟公子是為什么進(jìn)了這平地樓?”清玉因為在孟公子哪里沒有問到答案,就問起了這位老者。

  “是非因果,只是自然。他即使稟賦異常,也千不該萬不該先給自己卜了一掛。之后便入了這樓里,再也沒有出去。如今你來了,他若是想出去自然要找到契機,只是代價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p>  清玉蹙眉道:“什么代價?”

  老者捏著山羊胡說道:“天機不可泄露也?!?p>  清玉憤憤道:“又是天機不可泄露?老師傅,不知什么時候天機可以泄露了?”

  老者還是那樣漫不經(jīng)心道:“機緣一到,自然知曉。至清水已經(jīng)喝了,你們就先回去吧。”說完便要攆了清玉她們出大門。

  清玉、屏兒無法兩人只好先下山去,在山下的茶館里聽得人們議論紛紛,也是今日平地樓關(guān)門的消息。

  清玉和屏兒兩人出了茶樓,兩人面面相覷,對于此情此景也頗感無奈。

  這時卻見街上兩隊人馬在大街之上爭執(zhí)了起來,清玉素來膽小,屏兒在前邊開道,她只抓著屏兒的衣角擠在人群中。原來是兩家的車馬在街上迎面相遇,道路狹窄,兩家卻都不想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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