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位大哥?
原來是兒時的玩伴,文挽感慨:“人生百無常,還能再見實屬緣分。”
楊夢琴連連點頭:“我十六時與景明在安陽相知相戀,無奈于他尚未弱冠先定了婚約,等了兩年才完婚,前年我有了身孕,魏老爺子著手就想讓他掌家,于是我們夫妻倆就回到了安河老宅?!?p> “我來到這兒便遣人去打聽了你的下落,家丁不中用,只打聽到你幾年前成了親,文夫子與夫人攜帶家丁往北去了,再多的便沒能打聽到……我打理著老宅也實在分身乏術?!?p> 末了她落下一聲嘆息才問道:“你與何許人成了親?”
文挽:“姓陳,這些年來一直在準備科考?!?p> 楊夢琴聽罷,眉頭微蹙:“姓陳?”
她沉吟片刻后驚訝發(fā)問:“難道是陳子書?”
見文挽挑眉,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陳子書進入學堂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不是讀書的好年歲,我們皆知他家中清貧,陳父應該是盡了全力送他念書,他也很爭氣,才學了一年不到便有趕超我哥哥的趨勢,要知道……我哥哥五歲便請了先生來家中啟蒙,在文夫子門下修學有了三年,不說刻苦但也認真?!?p> 說罷,她忽然笑了:“我那時年紀小不懂事,哪能眼睜睜看著我和哥哥被這樣超過?于是拉著哥哥刻苦學習,天天賴在你那里補習課業(yè)?!?p> 文挽沒想到原主和陳子書竟然那么小就認識了,掛著笑默了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他那時是如何的?”
楊夢琴想了想:“他慣常沉默寡言,文夫子似乎是為了考驗他,天天讓他站起來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他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一年后倒背如流,文夫子滿是贊賞,再后來他連《論語》和《孝經》也熟記于心,我是徹底歇了要和他比的心思。”
文挽莞爾,聽她繼續(xù)說:“后來再聽說時,他已經是安昌書院的院案首,名氣不小,景明有心結識他,但因他拜在白夫子門下,兩人不是同窗,沒有機緣結識只能作罷?!?p> 文挽斟酌后才道:“琴娘應該也有所耳聞,他參加省考時出了意外,腿受了傷,往后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認識認識。”
楊夢琴當然聽說了這事,但看文挽的神色還是沒有多問,只應了聲往后有的是機會。
又頗擔心她:“挽娘你實在令我佩服,女子經商本就不易,你在外拋頭露面少不了遭人冷眼相待。”
文挽內心一暖:“世人想法萬千,我不在乎,琴娘也不必擔憂。”
她握住文挽的手,誠心道:“你我同為女子,又有那么深厚的情分在,若有什么難處只管來找我?!?p> 見她點頭,便繼續(xù)說:“我給你物色個管干人,需要拋頭露面的事情都由他去?!?p> 趙盼女也給她提過管干人,這種職業(yè)相當于代理人,一般是男子,拋頭露面的事情都交給他們,女掌柜的壓力自然會小許多。
今早上她就掛出了招管干人的牌子,但不知道店里有沒有人來過問。
所以文挽應下了,楊夢琴找的人應該不會差。
但她盤算著楊家本就是藥商,家底豐厚,魏氏也是安河的老氏族,楊夢琴和魏景明屬于門當戶對,更是彼此的助力,那么楊夢琴在安河鎮(zhèn)的主母圈子里自然是叫得上名號,有一定影響力的。
“不瞞琴娘,我昨日剛接手這鋪子,盼娘先前的老客戶雖說她都一一招呼過了,但我還是覺得親自拜會比較妥帖?!?p> 文挽的話沒有明說,但楊夢琴聽的出來:“確實,親自見過才是最妥帖的,容我這幾日想想用個什么法子將她們聚一聚。”
她能幫忙文挽著實感謝:“琴娘的恩情我記著了?!?p> 楊夢琴俏皮一笑:“那你可得記好了?!?p> 一壺茶盡,兩人聊了半個時辰有余,文挽放心不下店里的陳可伊便提出下次再敘,楊夢琴也應了,起身送她:“替我向文夫子、夫人和大哥問個好?!?p> 文挽一愣,她知道楊夢琴可能不知道文志和沈玉已經去世了,但是這個“大哥”又是誰?
聽了她的問話,楊夢琴也是一怔:“文大哥……文卓成,你的兄長嘛。”
文挽走出宴客樓,心里還在琢磨陳家人怎么從沒有與她提過她還有一位大哥,難道他們也不知道?
回到小鋪子,小姑在柜臺前繡著方帕,一名少年正在進進出出給拿貨的人搬貨,那件單薄的麻衫都浸了汗。
陳可伊抬起頭,立刻喊人:“嫂嫂,回來啦!”
少年聞聲望過來,抬腳便想往她這兒走,又沒有放下手里的活。
小姑見她看到了那少年便說:“這小哥名喚李尋春,是想來咱們這兒當管干人的,我便留他在鋪子里等嫂嫂你,見來了活主動接手了?!?p> 陳可伊對他的印象很好,是個開朗的男孩,見要搬貨二話不說就從她手里接了,沒再讓她上手。
文挽點頭沒說什么,但其實心里也覺得這孩子不錯,身強力壯,眉宇間有股正氣。
看著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可管干人這活需要伶俐點的。
等他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從貨單上挪開,問:“李尋春?多大年紀?”
李尋春偷瞄了幾眼對方的神色,見她始終淡淡的,不自覺帶了點緊張:“今年十九了?!?p> 見狀,文挽柔和了自己的神色:“會算術嗎?可以干多久?”
李尋春認真點頭:“會的,可以干兩年多?!?p> 汗水從臉龐滑落,他說完時間更緊張了,此前已經有兩個地方因為工期太短了而拒絕了他。
但為了一時之需說謊又不是他所為。
這時間比文挽預期中的短很多,但之后的事之后再說,她當下缺人。
文挽還沒有張口,李尋春又再次為自己爭取道:“我兩年后要參加省考,若……未能上榜,定能再來?!?p> 這話逗的文挽勾出一抹淺笑:“希望你榜上有名,不再來。”
對上他希冀的目光,繼續(xù)道:“你先干三天看適不適合,一天三十文,三天后若你做的不錯,我一個月給你六貫工錢,年底分紅一分?!?p> 李尋春的眼睛透出別樣的色彩,連聲應好。
其他鋪子里工錢頂天五貫錢,上一個他去的地方就只給四貫,前三日的工錢也給的多,這掌柜的是個好人!
文挽有自己的打算,若這少年做不好,琴娘那邊三天應該也找著人了。
看他喜出望外的模樣,文挽補充道:“若三天后做不好,你就只能做伙計了,一個月四貫錢?!?p> 這伙計的工錢也比別處多,李尋春懷疑這位女掌柜第一次經商不知道底下人的工錢價格,于是道:“掌柜的,按尋常來說,管干人的工錢至多五貫錢,伙計至多三貫錢?!?p> 文挽當然知道,她打量著他,挑眉輕笑:“我認為你當下很需要錢?!?p> 那件麻衫補了又補,黑色的褲子已經短了一大截,嘴唇干裂,眼神殷切。
只要工錢給的超出預期,必然干活賣力。
再估摸他的性子,是個記恩的。
果然,在他反應過來后,立刻道:“小生感激不盡?!?p> 她回來的有點晚了,現(xiàn)在已經過了飯點,連忙讓李尋春去前面的食店點了幾個菜和一大桶飯,她擔心這小子吃不飽。
至于為什么不節(jié)約成本自己做飯,是因為小院子里的灶臺還沒來得及收拾出來,所以只能先吃外面的。
而趙盼女在這里住了將近五年卻從沒有用過灶房這件事,她也表示不可思議。
面對姑嫂倆的震驚,趙盼女卻咬著蘋果聳了聳肩:“我不會做飯啊,趙雲(yún)贅進來才一年,我還舍不得他做飯。”
陳可伊震驚的望著這對夫妻,半晌才問出聲:“那你們平時吃啥?”
趙盼女倚著趙雲(yún)道:“宴客樓可以送餐,他們家換了個東家后廚師也換了,味道更好了?!?p> 文挽表示無奈,有錢真是任性啊,宴客樓目前她還真的吃不起。
吃了個飯,李尋春這小孩的家底文挽也摸清了。
家住青溪村,離安河鎮(zhèn)差不多也是一個時辰的距離,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家里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在鎮(zhèn)上找了五天的工,今天吃了第一頓飽飯。
為此,文挽決定在二樓的貨倉里支一張小床給他。
都弄好后,文挽就帶著他去跑貨家。
好料子都在魏氏名下的兩家布莊,一般的料子在鎮(zhèn)西的兩家布莊。
文挽調整了貨單,她總隱隱覺得盼娘的貨單……太隨意了些。
跑完這四家布莊回來時已經是天擦黑了。
李尋春還是精神抖擻,但是文挽已經累的不行了,猛灌了兩壺水。
第二天,文挽又帶他和繡娘們打了招呼。
這些繡娘年齡最大的有四十多歲,最小的有十三歲,倒是沒有什么刺頭,都不難管。
以后李尋春還得輔助小姑監(jiān)工。
多了個人手后,文挽便騰出手開始落實另一個想法。
趙盼女最大的優(yōu)勢是有京都那邊的上好料子,而文挽要的不僅如此,她想和小姑一起親自設計獨特的衣服款式。
兩人在小院的海棠樹下支了張桌子,湊在一起畫圖。
“我想到的這東西是用來束胸的,我們尋常穿的抹胸沒什么支撐力和包裹性,時間長久了胸容易下垂?!?p> 陳可伊聽的云里霧里,只看見她擦了畫畫了擦,許久過后,一個奇奇怪怪的兩團隆起的東西就出現(xiàn)在了草圖上,還有一個狀似三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