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揚州生死戰(zhàn)!
江風(fēng)像無數(shù)把小刀子,刮在揚州碼頭的青石板上,發(fā)出嗚嗚的聲響。
天剛蒙蒙亮,碼頭邊的蘆葦蕩還浸在灰藍(lán)色的晨霧里,數(shù)百個身影就已悄無聲息地聚集過來。
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手里攥著破碗或空癟的布袋,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執(zhí)拗。
領(lǐng)頭的是個瞎了一只眼的老漢,他拄著根磨得發(fā)亮的木杖,顫巍巍地往地上一坐,干裂的嘴唇動了動:
“娃子們,坐下吧。今兒個見不到糧食,咱就耗在這兒了?!薄皬埓鬆?,官府要是動武咋辦?”
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怯生生地問,懷里的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正睜著大眼睛望著緊閉的糧倉大門。
“動武?”張老漢渾濁的獨眼里閃過一絲狠勁,“餓死也是死,被砍死也是死,不如死前討個說法!”
他話音剛落,身后的難民們便一個個跟著坐下,單薄的身影在寒風(fēng)中連成一片,像一道脆弱卻又堅韌的堤壩,將碼頭唯一的入口死死堵住。
碼頭的守軍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動靜。
負(fù)責(zé)值守的隊正王奎剛喝了口燒酒暖身子,就被親衛(wèi)慌張地拉到箭樓上:“隊正,您看!難民把糧倉圍了!”
王奎順著親衛(wèi)指的方向望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今年三十出頭,在揚州府衙當(dāng)了十年兵,從普通士卒熬到隊正,最懂這些災(zāi)民的厲害——餓極了的人,是敢跟刀槍拼命的。
“集合弟兄們!把家伙都帶上!”王奎披上鎧甲,腰間的長刀“哐當(dāng)”一聲撞到護(hù)心鏡,
“告訴弟兄們,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拔刀!先把他們嚇退再說!”
他心里清楚,這些難民大多是附近的農(nóng)戶,往年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若不是被逼到絕路,絕不會跑到碼頭來鬧事。
很快,三十名兵丁列隊站在糧倉門前,刀槍出鞘的聲音在寂靜的晨霧中格外刺耳。
王奎站在隊伍最前面,望著黑壓壓的難民,嗓子有些發(fā)干:“都起來!這是朝廷糧倉,豈是你們?nèi)鲆暗牡胤??趕緊散開,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
回應(yīng)他的是一片死寂。
難民們低著頭,沒人說話,也沒人起身,只有風(fēng)吹過破衣爛衫的窸窣聲。
王奎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知道這種沉默比怒罵更可怕——這是一種豁出去的決絕。
他偷偷瞥了眼府衙的方向,心里暗罵:趙知府這老狐貍,出了這么大的事,居然縮在府里不露面!
人群中,化妝成難民的趙立冬縮在角落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哼,一群愚民,正好借你們的手鬧起來,老子也好趁亂脫身。
他早已安排好親信在人群里煽動,只要沖突一爆發(fā),禁軍和難民打起來,他就能混在亂兵中逃離揚州。
譽(yù)王、太子?不過是老子手里的棋子,等老子帶著貪墨的軍糧投靠東瀛,遲早讓你們都跪地求饒!
就在這時,人群里突然響起一聲怒吼:“王隊正!你讓我們散到哪兒去?家里的存糧早就吃光了,孩子都快餓死了!”
說話的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正是蘇言的分身幻化而成的高齊強(qiáng)。
他往前邁了兩步,聲如洪鐘,“我們都看見了!昨天傍晚,三艘官船從碼頭運糧出城,那些糧食憑什么不給我們吃?”
“那是軍糧!是要送往前線的!”王奎厲聲反駁,握著刀柄的手更緊了,
“朝廷有令,軍糧擅動者斬!你們想造反不成?”
“造反?”高齊強(qiáng)冷笑一聲,指著身后的難民,“弟兄們,聽見沒有?咱們餓肚子是活該,官船運糧出城是天經(jīng)地義!這就是朝廷給咱們的活路!”
“不給糧就搶!”趙立冬安排的親信按計劃喊了一聲,瞬間點燃了積壓的怒火。
“對!搶糧!”“打開糧倉!”
難民們紛紛站起身,聲浪像潮水般涌向兵丁隊伍,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往前涌動。
王奎臉色煞白,猛地拔出長刀,刀光在晨光中一閃:
“誰敢再往前一步,老子就劈了他!”
兵丁們也紛紛舉刀,與難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引發(fā)爆炸。
“都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灰袍身影從人群中緩步走出。
蘇言手持拂塵,目光平靜地掃過兵丁和難民,
“兵丁弟兄們,你們也是揚州人,難道忍心對鄉(xiāng)親們拔刀?”
他又轉(zhuǎn)向難民,“鄉(xiāng)親們,刀槍無眼,真鬧起來,受傷的還是咱們自己?!?p> 王奎見有人出頭,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卻依舊警惕地盯著蘇言:“你是什么人?敢在這里妖言惑眾!”
“貧道旭東,云游至此,恰逢災(zāi)情,不忍見生靈涂炭?!?p> 蘇言稽首行禮,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隊正,貧道斗膽問一句,糧倉里的軍糧,真的是要送往前線嗎?”
“那還有假?”王奎梗著脖子道,“文書都在府衙存著,豈是你能質(zhì)疑的?”
“既然如此,何不打開糧倉讓大家看看?”蘇言微微一笑,“若是真有軍糧,貧道親自勸鄉(xiāng)親們散去;若是……”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如炬般掃過人群,最終定格在縮著脖子的趙立冬身上,“若是有人借軍糧之名中飽私囊,那可就不是鬧事,而是替天行道了?!?p> 趙立冬心頭猛地一跳,這老道怎么盯上我了?不可能,老子的易容術(shù)天衣無縫!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繼續(xù)唆使身邊的地痞:
“別信這牛鼻子老道的鬼話!他肯定是官府派來安撫咱們的!”“朗朗乾坤,竟敢挑撥離間!”
蘇言拂塵猛地一甩,玄色真氣在身前炸開一道無形的氣墻,將那幾個挑事的漢子震退三步,
“趙知府,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漢?有本事出來說話!”
“什么?!”趙立冬如遭雷擊,渾身一僵,他怎么認(rèn)出我的?這不可能!老子明明改變了身形和聲音,他一個外來的道士怎么可能認(rèn)識我?周圍的難民也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他,眼神里充滿了懷疑。
趙立冬又驚又怒,卻只能硬著頭皮喊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只是個普通災(zāi)民!”
“是嗎?”蘇言緩步走近,目光落在他袖口不經(jīng)意露出的玉佩上,“那趙知府這枚羊脂玉佩,怎么會戴在一個‘普通災(zāi)民’身上?
還是說,揚州的災(zāi)民都富得流油,能戴得起只有朝廷命官才能用的銜玉?”
趙立冬下意識地捂住袖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該死!剛才推搡時不小心把玉佩露出來了!
這老道觀察力怎么這么敏銳?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心里暗罵蘇言多管閑事,正想下令讓隱藏的死士動手,遠(yuǎn)處卻傳來一陣鑾鈴之聲。
只見一隊身著錦袍的內(nèi)侍簇?fù)碇豁敯颂Т筠I,在百名禁軍的護(hù)衛(wèi)下,浩浩蕩蕩地往碼頭走來。
最前面的是個面白無須的公公,正是高公公。
王奎見狀,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上前行禮:“參見高公公!”高公公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走到蘇言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這位道長,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揚州碼頭煽動災(zāi)民鬧事?”
“公公明鑒,貧道只是想求個真相?!?p> 蘇言不卑不亢地回答,“揚州大旱,百姓無糧可食,而碼頭糧倉卻緊閉不開,難免引人非議。
若公公能證明糧倉內(nèi)存的確實是軍糧,貧道立刻帶著鄉(xiāng)親們離開?!?p> 高公公瞇起眼睛,他在宮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一眼就看出蘇言不是普通人,而且這場鬧劇背后肯定有貓膩。
他轉(zhuǎn)頭看向王奎:“王隊正,糧倉的鑰匙呢?”
王奎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鑰匙……鑰匙在趙知府手里。”
“趙立冬呢?”高公公的聲音冷了下來。
王奎這才發(fā)現(xiàn),趙立冬早就不見了蹤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高公公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蹊蹺。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道:“咱家奉譽(yù)王殿下之命,前來巡查揚州災(zāi)情。既然鄉(xiāng)親們對糧倉有疑慮,那咱家就做主,打開糧倉讓大家看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
“不過咱家丑話說在前頭,若是糧倉里確有軍糧,誰再敢鬧事,可就別怪咱家不客氣了!”
難民們面面相覷,沒人敢再說話。
高公公揮了揮手,身后的禁軍立刻上前,用斧頭劈開了糧倉的大門。
門軸轉(zhuǎn)動的吱呀聲在寂靜的碼頭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糧倉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大門緩緩打開,里面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糧倉里沒有堆積如山的糧食,只有一捆捆干枯的干草,間或夾雜著幾塊石頭,用來充數(shù)。
“這……這是怎么回事?”王奎目瞪口呆,手里的長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難民們更是炸開了鍋,憤怒的呼聲直沖云霄?!昂媚銈€趙立冬!竟敢挪用軍糧!”
高公公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趙立冬膽子這么大,竟敢在譽(yù)王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他轉(zhuǎn)身對身后的禁軍喝道:“給咱家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趙立冬找出來!”
就在這時,人群里突然沖出一個身影,朝著江邊的貨船狂奔而去。
“是趙立冬!”有人認(rèn)出了他?!澳睦锾?!”
白邙怒吼一聲,從人群中躍出,六品罡氣轟然爆發(fā),赤金色的氣浪在他身后拖出長長的殘影,如同一道離弦之箭,朝著趙立冬追去。
趙立冬回頭一看,見是白邙,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獰笑:就憑這個被太子拋棄、又被譽(yù)王追殺的棄子?也想攔我?真是笑話!
他腳下發(fā)力,速度又快了幾分,縱身跳上一艘停泊在岸邊的貨船,回頭挑釁道:“白邙,你主子都不要你了,還敢來送死?”
白邙緊隨其后,腳尖在船板上一點,身形如貍貓般躍起,長刀出鞘,帶著赤金色的罡氣直劈趙立冬:“趙立冬,你挪用軍糧,殘害百姓,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命!”
“就憑你?”趙立冬獰笑著扯掉外袍,露出胸口的東瀛符咒,符咒瞬間亮起濃郁的黑芒,
“嘗嘗我這‘修羅勁’的厲害!”他身形暴漲半尺,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紋路,整個人散發(fā)出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
他一拳帶著黑霧砸向白邙面門,拳風(fēng)撕裂空氣,發(fā)出鬼哭般的尖嘯。
六品罡氣又如何?老子這修羅勁殺過七品武夫,今天就讓你這棄子見識見識真正的力量!
站在碼頭邊的難民和兵丁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斗驚呆了。
張老漢喃喃道:“我的娘啊,這是神仙打架嗎?”王奎握緊了手里的刀,眼神里充滿了敬畏:“那是罡氣!是七品以上武夫才能凝聚的罡氣!沒想到白邙兄弟竟是如此高手!”
高公公瞇起眼睛,對身邊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低聲道:“這白邙的罡氣純正凝練,根基扎實,比京城里那些靠著丹藥堆起來的武夫強(qiáng)多了。可惜啊,卷入了奪嫡之爭?!?p> 禁軍統(tǒng)領(lǐng)點頭附和:“公公說得是,不過這趙立冬的妖法也邪門得很,那黑霧似乎能腐蝕罡氣,白邙怕是討不到好?!?p> 船上,白邙見趙立冬一拳砸來,不退反進(jìn),左臂屈起,赤金色的罡氣在小臂上凝成一面半尺厚的“罡盾”:
“武夫正道,豈容妖法玷污!”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趙立冬的拳頭狠狠砸在罡盾上,黑霧四濺,如同一鍋滾開的墨汁潑灑開來。
白邙被震得后退三步,腳下的船板被踩出三個深寸許的腳印,木屑紛飛。
趙立冬見一拳未奏效,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怎么可能?他竟然能擋住我的修羅勁?
但很快又恢復(fù)了不屑:“有點意思。不過這點能耐,還不夠看!”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白邙,右手成爪,指尖黑霧繚繞,抓向白邙的胸口,
“陰煞爪!”這一爪速度極快,所過之處,船板上的木紋都瞬間變得漆黑腐朽。
這招能腐蝕罡氣,我看你怎么擋!
白邙眼神一凝,長刀在身前劃出一道赤紅的弧線,“裂山斬”帶著破空之聲直劈趙立冬的手腕。
刀風(fēng)凌厲,將江面上的水汽都卷成了白色的霧浪,在晨光中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鐺!”刀爪相交,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如同過年時燃放的煙花。
趙立冬被白邙的刀勢震得后退半步,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他的刀怎么會這么快?
而且罡氣絲毫沒有被腐蝕的跡象!他咬著牙吼道:“不可能!你這棄子怎么可能擋住我的陰煞爪!”
“好快的刀!”碼頭上的王奎忍不住贊嘆道,“這刀勢剛猛霸道,怕是能劈開千斤巨石!”
張老漢也看得目瞪口呆:“那黑霧也邪門得很,沾到船板就爛,要是沾到人身上,還不得立刻化成膿水?”
趙立冬怒極反笑,左臂肌肉賁張,竟硬生生用胳膊擋下了白邙的長刀。
刀鋒砍在他的胳膊上,火星四濺,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老子這身‘銅皮鐵骨’,是用百具災(zāi)民的尸骨喂出來的,你的刀再快,也休想傷我分毫!”
哼,拼肉身強(qiáng)度,我不信比不過你這半路出家的武夫!
“你簡直不是人!”白邙怒喝一聲,猛地矮身,長刀在船板上拖出一串火星,借著旋轉(zhuǎn)之力一腳踹向趙立冬的膝蓋。
這招“掃堂腿”凝聚了他全身的罡氣,腳背帶著赤金色的流光,如同一道閃電,正中趙立冬的關(guān)節(jié)。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趙立冬的膝蓋應(yīng)聲外翻,劇痛讓他發(fā)出一聲慘叫。
“啊——!”趙立冬捂著膝蓋后退幾步,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憤怒,我的銅皮鐵骨怎么會被踹碎?這不可能!他明明只是六品武夫!
他抬頭看向站在碼頭邊的蘇言,見對方正神色平靜地看著自己,頓時怒火中燒:
“都是你這牛鼻子老道搞的鬼!有種你上來單挑!”蘇言淡淡一笑,聲音清晰地傳到船上:“你連我徒弟都打不過,也配挑戰(zhàn)貧道?”
“你找死!”趙立冬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一個破道士也敢羞辱我?
等我解決了這棄子,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他雖然膝蓋受傷,卻借著失衡之勢將全身的黑霧聚于右拳,竟以頭槌撞向白邙的胸口。
他的額頭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霧,看起來如同一塊堅硬的黑鐵。白邙猝不及防,被撞得氣血翻涌,喉頭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哈哈哈!受死吧!”趙立冬狂笑著,右手的陰煞爪再次抓向白邙的咽喉。
只要殺了他,那個老道就不足為懼了!
白邙強(qiáng)忍劇痛,死死抓住趙立冬的手腕,不讓他的爪子近身。
兩人在搖晃的船板上角力,每一次發(fā)力都讓船板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趙立冬見久攻不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黑血。
血霧在空中化作數(shù)道細(xì)小的黑箭,射向白邙的面門。
白邙下意識地偏頭躲閃,卻還是被幾滴黑血濺到了肩頭。
黑血落在他的衣服上,瞬間腐蝕出幾個黑洞,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彌漫開來。
嘿嘿,中了我的蝕骨血,看你還能撐多久!
“同歸于盡吧!”
趙立冬狂笑著,全身的黑霧猛地炸開,將兩人都裹在其中。
他的身形開始膨脹,皮膚表面的青黑色紋路越來越密集,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只即將破繭而出的惡鬼。
“修羅變?解體!”隨著他一聲怒吼,黑霧中爆發(fā)出一股強(qiáng)大的沖擊力,將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
這是我最后的底牌,就算同歸于盡,也要拉你墊背!
“不好!他要自爆!”高公公臉色一變,連忙下令,“快!疏散百姓!”
白邙望著在黑霧中不斷膨脹的趙立冬,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松開趙立冬的手,雙手握刀舉過頭頂,赤金色的罡氣在刀身上熊熊燃燒,將周圍的黑霧都逼退了幾分。
“舊我已死,今日斬你,為蒼生除害!”他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江面上回蕩。
“罡氣?焚天斬!”白邙怒吼一聲,將全身的罡氣都灌注到長刀之中。
刀身被罡氣燒得通紅,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第二輪太陽。
一道赤金色的刀芒沖天而起,竟將濃郁的黑霧撕開一道裂口,陽光透過裂口照在白邙的臉上,映出他堅毅的神情。
趙立冬看著那道越來越盛的刀芒,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懼:怎么會這么強(qiáng)?
這根本不是六品武夫該有的力量!
他瘋狂地催動體內(nèi)的妖力,試圖讓自爆的威力再強(qiáng)一些,可無論他怎么努力,黑霧都在被赤金色的刀芒不斷壓制。
“這……這是什么招式?”碼頭上的難民們目瞪口呆,紛紛跪倒在地,以為是天神下凡。
王奎喃喃道:“罡氣外放,凝而不散,這已經(jīng)達(dá)到五品武夫的境界了!白邙兄弟竟然在戰(zhàn)斗中突破了!”
高公公眼神凝重,沉聲道:“這招燃燒罡氣,威力巨大,但對自身的消耗也極大,他這是要以命搏命??!”
禁軍統(tǒng)領(lǐng)點頭道:“趙立冬的妖法雖然詭異,但根基不穩(wěn),怕是擋不住這招。”
刀芒越來越盛,赤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江面。
白邙望著近在咫尺的趙立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以我殘軀,鑄我武道!”
他狂吼一聲,主動引爆了丹田周圍的罡氣,借著反沖之力將長刀狠狠刺入趙立冬的心口。
“不——!”
趙立冬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吼,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我怎么會輸給一個棄子?我不甘心!我還沒投靠東瀛,還沒享受榮華富貴……膨脹的身體驟然收縮,黑霧猛地炸開,形成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
巨大的沖擊波將整艘貨船撕成碎片,木片和斷刃如同流星般四處飛濺。
赤金色的刀芒與黑色的霧氣在江面上劇烈碰撞,激起數(shù)十丈高的水花,整個碼頭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硝煙散去,江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木板和干草,偶爾有幾滴鮮血融入渾濁的江水,很快就消失不見。
白邙和趙立冬都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趙立冬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怎么會毀在一個棄子和一個道士手里。
蘇言望著江面,輕輕嘆了口氣。
他能感受到白邙最后爆發(fā)的那股決絕的罡氣,那是一種為了信念不惜犧牲一切的力量。
高公公走到譽(yù)王身邊,低聲道:“殿下,趙立冬已除,軍糧被貪之事可順勢嚴(yán)查,既平民憤,又能清吏治,倒是因禍得福?!?p> 譽(yù)王望著蘇言的背影,眼神復(fù)雜。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老道竟有如此手段,不僅化解了一場危機(jī),還除掉了趙立冬這個心腹大患。
他揮了揮手,沉聲道:“開倉放糧,安撫百姓。另外,派人打撈白邙的尸骨,以五品武夫之禮安葬?!?p> 碼頭的歡呼聲重新響起,朝陽終于穿透云層,灑在每個人的臉上,帶來一絲溫暖。
蘇言拂塵輕揮,轉(zhuǎn)身融入人群。
他知道,揚州的危機(jī)暫時解除了,但這只是開始,更大的風(fēng)暴還在等著他。
只有高公公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捻著胡須,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知道,這個叫旭東的老道,絕不僅僅是個云游道士那么簡單。難民們領(lǐng)到糧食后,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張老漢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米粥,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有救了,咱們終于有救了?!?p> 抱著孩子的婦人給孩子喂著粥,孩子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王奎看著這一切,心里也松了口氣,他知道,只要百姓能活下去,揚州就還有希望。
江風(fēng)依舊吹拂著碼頭,只是這一次,風(fēng)中不再只有寒意,還夾雜著米粥的香氣和百姓的歡聲笑語。
陽光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在預(yù)示著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