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離去
三日后，細雨初歇，晨光微熹。林霽、蕭凝雪與洛幽冉三人并肩而行，踏著濕潤的青石板路，朝清靜殿方向走去。
這三天里，幾人皆沉浸于修煉之中，日子平靜無波。唯一的變化，便是洛幽冉與蕭凝雪的關(guān)系日漸親近。
她總尋著機會與蕭凝雪搭話，或請教修煉心得，或分享些趣事，漸漸地，蕭凝雪冷若冰霜的面容也偶爾浮現(xiàn)一絲笑意。
而林霽則成了眾矢之的。那些年長些的弟子每每見他，眼中便燃起嫉妒之火，仿佛他奪走了什么至寶一般。對此，林霽只是淡然處之，權(quán)當未見。
清靜殿內(nèi)，檀香裊裊。三人尋了處僻靜角落坐下，靜候葉師叔到來。不多時，葉師叔一襲青袍，步履從容地踏入殿中。他目光如電，掃視全場，最終在林霽身上略微停留，這才開口道。
“修為皆已至練氣二層，尚可。今日便為爾等發(fā)放下品法器與功法。功法已錄入玉牌，若無疑問，可去殿外楊占元處領(lǐng)取法器?！?p> 話音剛落，近半數(shù)弟子已迫不及待地起身離席，爭先恐后朝殿外涌去。葉師叔見狀，眉頭微蹙，搖頭輕嘆。
余下弟子紛紛提問，林霽亦問了一道關(guān)于劍氣凝練的疑難。葉師叔一一解答，直至日影西斜，方宣布講學結(jié)束。
“今日到此為止。林霽、洛幽冉留下，其余人散去?！?p> 眾弟子陸續(xù)離開，唯獨蕭凝雪佇立原地，紋絲不動。葉師叔瞥她一眼，并未多言，算是默許。
“林霽。”
葉師叔負手而立，聲音低沉。
“宗門決議，將洛幽冉收入玄天宗外門。以她如今修為，留在斷山已不合適。你可有異議？”
“弟子無異議。”
林霽拱手答道。
身側(cè)的蕭凝雪聞言，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卻又迅速抿緊，故作平靜。只是那微微發(fā)亮的眸子，終究泄露了幾分欣喜。
“甚好。”
葉師叔頷首。
“一年后宗門將開啟秘境試煉，你需勤加修煉，屆時必在名單之列。你們……且話別一番?！?p> 說罷，他拂袖離去，殿內(nèi)只余三人默然相對。
沉默如霧，彌漫良久。最終，洛幽冉低垂著眼睫，輕聲道。
“主人……待你離開斷山時，定要先來尋我?！?p> 話音未落，她忽然上前一步，雙臂環(huán)住林霽脖頸，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林霽猝不及防，瞳孔驟縮，整個人僵在原地。
唇瓣相觸的瞬間，一抹刺痛驟然傳來。洛幽冉已抽身后退，指尖抹過唇角，留下一縷殷紅。她深深望了林霽一眼，轉(zhuǎn)身疾步離去，衣袂翻飛如蝶。
待那抹倩影消失在殿門外，蕭凝雪才如夢初醒。她狠狠瞪了仍在怔忡的林霽一眼，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林霽抬手撫過唇上傷痕，指尖沾染的血珠艷如朱砂。他低笑一聲，喃喃自語。
“臨走還要咬我一口……是怕我忘了你么？”
拭去血跡，他信步走向常去的竹亭。遠遠望去，亭中空蕩，唯有風過竹林，沙沙作響。
‘果然不在……’
林霽輕嘆。
‘罷了，讓她靜一靜也好?！?p> 這時亭中忽現(xiàn)一道身影——葉萬軍抱劍而立，似已等候多時。見林霽走近，他開門見山道。
“切磋一番，如何？順便問問，葉師叔可曾與你提過秘境之事？”
林霽點頭。二人當即在亭外空地交手，劍光火影間，葉萬軍再度敗北，他卻渾不在意。兩人在亭子里坐下，林霽笑道。
“看你火焰的強度，應(yīng)該快領(lǐng)悟勢了吧？”
“恩，距火勢‘高溫’僅半步之遙了，比不上你，不過我修為已近練氣四層，總算扳回一城。”
猶豫片刻，葉萬軍忽然正色道。
“離山前，你我最后一戰(zhàn)……我想再見識你當時擊敗我的那招?！?p> “若你執(zhí)意如此——”
林霽挑眉。
“屆時可別怨我一招敗你?！?p> 葉萬軍大笑離去，亭中復歸寂靜。林霽望著漸沉的暮色，忽覺這方小天地竟有些陌生。
……
廂房內(nèi)，蕭凝雪靜坐窗前，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修長。禹玥自吊墜中顯形，揶揄道。
“那怕是林霽的初吻，你家?guī)熜峙率怯郎y忘了。”
見徒弟沉默不語，禹玥繼續(xù)煽風點火。
“我瞧他當時魂都飛了，這會兒說不定還在回味呢……”
“師父。”
蕭凝雪突然打斷，眸中寒星閃爍，
“若借你之力，附我身體，可能勝我?guī)熜?？?p> 禹玥一怔。
“你想做什么?那個控制時間的能力太強了，加上我靈魂虛弱至極，勝負亦在五五之間。”
蕭凝雪攥緊衣袖，指節(jié)發(fā)白。
“雖然只有數(shù)月朝夕相處……但我絕不放手?！?p> 她抬眸，目光灼灼。
“我要與他立賭約——勝者，可提一求。請師父助我。”
禹玥凝視她良久，終是嘆息。
“好吧，需三天時間適應(yīng)這種狀態(tài)。事后我會沉睡數(shù)日，但絕無后患，別擔心。”
見蕭凝雪面露憂色，她輕笑。
“放松心神，莫要抗拒?！?p> 說罷，她化作流光沒入蕭凝雪眉心。
剎那間，靈魂如遭雷擊。蕭凝雪渾身戰(zhàn)栗，冷汗浸透羅衫。她死死咬唇，任由陌生魂力在識海中翻涌。
‘如果師傅真的占據(jù)了我的身體，師兄會發(fā)現(xiàn)嗎……不，師兄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
這念頭如暗夜明燈，令她心神稍安。
良久，禹玥退出識海，見徒弟虛脫般癱軟在床，搖頭道。
“果然困難。先休息一下，等等再試?！?p> ……
‘一個下午了還是沒來，看來這次真得生氣了?！?p> 林霽看著太陽落山又看了眼亭子，最后還是離開了。
回到自己房間的林霽吃下一顆辟谷丹，喚出系統(tǒng)。
林霽：
修為：練氣三層
功法：劍法(劍氣：62/100)時與空(空間撕裂：5/100)長春功(生長：26/100)純靈練氣術(shù)(第二層靈臺)
勢：劍(鋒利)時空(時空領(lǐng)域)
‘劍氣和空間撕裂的提升速度太慢了，平常練習根本沒用，只有和復制體死戰(zhàn)的時候才感覺到有長進，長春功進度倒還可以，已經(jīng)能感到身體強度提升了一些’
感到修煉艱難的林霽嘆了口氣準備進入試煉之塔。
……
翌日清晨，細雨如絲。
林霽獨坐亭中，指尖輕叩石桌。整整一日未見伊人，他心中焦躁漸生。
‘若午后仍不來……’
他望向雨幕，眸色深沉。
傍晚，蕭凝雪房門外。
林霽叩門輕喚，引得周遭弟子竊竊私語。
“聽說他們自清靜殿一別便再未同行……”
“如此說來，我豈非有機可乘？”
少女們的嬉笑飄入耳中，林霽卻恍若未聞。指節(jié)扣在門板上的聲響，一聲比一聲重。
終于，門內(nèi)傳來沙啞的回應(yīng)。
“師兄，讓我靜靜吧……三天后，我會去找你的。”
林霽手掌抵門，喉結(jié)滾動。半晌，他緩緩收力，沉聲道。
“三天為限。若你不現(xiàn)身，我便破門而入?！?p> 腳步聲漸遠。蕭凝雪背靠門扉滑坐在地，聽著那決絕的宣言，唇角泛起苦笑。
“他方才險些強闖?！?p> 禹玥虛影浮現(xiàn)，意味深長道。
“終究還是忍住了?！?p> 蕭凝雪閉目調(diào)息，聲音輕若飛絮。
“師父，繼續(xù)吧?！?p> 窗外，雨聲淅瀝，似誰人無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