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jìn)了院子，李氏正倚在鋪了羊毛皮的黃花梨獨板圍子羅漢床上，無聊地發(fā)呆，竟有些困意。清影通報了一聲，她大約也知道宋木頭來了，正悶著解悶的就來了，可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宋木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她行了一個禮，李氏笑吟吟地將她扶起：“你還是這樣，沒由得據(jù)這些子虛禮如何，茉香，給她看了座去，你去菲珊格格那里要問這邊借的那我娘家送來的那十幾把鑲金羊脂玉調(diào)羹，就說我差你去的，要不回來你也別回來，去你主子哪兒幫忙就是了，那里忙得火急火燎的，多半也缺人手?！避韵憷憷愕?，把頭轉(zhuǎn)向清影，低低地嗚咽道：“調(diào)羹？”，清影鄙視地撇了撇嘴：“舒木別（sumbe）???????！败韵阈辛藗€禮，就匆匆忙忙退著走出門外。清影看著她恭敬地退下走遠(yuǎn)了，想是大福晉派來盯梢的人不見了，李氏做了個看座的手勢，宋木頭也就半推半就地落座了，幾人關(guān)了門悄悠悠地將就起來，輕聲細(xì)語地商議大福晉請大客的時候，她們其他女眷也湊個份子，好玩不玩組了人打馬吊子、推牌九玩。
宋木頭歪著頭，皺著眉頭，掰著手指頭認(rèn)真地算道：“我覺得每人出五兩銀子就差不多，既能玩得痛快，又不會太破費。再說橫豎貝勒爺不在家，主子素不喜這個，現(xiàn)在天高皇帝遠(yuǎn)，橫豎也左右管不著?！崩钍硝玖缩久?，開口說道：“五兩銀子雖于不算多，但對于一些大小丫鬟來說，也夠她們心疼一陣子了。她們平日里月例銀子就不多，還要買些胭脂水粉，哪有那么多閑錢。依我看，每人出三兩銀子就挺好，既能保證有足夠的本錢，大家也不會窮得兜底?！彼又f道：“這設(shè)局的地方可得選好，既要安靜，又要方便大家進(jìn)出。要是太吵了，大家都沒心思打牌；要是太難找了，有些女眷可能就不愿意來了?！?p> 宋木頭提議道：“要不就在我那兒吧，我那院子偏僻，平時沒什么人去，安靜得很。而且我那屋子里還有幾張新打的椅子，坐起來可舒服了?！崩钍蠐u了搖頭，說道：“你那院子雖然安靜，但離其他人的住處倒是遠(yuǎn)了些，大家來去不得便宜。且你那院子周圍也沒什么景色，玩累了都沒地方去散散心。我覺得還是在我這兒好，這兒寬敞明亮，也好多叫些人?！崩钍嫌诸D了頓：“既是我攢的局，昨兒剛得一瓷罐說是嶺西來的六堡茶，老喝那些個奶茶，人都覺得發(fā)膩。”宋木頭歪了頭：“隨你，分成還是老樣子，我這里分點小分子給您座下兩位大丫鬟，也好讓她們張羅得得勁些。要我說，還是得有點酒喝，大家盡興。”李氏說：“平日里你總是滴酒不沾，這日頭怎添得如此熊心豹子膽？”宋木頭嘆了口氣：“我在這府上無非就是伺候爺，如今爺也不大記得我，我終日里不過熬日子罷。難得有酒大家盡興，多半也是件高興的事?！?p> 兩人又商議著左右請哪些人，連說帶筆劃后寫滿了一張紙，宋木頭不識字，左看右看等于瞎子點燈，但也覺著妥帖?！澳切┨K拉家的，請不請？”“怎么不請？多人出銀子還把人推不是，讓他們在下人屋門口擺幾局，讓清影攢局也就是了?！彼文绢^建言獻(xiàn)策道了，李氏頜了頜首：“行，你預(yù)備妥帖，悄悄差了人分頭去請，也就是了?！彼文绢^搓著雙手，也點點頭，臉上有著平日沒有的興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