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心自從拜祭過后,一路懨懨的,總是打不起精神來。她年紀小,穿著厚底子的鞋在雪中行走頗為費力。這會李側(cè)奶奶見八福晉來了,推說自己個身體不舒服,請不了安,想是總歸要在府里留飯,讓她帶著其他五個小丫鬟,捧著八寶攢心盒子,裝著幾樣南方吃食,顛顛地往主子屋里去。
挑了簾子,還未聽見瓦尕通報,就聽見八福晉銀鈴一般的笑聲,用滿語大聲嚷道:“隨爺們?nèi)ィ厝?,我可要在這兒熱鬧熱鬧!”心里不覺打起十二分精神,待瓦尕喚她們進來,便把漆盒交給里頭的丫鬟,行了個“蹲兒禮”怔怔地跪著回話,用滿漢語夾雜的話回道:“給大主子和八福晉請安,您二位萬福金安!”還沒等四福晉開口,八福晉就笑了起來:“這是璃心吧,我記得,是你家蘋玉的丫鬟。蘋玉妹子客氣得很,不過她南方的吃食就是精致,說說,都有些什么好東西呀?”璃心素來和四大爺、李側(cè)奶奶一樣厭煩她,頤指氣使不說,還總不給人臺階下,但又不好表露,于是低著頭恭順回道:“回八福晉的話,奴才的主子叫奴才帶幾樣上回福晉喜歡的吃食來,有櫻桃肉、八寶豆腐、蓮子菠蘿羹、金銀鴨。望大主子和福晉進得香?!闭f罷,諸位布菜,她恭恭敬敬地行完禮退了出去。八福晉咋呼道:“她怎么滿語還是說不利索,像含橄欖似的。”一邊尖聲大笑,璃心出了院門可是聽的真切,一邊啐了一口地,一邊心有不快地向自己院子走去。
剛跨進門就聽見下房有人罵罵咧咧,像是吃醉了酒,她知道多半又是薩仁偷喝了馬奶酒,開始神神叨叨。薩仁是四大爺?shù)娜槟?,沒人敢管,就是四大爺見了她也規(guī)規(guī)矩矩,她心里左右為難,于是近了屋子,聽見她用蒙語反復(fù)念叨著一句話“хэнчминийх??гийсэтгэлдээавахг?й”,她也聽不懂,但是薩仁明白清楚,這府上的人各有各的打算,但沒有一個真正是在為她的胤禛打算。這些伴侶下人,沒有人把她的“兒子”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