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內唐軍連破兩城,王玄策將不愿意跟隨唐軍的俘虜都放了,這些俘虜把唐軍吹成天兵神將以掩蓋自己的無能,很快在恒河以北的土地上,唐軍的威名震撼著摩堨陀國的子民還有達摩伽陀國的部隊。而此時羅城也收到了確切的消息,新華氏城被攻破,查爾魯王自殺身死,摩堨陀國亡國。
亡國的諸候就像突然有了救星,紛紛宣布投靠王玄策,宣稱以王玄策為尊,甚至許多諸候直接仿制了唐軍的旗幟,斗大的“王”字在恒河以北到處飄揚,宣稱加入唐軍的居然多達數(shù)百支大大小小隊伍,陸續(xù)向羅城集結。
唐軍在羅城休整了近一個月,羅城是越來越熱鬧,城外駐扎了各地前來投奔的部隊,王玄策一支一支部隊整編,忙個不亦樂乎。
王玄策邊整編部隊邊等待后援的到來,也等待阿羅那順的反應,讓王玄策沒想到的是,先等到的是蔣師仁率領的兩千騎兵,這次泥婆羅是精銳盡遣,共派出了七千騎兵,目前還留在茶镈城一千,在羅城共聚集了六千精兵,以及數(shù)千征集來的民夫和奴隸在軍中充當勞力。援軍的到來使羅城真是兵強馬壯,加上各路雜牌軍規(guī)模達到五萬之多。
緊接著,阿羅那順的消息也到了,阿羅那順帶領了三十萬部隊北征,要一舉拿下羅城。
消息一出,這些城外的雜牌部隊就有些松動,每天晚上都會跑一些部隊,幾天下來居然跑了有兩萬部隊,真是讓大家哭笑不得,這些印度雜牌軍也就是能裝裝樣子,嚇都能被嚇跑,哪有一點想復國的樣子?
隨后王玄策招集恩泰恩和兩位師兄、蔣師仁、辯機和尚一起開會。王玄策先發(fā)話道:“各位,看這阿羅那順志不在我??!似是沖著泥婆羅去的?三十萬部隊對三萬?他不會把我們看得那么強大吧?”
恩和笑道:“怎么王長史有壓力了嗎?”眾人聽了都笑起來。
王玄策道:“壓力一定有,正是到了施展時候了。此前我們到處征集牛,本來是想學諸葛亮搞火牛陣的,臨了才發(fā)現(xiàn)牛是印度教的圣物不能用,一旦引起友軍的不滿豈不是很糟糕?結果鬧了個大笑話。白白替人養(yǎng)了幾天牛,可是馬也怕火,這如何是好?好在恩和師兄想了個辦法,搞火箭陣,現(xiàn)在已經頗具規(guī)模?!?p> 蔣師仁問道:“王長史,何謂火箭陣?”
王玄策道:“說起來這火箭陣也很簡單,便是萬箭齊發(fā),注意這箭全是火箭,不是射人,而是射象,大象怕火,火著起來大象一亂,他們的象陣就完了,我們的馬帶著干草沖進去,再助燃一把,此戰(zhàn)必勝?!?p> 蔣師仁道:“長史,可是馬也害怕火,它如何肯沖進火海?”
王玄策笑道:“這一個月來,兩位師兄訓練出了一千匹不怕火的馬,這些馬每日在火里進出,已經習慣了火,有此一千良駒,我軍必勝??!”
恩泰道:“此戰(zhàn)不勝不行,我們只有六千精銳,兩萬多雜牌軍如何堪用?我們這次必須精心策劃,還要得到天時地利,不然是打不贏的?!?p> 恩和在桌上鋪開一張地圖,眾人都圍了上來,恩和指著地圖道:“從東南面來我羅城的大路只有一條,我相信阿羅那順三十萬大軍決不會走那難行小路,況且大象不喜山路,只喜平地,而且現(xiàn)在已經入冬,雖然這里冬天也不冷,但大象在冬天依然不喜多動,如此對我軍非常有利?!?p> 眾人頻頻點頭稱是。
恩和繼續(xù)道:“你們看,這里有大片的山林,我已派人去探過,那里可以藏下我們全部人馬,我們不打他們前軍,也不打他們后軍,只打他們象軍,象軍是他們最精銳的隊伍,象軍一亂他們很難組織什么進攻,如果火勢很大,他們必然會往這里,他們剛剛渡過的這條河,去試圖滅火?!?p> 蔣師仁疑道:“如果有水,我們不是白燒了?”
恩和道:“對,就是不用火了,我們改用水淹?!?p> 蔣師仁更迷惑了:“如何水淹?”
王玄策笑道:“蔣兄,你可知我們本來有五萬兵,跑了兩萬?”
“當然知道??!恐怕敵軍也知道了吧!我想那阿羅那順提起這事兒還不定怎么譏笑我們呢!”
“哈哈!”王玄策笑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其實……他們并沒有跑,你知他們干嘛去了?”
蔣師仁甚是迷惑。
“好了告訴你吧,”王玄策一指地圖:“他們都在這里造攔河壩呢!”
蔣師仁豁然開朗道:“你們是要水淹七軍?”
王玄策道:“是??!”
“可是……”蔣師仁皺眉道:“上游如何知道什么時候要放水,距離這么遠,靠馬傳遞消息豈不是誤事?”
恩泰笑了一笑,從身邊布袋中取出響箭:“怎么蔣副使,忘記了我中土有此響箭嗎?”
蔣師仁眼睛一亮道:“真沒想到在這里也有這神器!”
火藥在春秋戰(zhàn)國時已出現(xiàn),在隋朝時已經開始廣泛使用,響箭就是軍隊最常使用的信號箭,一支響箭數(shù)里外都可以聽到看到,如此接力,可以快速傳遞數(shù)十里遠。(但槍炮是在唐中晚期才開始使用,此時初唐時期只是在火攻上采用火藥而已。畢竟那時的火藥只是硝石、硫磺、木炭的簡單配比,還遠遠沒有達到槍炮的要求。)
此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辯機和尚道:“如果數(shù)日內敵軍就要前來,構筑水壩如何來得及?”
王玄策道:“水壩并不難,這里到處是樹林,砍些樹木用繩子捆了連枝葉一起沒入水中,再輔以泥塊兒便可以筑起簡單的水壩,不怕漏,只要蓄的水比漏的多就行,兩萬人一二十日內便可建成,到時候只需砍斷繩索,大水就會沖開水壩?!?p> 辯機點頭道:“聽起來很有道理,只是不知會不會這么容易?”
王玄策道:“的確不會容易,他們已經干了十多日,水壩已初具規(guī)模。還好這里冬日適合在林中做活,不然夏日炎熱,到處是瘴氣,那可就難了?!?p> 大家都點頭稱是。大事已定,后面就是分配任務,制定詳細的作戰(zhàn)之策以及備選之策,以及應對各種突發(fā)、意外的狀況。
十日后,五千步軍進入五十里外的火箭陣地,這里是兩大片的密林,印度雖然是冬天,但樹林依然到處是綠色,步軍在樹林中很容易埋伏,無需接近大路,只需遠遠地等待象軍的到來,而馬軍在十里外山谷中等待響箭的信號。
又等了五日,果然不出所料阿羅那順大軍浩浩蕩蕩前來,讓王玄策沒有想到的是,象軍居然在行軍的最前面,看來阿羅那順非常自信象軍的無敵,相信沒有哪支隊伍敢于直面象軍,因為這是一支不敗的隊伍。只見每頭大象上有三個士兵,大象的速度看起來并不特別快,三名士兵持槍坐在大象背上的平臺上,晃晃蕩蕩地,給人一種不緊不慢的感覺。
王玄策沒急著放箭,阿羅那順的象軍規(guī)模驚人,真是絡繹不絕,陸續(xù)走過了至少有五里遠依然望不到尾,王玄策一看,此時再不進攻,更待何時?于是點著手中響箭,抬弓向天射去,響箭一出,立時萬箭齊發(fā),火箭射在哪里哪里就著起火來,此時冬日,到處已是非常干燥,草與樹木已經很容易著火,象陣內到處都著起火來,火勢延綿數(shù)里,大象驚慌地躲避大火,象軍是亂作一團,就在此時,恩泰率領的一千精銳騎兵沖入象陣,每匹馬后面都拖著大量的干草,干草遇到火就著起來,眼看象陣中的火越來越大,想往樹林中逃竄的大象被火箭逼回來,前方則是更大的火,大象們只好向來路逃命,這下子發(fā)瘋一般的大象往后逃跑,印軍士兵也急著向后面退卻,畢竟那里有小河,可以躲避前方大火,印軍一片混亂,被踐踏而死的不計其數(shù)……
印軍的惡夢還在后面,上游水壩早已被扒開,大水沖向倉惶渡河回退的印軍士兵,溺死者數(shù)萬,大象大多也不會游泳,被淹死了近千,到處是死尸,一眼望去,如同地獄一般不勝其慘。
渡過河的士兵剛剛開始慶幸總算逃出來了,卻聽見數(shù)萬唐軍的喊殺聲驚天動地,只見兇神惡煞般的唐軍鋪天蓋地地掩殺過來,早已是驚弓之鳥的印軍是一觸即潰,剩下的一二十萬印軍竟被三萬唐軍殺得四處逃竄,潰不成軍。唐軍哪里會給印軍喘息的機會,逼得逃跑中的印軍互相踐踏,死傷十數(shù)萬,至此阿羅那順三十萬軍隊只余一兩萬人逃過恒河,此次慘敗,阿羅那順在摩偈陀再也組織不起大規(guī)模的進攻,只好依靠水軍的優(yōu)勢在恒河上構筑防線,退回新華氏城組織殘余軍隊堅守城池,等待從曲女城來的援軍。
至此摩偈陀國恒河以北盡數(shù)在唐軍控制之下,各路諸侯悉數(shù)歸順唐軍,唐軍的規(guī)模已經擴大到十萬人,連摩偈陀國繼任的新任國王,那吉木,也宣稱自己是大唐屬國,向大唐稱臣,并且前來羅城要求與王玄策會唔。
王玄策對那吉木有說不出的反感,老國王查爾魯王把唐使出賣,造成使團被襲擊,從內心里王玄策無法再接受這一家人,但從戰(zhàn)略上講,那吉木卻是必需要團結的力量,畢竟犯錯的是他的父親不是他,要擊敗阿羅那順復仇必須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然自己只有不到一萬人,如何對抗阿羅那順數(shù)十萬大軍?
“王長史,一切都是我父王的錯……”那吉木向王玄策跪下乞求王玄策的寬?。骸罢埻蹰L史能寬恕我們,我們摩偈陀國愿永遠做大唐的屬國,以大唐皇帝為尊?!闭f著將國書雙手舉過頭頂。
王玄策嘆口氣,看看身旁的蔣師仁和辯機和尚,無奈搖搖頭,上前接過國書轉身遞給蔣師仁,而后親手扶起那吉木:“殿下不必如此,此事不是你的過錯,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也無法彌補。我們應著眼于將來,建立良好的兩國關系?!?p> 那吉木起身,主客落座后那吉木道:“目前阿羅那順還霸占著新華氏城,以及恒河以南的王舍城、吠舍城這些大城市都在他們控制之下,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打敗他們復國?”
王玄策聽此言心中不喜,難道我們來是給你復國的?你爹把事情搞成這樣,還指望我們給你復國,把我們當成什么?但話又不能這么說,思慮了一下說道:“殿下,要想打敗阿羅那順,必須要團結更多反對阿羅那順的力量,就憑我們目前的軍隊打幾個勝仗沒有問題,要想消滅阿羅那順,那是不夠的?!?p> 一聽這話那吉木就急了:“尊史是要聯(lián)合拉芝修黎女王?這可不行,我摩偈陀豈能允許他國染指?”
蔣師仁聽了辯機和尚翻譯后,心知王玄策必然不喜,便接口道:“殿下,您可以讓拉芝修黎女王幫助復國,然后幫她攻下曲女城,互相幫助,各得所需,這有何不可?”
辯機和尚翻譯了,那吉木想了一會兒道:“誰能保證她不會占著我們的城市不走?”
王玄策道:“我可以保證。”
那吉木抬頭看了看王玄策道:“如果尊使能夠保證,我可以同意與拉芝修黎女王合作,她幫我復國,我?guī)退M攻曲女城,我們互相幫助,不占領對方的領地。”
王玄策道:“前幾日拉芝修黎女王已經派人前來接洽,我可以安排你們見見面,簽一個協(xié)議,可好?”
……
在王玄策的主持下,穆里克王國和摩偈陀王國簽訂了合作協(xié)議,兩國首先都宣稱愿做大唐藩屬國,聽從大唐使節(jié)差遣,定下了攻守同盟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