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意料之外的維護(hù)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就要期末考試了。
好在姜昂現(xiàn)在的調(diào)餡還沒學(xué)完全，還可以幫幾天忙，我也可以安心復(fù)習(xí)。
但考前一周，是冬至，
冬至是一年中比較重要的幾個節(jié)氣之一，這一天，北方人的習(xí)俗就是吃餃子。
而今天，也是考研的第一天。
前些天，江醫(yī)大的學(xué)生便自發(fā)地呼吁全校師生，這兩天將就著點(diǎn)點(diǎn)外賣，把食堂留給考研的學(xué)長學(xué)姐，以免他們吃不上飯休息不好，考不好試。
但有的人有這份心，卻來不及點(diǎn)外賣。
也有的人，吃膩了外賣。
這樣一來，我們這樣的小攤位便多了些機(jī)會。
再加上今天是冬至，稍有名氣的餃子館大多爆滿，很多不想排太久又想響應(yīng)節(jié)氣的人，也許就會不加選擇。
這一年一度的機(jī)會，對于我們這樣初出茅廬的小店來說，可是難得的不得了。
我料想那天會比較忙，便早早地安排好復(fù)習(xí)計劃，為的就是這天能夠抽出時間來幫工。
不過不巧的是，這天，姜昂有事，許星朗有課，我的課也很緊張，我哥也不能全天在這。
我們四個只能換班來幫忙。
許星朗上午有空，我沒空，所以，我是從他手里接過的圍裙。
一穿上圍裙，我就趕緊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
我正背對著窗口歸攏著各種材料，攤位前響起了一聲招呼，“阿姨，我要兩份香菜牛肉的餃子?！?p> 真快，來生意了。
不過這聲音，有點(diǎn)耳熟啊……
一個人名在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我一轉(zhuǎn)身便與圍著厚圍巾的李卓敏面面相覷。
霎時間，空氣安靜了。
可以看出，在場的三位女性，其中兩位都有些尷尬，而剩下的那一位，則十分的熱情洋溢。
“敏敏來了，料汁還是多加醋和香菜是不是？”我媽一邊笑著招呼，一邊手腳麻利地包著餃子。
我眼神快速地在這二位之間來回掃視，剛明白一點(diǎn)苗頭，我媽手里的餃子皮便包完了。
我趕緊行動起來。
而李卓敏聽到我媽的聲音，才如夢初醒般，笑著回答著，“對，阿姨?！?p> “阿姨今天給你多放兩個啊，瞧你瘦的，多吃點(diǎn)?！蔽覌寣櫮绲鼗貞?yīng)道。
“這怎么好意思呢阿姨，再說多了我也吃不下?！?p> “吃不完可以跟你室友分享，不然你該不夠吃了，本來就瘦……”
李卓敏的笑聲也很甜，“我上次給她們分享，她們都說好吃呢?！?p> “好吃就行，有什么意見就跟阿姨提，別客氣?！?p> 李卓敏笑著答應(yīng)，跟我媽一來一回地聊天，分外和諧。
而我，搟面杖都快搟冒煙了。
不然實(shí)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沒空說些什么。
李卓敏這邊話音沒落多久，后面排隊(duì)的人便漸漸多了起來。
五分鐘后，餃子下鍋，我又去給李卓敏調(diào)她要的料汁。
見我的動作十分熟練，李卓敏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著，“你在這兼職？”
那聲音，猶豫又小心，像是生怕驚擾到誰的自尊心。
但我根本不怕這個。
只是我這次的情況和以往的情況不太一樣，這畢竟是給自家生意打工，并不算普通意義上的兼職，我便在思考兩秒后，解釋道：“算是吧?！?p> 話音剛落，李卓敏的表情明顯變得更糾結(jié)了起來，一雙一慣波瀾不驚的眼里，竟多出了一絲憐憫和同情。
看得我忍不住想要糾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時，我余光瞥見，我媽煮的餃子起鍋了。
于是，便有了我那句有些刻意的，“媽，打包盒在這呢?！?p> 我媽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我們配合了這么多次一直天衣無縫，我為什么突然強(qiáng)調(diào)了這么一下。
但她也沒多想，只是應(yīng)了一聲。
隨后，我便聽見李卓敏有些破音的聲音，“她是你媽？”
吼得我跟我媽齊齊一愣。
下一秒，我試探著問道：“……不像嗎？”
不應(yīng)該啊，我從小到大被夸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像媽媽一樣擁有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
見我臉色一僵，李卓敏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慌亂地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覺得阿姨這么溫柔的人，你……”
后半句她沒說，但我聽出來了。
無非就是覺得我一個這么急躁的人，怎么會有這么一個溫柔的媽。
其實(shí)我也想知道，我媽的情緒那么穩(wěn)定，為什么我一點(diǎn)就炸，只在偶爾的時候才能展露出那么一點(diǎn)溫柔。
百思不得其解，我只能將它歸咎于…
那個名叫基因的東西。
畢竟我爸就是這樣。
見我不語，李卓敏也不再問，只是掃了碼，留下一句謝謝，便逃也似地，抱著兩盒餃子走了。
沒工夫再瞎想，飯口一到，攤位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duì)。
看來我之前的預(yù)想是對的。
霎時間，所有人都繃緊了一根弦，搟皮，包餡，水煮，裝盒。
兩個人，竟然組成了一條流水線。
我的額頭漸漸浮出了一層細(xì)汗，好不容易得到一點(diǎn)空閑，我趕緊把袖子擼上去一些，又重新戴好手套，繼續(xù)忙碌著。
忙著忙著，我突然覺得有股視線一直盯著我，不過沒有惡意。
或者說，這些天，這股視線一直追隨著我。
于是我抬眸去看，便發(fā)現(xiàn)，是那位在我面前等餃子的小姑娘。
我以為她是等著急了，雖說她剛排到，屬于她的那份餃子正在被加急趕出來，但我還是習(xí)慣性地安撫了一句，“別急妹妹，馬上就好?！?p> 但小姑娘的眼睛卻沒有注視著餃子，反而是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后，眼睛亮了一瞬，像是終于確認(rèn)了什么一般驚喜道：
“姐姐！你是前段時間在歌手大賽上唱最美的太陽的那個姐姐嗎？”
前段時間，歌手大賽，最美的太陽…
好幾個條件匯聚在了一起，應(yīng)該可以排除掉她認(rèn)錯人的可能。
于是我眨了眨眼，笑著道：“是啊，你記得我啊？”
看來那天她也在場。
小姑娘有些雀躍地在原地踮了踮腳，“記得呀！我可喜歡你的聲音了，你比賽的那條視頻被發(fā)在學(xué)校官號上了，都好幾萬點(diǎn)贊了！”
聞言，我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迷茫。
小姑娘詫異道：“你不知道嗎？”
這還真不知道，我好久沒刷短視頻了。
沒等我開口，小姑娘便再次雀躍道：“我超級喜歡你唱的歌！好想所有歌都從你嘴里過一遍啊，你能不能也開個賬號多唱唱呀？”
這……
后面還有不少人在排隊(duì)，我兩手都在不停地包著餃子，實(shí)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跟她聊天。
但我又不想辜負(fù)了這位姑娘的心意，便認(rèn)真又敷衍地回了她一句，“好，我盡量，來，你的餃子好了，好吃再來啊妹妹。”
小姑娘還想說什么，可排在她后面的人已經(jīng)從她身邊走過，站到了前面來，她便退到一旁，猶豫地看了看后面的長隊(duì)，問了一句，“姐姐，你們每天都在這里出攤嗎？”
我回她，“對?！?p> 聞言，姑娘有些暗淡的眼光再次亮了起來，“那我明天再來?！?p> 這還是我們家出攤以來第一次這么快就有了回頭客，我高興還來不及，便應(yīng)著，“好啊?！?p> 雖然不知道她明天是不是會來，最起碼這一刻我是開心的。
我有條不紊地給其他顧客盛著餃子，突然，又感覺到了一股視線。
這股視線，讓我很不舒服。
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新排到的這位顧客一臉鄙夷地看著我，“原來你家是干這個的？”
我：……
我剛想說我都不認(rèn)識你咱沒必要語氣這么沖……便憑空感覺到了一陣熟悉感。
手上動作不停，但腦子卻在運(yùn)作，于是在我絞盡腦汁想了半分鐘后，我終于想起他是誰。
朱哲明…
那個有些難纏又愛裝的男生，此刻又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讓我本能地厭惡起來。
但我們家現(xiàn)在在做生意，我不能得罪他，于是便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p> 話音剛落，朱哲明摘下了墨鏡，他那不善的目光也更加明顯地直視過來。
我視若無睹，習(xí)慣性地問著，“吃點(diǎn)什么？”
他不說話，就那么看著我。
我自動把他歸為“沒想到吃什么”的那一類，說著，“那你再想想?！?p> 于是便面帶微笑問著他后面順延的那兩位，“吃點(diǎn)什么？”
這一步在小吃車上很常見，如果排隊(duì)的人比較多，恰巧后面的人跟前面的人吃的一樣，我們就可以同時下鍋，這樣也能節(jié)省點(diǎn)時間。
不料，沒等后面的人開口，朱哲明便不滿地嚷嚷起來，“有沒有先來后到？”
我媽不認(rèn)識朱哲明，也不知道我跟他之間的過節(jié)，她只以為這是一個有些挑剔的顧客，便好脾氣地勸慰著，“別著急啊同學(xué)，我們家不會不顧及先來后到的，你想好吃什么了嗎？”
可是有的人，根本不配別人對他和顏悅色。
朱哲明得寸進(jìn)尺地不依不饒，“沒想好怎么了，我先來的，憑什么先問他……”
我忍不住打斷他的無理取鬧，“同學(xué)，我只是先問了他，不是先賣給他。我剛才最先問的是你，你沒出聲，我想你應(yīng)該是沒想好，所以我問了后面的人想看看能不能一起包出來免得耽誤大家時間，那你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后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duì)?！?p> 聽到這句話，人群中隱隱有些躁動，尤其是因?yàn)樗淮驍嗟哪俏煌瑢W(xué)更是皺起了眉。
那位比朱哲明高了一頭，渾身的肌肉，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朱哲明不敢造次，胡亂選了一個餡。
我跟他確認(rèn)過一遍后，又柔聲問著后面那位同學(xué)。
那位同學(xué)變臉的速度非?？?，或許是因?yàn)槲覜]有對他冷眼相待，他當(dāng)即語氣輕快地跟我說了他想吃什么。
這次很巧，連著三位吃的都是同一種餡。
小流水線又開始操作，誰也沒管那個毫不相干的人。
但覺得被忽視的朱哲明卻不甘心，只見他嘴角往耳根扯出個促狹的笑，眼神像是沾了臟水的鉤子黏在我身上，說話時舌尖故意抵著后槽牙，每一個字都裹著油膩的惡意，
“我還以為你平時那么清高，家世不錯呢，那你之前上的那輛法拉利……”
說到這，他笑的更加猥瑣，“怎么，這么快就被甩了？你那個男朋友呢？是不是知道你這樣不檢點(diǎn)不要你了？要不你跟了我，就不用跟你媽在這丟人了……”
“啪”的一聲，我把筷子扔進(jìn)餡料盆，眼底浮現(xiàn)一層冰霜，冷眉橫對著這個口出惡言的人說道：
“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我不覺得丟人，倒是你，真的很丟人現(xiàn)眼，你爸媽知道你在外面造別人黃謠嗎？怎么年紀(jì)輕輕屁股就松了到處噴屎??！”
“你！”朱哲明怒了一秒，但很快，他便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秘事一樣，小人得志地?fù)P起了下巴。
“喲，急了，看來我說對了……這樣吧，你叫我聲老公，我一個月給你一千塊怎么樣，也比你在這受凍強(qiáng)吧……”
我氣得拳頭都握緊了，但我不敢再發(fā)作。
剛剛那句反擊已經(jīng)夠有攻擊性了，如果我再罵他，把他惹急了，他回頭帶人來搞我們生意怎么辦。
小吃車的生意好不容易有點(diǎn)起色，我不能這樣。
思及此，我強(qiáng)迫自己深呼吸，打算快速結(jié)束這一單。
然而，我剛把餃子遞出去，一雙手便先我一步將餃子撈了回來。
我媽把餃子往桌上一摔，“你這份我們不賣了?！?p> 見出聲的是我媽這樣一個看上去就是弱勢群體的中年婦女身上，朱哲明的氣焰又起來了。
“憑什么！你說不賣就不賣，你信不信我讓你這個攤開不下去？”他還在威脅。
我媽卻不慣著他，手一叉腰，戴著餐飲業(yè)慣用的嘴罩就開始了罵街模式，
“我告訴你，我今天就算這個攤不開了我也不會讓你這么羞辱我女兒。你**什么東西啊，你爸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就是為了讓你在這調(diào)戲小女孩的嗎，你哪來的*臉說這*話，也不嫌害臊，站起來都沒有我家瘸腿的凳子高，說的話倒是比茅坑的屎都臭。不賣你就是不賣你，以后都不賣你，你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呸！狗雜碎，真給你爸媽丟人！”
朱哲明咬牙切齒地瞪著我媽，“你這個死老娘們…信不信我讓你這個攤子開不下去……”
我下意識回罵，“你說誰……”
沒等我說完，我媽再次開口，“老娘就在這等著，我營業(yè)的證件一件都不差，餡料全都是當(dāng)天調(diào)的，賣不完我寧可倒了也不給孩子們吃，我看你能找出什么錯來！快滾！”
我媽的反抗也給了我勇氣，之前的我總想著忍一忍。
但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于是我學(xué)著我媽叉腰罵道：“滾！還造我黃謠，我姐的車我愛怎么坐就怎么坐你管得著嗎？管好你自己的嘴得了！”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我摸不準(zhǔn)他們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但那個夸我聲音好聽的姑娘，卻是展露出了與她的模樣完全不符的氣勢。
“原來是你在造她的謠啊，我說我最近怎么刷到了一些不好的帖子，你該不會是追不到人家惱羞成怒了吧？人家姐姐都能買得起法拉利，你買不起，破防了？”
朱哲明見出頭的是個小姑娘，擼起袖子就要把氣撒在她身上，排在他后面那位健身男士只捏著兩根手指就把他制服在了原地。
朱哲明掙扎了半天都沒動地方，周圍人都憋不住嘲笑他，他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徹底破防了，當(dāng)即指著我的鼻子，“她就是個婊子……”
下半句話他沒說完，領(lǐng)子就被揪了起來。
我順著他的領(lǐng)口去看那雙手的主人，便見姜昂那雙向來和善的桃花眼布滿了冰霜，要不是他眼尾那顆痣依舊如此顯眼，我怕是會以為他是姜奕。
朱哲明很顯然被這樣的架勢嚇到了，但慫人慣會嘴硬，便嚷嚷著，“你誰??！”
姜昂沒管他，卻又沒撒手，而是轉(zhuǎn)過頭，神色擔(dān)憂地看向我們，“沒事吧？”
我搖搖頭。
姜昂頷首表示明白，轉(zhuǎn)過頭，“你們忙你們的，”說著，他朝那個人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他，交給我?！?p> 隨后，他看向后面還在排隊(duì)的人，“你們安心吃，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們買餃子了?！?p> 說完，便提著哇哇亂叫的朱哲明遠(yuǎn)離了我們。
我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姜昂的背影，倒不是怕他吃虧，是怕他失手，畢竟他剛剛的樣子，著實(shí)有些可怕。
如果他一時沒收住，為了這么個爛人再搭上他，真的不值。
可我這邊實(shí)在走不開。
這時，我哥像神明一般從遠(yuǎn)處逆光走來。
說真的，我從沒覺得我哥這么帥過。
我剛把圍裙脫下來，準(zhǔn)備向大家道了謝就走，便見那位為我出頭的姑娘便像是渾身卸了力一樣，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天氣，她的額頭竟涌出了微微細(xì)汗。
原來，她也是克服著恐懼幫助了我。
于是，我向她招了招手，快速又清晰地說著，“妹妹，這份燒麥送給你，剛才謝謝你，下次來我給你免費(fèi)?！?p> “還有這位同學(xué)，這份燒麥送你，也謝謝你，下次來也給你免費(fèi)?！蔽野褵溸f給那位一身腱子肉的男生，他紅著臉向我道了謝。
那姑娘一開始不要這份謝禮，非要我答應(yīng)開賬號唱歌才肯收下。
不過結(jié)果總歸是收下了。
從此，江醫(yī)大多了一點(diǎn)關(guān)于我家小吃車的傳聞，那就是…
只要在她們遇到事情的時候幫助她們，可以免費(fèi)吃餃子。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
我哥見我火急火燎地從小吃車?yán)锍鰜?，一頭霧水地問了句，“干嘛去？”
我來不及回他，便頭也不回地，追著姜昂的背影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