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莫菲入住
按照胡強和張偉的意思，即使那份血脈相連的感覺已經(jīng)強烈到幾乎不需要證明，他們還是決定去做了個親子鑒定。
畢竟，科學的結果才能徹底解開那個塵封多年的心結。鑒定結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但在這之前，張偉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一見那位可能是他母親的人。
胡強帶著他，懷著忐忑又無比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羅彬和大力沒有跟著去。
這是屬于他們兄弟倆、母子間的時刻，外人不宜打擾。況且，他們此刻也正被另一件“緊急任務”纏身——幫莫菲搬家。
莫菲雖然氣得像只炸毛的貓，但倒也沒跑太遠，就在二樓那個充斥著速溶咖啡和廉價茶包味道的茶水間。
當羅彬和大力找到她時，她正斜倚在窗邊，一臉“全世界都欠我錢”的不爽表情，手里端著一杯一次性紙杯裝的水。
那杯普通的水，愣是被她喝出了烈酒般的豪邁和憤懣感，仰頭猛灌一大口，喉頭滾動，仿佛要把所有的郁氣都咽下去。
大力走過去，不由分說地伸手奪過她的杯子：
“你少喝點，喝太多水……”
“對身體不好，是吧？你小時候就說過了，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莫菲動作更快，一把又將杯子搶了回去，沒好氣地白了大力一眼。
她的目光隨即像探照燈一樣掃向旁邊的羅彬，帶著審視和毫不掩飾的探究。
她放下杯子，邁開穿著破洞牛仔褲的腿，幾步走到羅彬面前。
那架勢，不像看人，倒像在評估一件可疑物品。
她圍著羅彬慢悠悠地轉了小半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打量了足有半分鐘，才停下腳步，微微歪著頭，一臉審視地開口：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羅彬被她看得有點發(fā)毛，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
“泡她呀！”
莫菲毫不客氣地抬手，精準地指向羅彬身后的大力，語氣帶著濃濃的質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
“她有家室有背景，有學識有能力，智商高到能碾壓一片，長得嘛……也還湊合。你是怎么把這樣一尊……嗯，‘女強人’，泡到手的？”
她的眼神銳利得像要穿透羅彬的偽裝，找出他“行騙”的證據(jù)。
“額……這個嘛……”
羅彬一時語塞。這問題太刁鉆了！
難道說“是你姐主動追的我”？
那豈不是火上澆油？他求助似的看向大力。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
大力果斷上前一步，像一堵墻似的插在羅彬和莫菲中間，直接終結了這個危險話題。
她岔開話頭，語氣不容置疑：
“我們等你下班幫你搬家，今晚你就搬過去，省得你又玩消失。”
她太了解這個妹妹了，承諾是一回事，執(zhí)行是另一回事，必須趁熱打鐵。
“遵~命~”
莫菲拖長了調子，懶洋洋地吐出兩個字，透著一股子敷衍。
她隨手把喝空的紙杯捏扁，精準地拋進遠處的垃圾桶，然后朝大力勾了勾手指，動作帶著點挑釁的痞氣：
“等下班干嘛？現(xiàn)在就走！”
“現(xiàn)在？”
羅彬下意識地看向茶水間外。外面工位上，眾多“打工人”正埋頭苦干，鍵盤敲擊聲匯成一片壓抑的白噪音。
現(xiàn)在就走？
這……合適嗎？
五分鐘后。
羅彬站在萬獸集團大樓外，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陽光味道的空氣。
這樣……真好！
重新沐浴在陽光下，感受著微風拂面，羅彬竟有一種從深海里浮出水面、重獲新生的錯覺。
那棟冰冷、高效、充斥著各種規(guī)則和壓抑氛圍的巨型建筑，僅僅窺見了冰山一角，就讓他仿佛看到了整個“萬獸”生態(tài)的縮影。
那是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籠罩著里面的每一個人。
用一句話形容：那真不是正常人該待的地方！
“怎么樣，你也覺得這破公司壓抑得要死吧？”
莫菲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一絲意料之中的嘲諷。
她看著羅彬那明顯放松下來、甚至帶著點解脫的神情，難得地點了點頭，語氣里竟有了一絲“孺子可教”的贊許：
“能感覺到這公司最致命的缺陷……嘖，最起碼證明你腦子還沒被門夾過，還是個正常人?！?p> 她頓了頓，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拍了拍羅彬的肩膀，宣布道：
“行了！看在你還有點基本判斷力的份上，你們倆的婚事……我勉強同意了！”
“？？？”
羅彬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砸懵了。
什么婚事？什么同意？剛才不還在拷問“泡妞秘籍”嗎？這思維跳躍也太快了吧！
他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莫菲的節(jié)奏。
內(nèi)心OS：會說話你多說點?。?(ˊ?ˋ*)
大力無奈地拍了下莫菲的胳膊：
“行了，別貧了。趕緊去你家搬東西?！?p> “是~女王陛下~”
莫菲拖長了調子，懶洋洋地應著，倒是沒再反駁。
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三人上車直奔莫菲租住的公寓。
離萬獸集團不算太遠，十幾公里的樣子，坐地鐵確實很方便通勤。
莫菲的公寓在一棟頗有年代感的老樓里，外墻斑駁，樓道狹窄，但好在還有一部運行起來嘎吱作響的老式電梯。
到了樓下，羅彬剛想跟著姐妹倆上去幫忙搬東西，就被莫菲一個轉身，伸手指著鼻子，語氣斬釘截鐵：
“你！留在這兒！”
“呃……確定你們兩個能搬得動？”
羅彬看著大力，有點不放心。
“沒多少東西，放心吧，”
莫菲擺擺手，
“累不著你的‘寶貝女友’。”
她刻意加重了那四個字，然后雙手叉腰，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領地意識：
“老娘的閨房，是絕對領域！異性勿入！哪怕是一只公蟑螂，也休想爬進去！”
羅彬：“……”
行吧，這理由夠充分，夠“莫菲”。他只好點頭：
“那好吧，我在這兒等。”
于是，大力和莫菲兩姐妹上樓去收拾東西，羅彬負責在樓下接應。
莫菲果然沒撒謊，她的東西確實不多。
大力很快拎下來一個半舊的旅行箱，里面大概是換洗衣物。
緊接著，莫菲自己吭哧吭哧地拖下來兩個沉甸甸的大工具箱，還有幾個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袋。
羅彬好奇地瞄了一眼，好家伙！里面全是各種電路板、元器件、傳感器、電池、電表、還有各種他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和金屬零件……散亂地堆在一起，活像個移動的電子垃圾回收站。
羅彬看得眼皮直跳——這活脫脫是個“非主流朋克版理工科大力”??！
幸好他早有準備，提前叫了輛小貨拉拉面包車。
否則，光靠出租車，別說那些工具箱，就是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帆布袋，里面塞的零件估計都能把后備箱硌穿！
當羅彬和大力領著煥然一新但風格依舊扎眼的莫菲回到愛情公寓3601時，公寓里正洋溢著一種歡樂的氣氛。
大家還在為張偉可能找到親人的好消息而興奮討論著。
門一開，莫菲頂著她那頭五彩臟辮，穿著標志性的露臍短T恤和破洞牛仔褲，嘴里嚼著口香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嘶——！?。 ?p> 剎那間，整個客廳響起一片整齊劃一的倒抽冷氣聲！仿佛空調溫度瞬間降到了零下。
“媽呀？！”
陳美嘉第一個驚叫出聲，手里的薯片都嚇掉了，指著莫菲，又看看大力，眼睛瞪得像銅鈴，
“這……這是大力的撞臉怪？！雙胞胎嗎？”
“我去！”
呂子喬也驚了，手里的蘋果都忘了放下，
“愛情公寓現(xiàn)在經(jīng)費這么緊張了？一個人要演兩個角色？導演，加錢?。 ?p> “上一個撞臉怪還是艾派德呢！跟子喬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胡一菲也嘖嘖稱奇，目光在莫菲和大力之間來回掃視，像是在玩“找不同”。
“居……居然有兩個大力？！！”
趙海棠那雙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瞬間瞪到了極限，仿佛看到了世界第九大奇跡，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咔嚓……咔嚓……”
咖喱醬嘴里塞滿了薯片，機械地嚼著，已經(jīng)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宕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咳，給大家介紹一下?！?p> 諸葛大力清了清嗓子，拉著有些不耐煩的莫菲往前站了一步，
“這位是我的妹妹，歐陽莫菲。從今天開始，她也會搬到愛情公寓，和我們一起住。”
“還有這好事兒呢?。?！”
趙海棠瞬間滿血復活，第一個躥到莫菲面前，眼睛放光，努力擺出最紳士、最深情的姿態(tài)，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領結，一本正經(jīng)地自我介紹：
“幸會幸會！鄙人趙海棠，走刀趙，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海棠！一個在詩歌的海洋里沉浮、在朗誦的殿堂里徘徊、在文學的星空下仰望的……郁郁不得志的詩人、朗誦者、文學家！”
他伸出手，期待著一個充滿文藝氣息的握手。
“哦~~~”
莫菲拉長了調子，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玩味的笑容，眼神里充滿了戲謔，
“原來你就是那個纏著我老姐、鍥而不舍的……舔狗啊！”
舔……舔狗？！
這兩個字如同兩道晴天霹靂，精準無比地劈在了趙海棠的天靈蓋上！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瞬間碎裂，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石像，眼神瞬間灰暗、絕望。
他機械地、緩慢地轉過頭，用那雙寫滿“心碎”和“被背叛”的小眼睛，哀怨地看向大力，仿佛在無聲控訴：
你……你怎么能這樣說我！
莫菲似乎很滿意趙海棠這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她笑嘻嘻地、極其“哥倆好”地用力拍了拍趙海棠的肩膀：
“別想太多！我老姐那個人，你懂的，從來不在背后嚼人舌根。她說你嘛……”
她故意頓了頓，欣賞著趙海棠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
“雖然人是煩人了點，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說話還油膩膩的……但人品嘛，馬馬虎虎還湊合，做個普通朋友……嗯，勉強還是可以的?！?p> 聽到“不是大力說的”，趙海棠那顆瀕死的心臟瞬間又活了過來！
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好意思的傻笑，他撓著后腦勺：
“哎呀呀，謬贊了謬贊了！大力她……她過獎了！嘿嘿……”
那表情，仿佛得了天大的夸獎。
莫菲看著他這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樣子，眼底的戲謔更濃了。
她湊近一點，用帶著誘惑和慫恿的語氣，壓低聲音：
“努力啊，小舔狗！加把勁兒！你要是真能把我老姐從她那個現(xiàn)任手里搶過來……”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朝羅彬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你就有資格做我的新！姐！夫！了！我看好你哦！”
趙海棠：?。。。?！
雙眼瞬間爆發(fā)出堪比探照燈的光芒！渾身充滿了斗志！
羅彬：……
額角青筋跳了跳，內(nèi)心OS：喂！這位小姨子！當著我的面挖墻腳、策反我的情敵，這操作是不是太囂張了點？
羅彬無奈地看向莫菲，恰好對上她斜睨過來的眼神。
那雙和大力相似的眼眸里，此刻正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惡作劇得逞般的狡黠和挑釁。
好嘛！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存心給他添堵呢！
“行了，”
大力終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莫菲的手腕，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我和羅彬關系穩(wěn)定，感情深厚，還輪不到你在這里亂點鴛鴦譜，煽風點火?！?p> 她拽著還想“搞事”的莫菲往門外走，“走，去隔壁3602給你收拾房間。
如果你今晚還想有張床睡覺的話，現(xiàn)在、立刻、馬上！”
不顧莫菲“哎哎哎”的抗議和掙扎，大力展現(xiàn)了她驚人的臂力，硬生生把這個“非主流炸藥包”拽出了3601，拖向了隔壁。
3601確實沒空房間了，隔壁3602倒是還有空位。
看著姐妹倆離開，趙海棠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得意洋洋地轉向羅彬，挺起胸膛：
“哈！羅彬！看到了吧？大力的妹妹！慧眼識珠！一眼就看穿了誰才是最適合她姐姐的真命天子！你這臨時工的地位岌岌可危?。∥覄衲氵€是有點自知之明，趁早放棄吧！三個月期限剩下不到一個月了，嘿嘿，我也該開始準備接手你的位置了！”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羅彬卻壓根兒沒搭理他，仿佛趙海棠只是一團聒噪的空氣。
他腦子里正琢磨著更重要的事情。他朝沙發(fā)上還在震驚吃瓜的眾人簡單打了個招呼：
“各位，我先出去一下?！?p> 說完，完全無視了還在自我陶醉、發(fā)表勝利宣言的趙海棠，徑直離開了3601套間。
他沒有坐電梯，而是直接走了樓梯，腳步沉穩(wěn)地來到了五樓——小黑工作室的門前。
“咚咚咚?！?p> 羅彬敲響了門。
開門的是穿著白大褂、戴著護目鏡的小黑。
他看到羅彬，有些意外：“咦？羅彬？找我有事？”
“小黑，”
羅彬開門見山，眼神異常認真，
“我想創(chuàng)業(yè)。”
“啥？”
小黑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護目鏡都往下拉了拉，露出驚訝的眼睛，“嫩要創(chuàng)業(yè)？”
“沒錯！”
羅彬用力地點點頭，語氣斬釘截鐵，
“我需要一份事業(yè)！一份真正屬于我的、足夠配得上大力的事業(yè)！”
他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決心和一種破釜沉舟的魄力。
“……嫩說事業(yè)就好好說，撒啥狗糧啊！”
小黑被這猝不及防的“配得上大力”噎了一下，無奈地撓撓頭，好奇地問：
“那找我干啥？我這兒有啥能幫到嫩的？”
羅彬的目光越過小黑，精準地落在了他工作室里那臺正在嗡嗡作響、打印著某個復雜零件的3D打印機上。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指著它說：
“你的3D打印機！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