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入夜后,福靈安就在沁芳園內(nèi)到處巡邏,給各處站崗的侍衛(wèi)交待事情,胡嬙一直站在窗口往外看,遠遠看到福靈安往這邊走來,她便走了出來。
“福將軍?!焙鷭越凶×烁l`安。
福靈安走到胡嬙身旁,問:“嬙格格有什么吩咐?”
胡嬙笑問:“將軍每晚巡邏,就只查看有房屋的地方嗎?那些沒有房屋的地方,不去看看嗎?”
福靈安答道:“夜間巡邏是為了門戶安全,自然是重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沒有房屋的地方,沒有必要查看?!?p> 胡嬙道:“可是,不住人的地方,不代表那里沒有人啊。”
福靈安聽得出胡嬙另有所指,問:“不知嬙格格說得是哪一處?”
“沁芳園有一個大石壁,是園中最大的屏障之景,有人讓我告訴你,會在大石壁后面等你一夜?!焙鷭哉f罷,便回屋去了。
福靈安也轉(zhuǎn)身離開,繼續(xù)去下一處巡邏。
夜?jié)u深,胡嬙又來到茜琳的住處,請人通報求見。
茜琳聽說是胡嬙來了,忙親自迎接了出來,問:“你這么晚過來,有什么事嗎?”
胡嬙一臉苦相地說:“白天我把手鐲掉在園子里了,那是我娘的遺物,本來想明天再去找,可是,我擔心得睡不著,還是想立刻找回來,但園子里許多地方晚上都沒人,我一個人去害怕,想看看娘娘這里有沒有多余的人手能陪我去?”
茜琳笑道:“我陪你去吧!”
“那怎么行?都這么晚了!”胡嬙似有些擔憂。
“沒關(guān)系,反正我也睡不著,就當是散步吧!你丟了這么重要的東西,還是多些人幫忙,早點找到得好?!避缌张阒鷭?,慢慢走了出來,萊麗和祖慕熱蒂手持燈籠跟在她們身后。
她們走在園中,茜琳問:“大概是掉在哪里了,你心里有數(shù)嗎?”
胡嬙答道:“白天走過的路線我都記得,肯定就在這條路上?!?p> 茜琳和兩個侍女都沿途四處張望著看,走了好幾條道,都沒有發(fā)現(xiàn)手鐲的蹤跡。
胡嬙撓著頭,往一旁看著,自言自語道:“怎么會找不到呢?”
兩個侍女的燈籠稍微往一旁照了照,茜琳和胡嬙所站之處有些昏暗,不知怎么就背撞到了背。
只聽茜琳一聲大叫,萊麗和祖慕熱蒂忙持燈籠伸過頭來,看到茜琳掉進了一個隱在草叢中的大坑。
“不好,娘娘掉進蘆葦里面了!”胡嬙驚叫著,蹲下把手伸給茜琳,可是茜琳卻夠不著。
掙扎幾番,茜琳的腳反而陷進蘆葦叢的泥潭更深了。
萊麗焦急地問:“這可怎么辦呢?”
胡嬙拿過萊麗手中的燈籠,忙說:“我在這里看著娘娘,你們快去叫皇上帶人來救娘娘,憑我們?nèi)齻€人,根本沒有辦法把娘娘拉出來!快!”
萊麗和祖慕熱蒂被嚇得六神無主,聽胡嬙這么說,忙轉(zhuǎn)身跑去找乾隆求救。
胡嬙問:“娘娘,你有沒有受傷?”
茜琳搖了搖頭:“我沒事,可是……我覺得我好像一直在往下墜……”
“你在往下墜?”胡嬙也害怕極了,她擔心,茜琳根本等不到兩個侍女搬救兵過來,就會完全被埋在泥潭中。她忙往四周看,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對茜琳說:“娘娘,我好像看到有一個人,我去叫他救你!”
胡嬙一溜煙跑了過去,看到福靈安正在往這邊走來,忙喊道:“福將軍,香妃娘娘掉進蘆葦叢里,越陷越深了,你快去救救她!”
福靈安聽了,忙跟著胡嬙,跑到蘆葦草叢旁,看到茜琳的腰以下已經(jīng)都陷進泥潭中了。
福靈安對胡嬙說:“把燈籠給我!”
胡嬙就將燈籠遞給了福靈安。
福靈安把燈籠取下放在一旁,將挑燈籠用的竹竿伸向茜琳,喊道:“娘娘請抓緊竹竿!”
茜琳抓住了竹竿的一頭,福靈安抓著另外一頭,用力往上拉,茜琳的腰漸漸脫離了泥潭。
胡嬙忙走到福靈安身旁說:“我?guī)湍阋黄鹄?!?p> 不待福靈安回答,胡嬙也抓住了竹竿,用力向上拉。
就在茜琳的膝蓋剛剛離開泥潭的時候,胡嬙突然松了手。
福靈安沒有防備,猛然往前滑了一步,也掉下了蘆葦叢中,同茜琳陷在一處。
福靈安看了胡嬙一眼。
胡嬙一臉慚愧地說:“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就手打滑了……我……我再想想辦法……”
福靈安沒有理會胡嬙,他扒著一旁的土,意欲往上爬,結(jié)果土跌落了下來,他也陷得更深了。
福靈安沒有再動,他已經(jīng)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
不一會兒,乾隆、永琪帶著王進保和一群侍衛(wèi),還有萊麗、祖慕熱蒂趕到了這里,看到茜琳和福靈安一起陷在黑暗的泥潭中,而周圍只有胡嬙一人。
乾隆愣住了,侍衛(wèi)們都站在乾隆身后,看著茜琳和福靈安陷在一處,每個人的目光都怪怪的。
永琪忙吩咐道:“你們站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把娘娘和將軍救上來?”
福靈安和茜琳很快被救了上來,渾身都是泥。
福靈安一上岸,立刻跪在了乾隆面前。
乾隆瞪著福靈安,氣憤地問:“朕上次交待你的話,你是不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微臣不敢,微臣之前并不知道娘娘在這里?!备l`安深深叩首。
乾隆滿心狐疑,又問:“那你半夜三更,來這種空無一人的地方做什么?你能解釋明白嗎?”
福靈安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大石壁,再拜道:“臣無話可說,請皇上降罪!”
乾隆又看站在一旁的茜琳,問:“你呢?你半夜三更來這里做什么?”
茜琳原本就沒把乾隆當夫君看待,她很討厭乾隆這種問話方式,因此不想說話,也不看乾隆。
胡嬙忙跪在乾隆面前,替茜琳解釋道:“回皇上,娘娘是陪奴婢來找鐲子的!她……”
話還沒說完,胡嬙被乾隆一腳踹在胸前,跌在地上。
乾隆指著胡嬙,問:“你覺得,朕會相信嗎?”
“嬙兒!”永琪忙扶住胡嬙,問:“嬙兒,你痛不痛?痛不痛?”
茜琳抬起頭,狠狠地瞪著乾隆,質(zhì)問道:“皇上,你怎么可以如此對待一個格格?”
“她算哪門子的格格?”乾隆輕蔑地隨口說出。
永琪怒斥道:“就算胡嬙只是一個宮女,皇阿瑪身為一國之君,就可以用這種方式對她嗎?”
乾隆看了永琪一眼,沒有說話,而向左右吩咐道:“去告訴陳巡撫,把福靈安關(guān)入大牢,朕要新賬舊賬一起算!”
茜琳又質(zhì)問乾隆道:“福將軍做錯了什么要關(guān)入大牢?”
“做錯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乾隆說罷,轉(zhuǎn)身往前走去。
福靈安站起,再向乾隆一拜,就跟在幾名侍衛(wèi)身后,被帶走了。
“福將軍……”茜琳望著福靈安背影,忍不住呼喚了一句,那關(guān)切的眼神、溫柔的語氣,不帶半點顧慮。
福靈安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走了。
乾隆更加惱怒,回頭看著茜琳,命令道:“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吩咐,香妃不得踏出房門一步?!?p> 永琪抱起地上的胡嬙,問:“嬙兒,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茜琳聽見,忽然又想起胡嬙,趕緊回來,蹲下一起扶住胡嬙,問:“你怎么樣了?”
胡嬙捂著胸口,抬頭看著茜琳,臉色很是難看。
茜琳關(guān)切地說:“你再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回去,我找大夫給你看!”
胡嬙看了一眼遠處的大石壁,抬起胳膊,似乎想說什么,卻忽然閉上眼睛,倒在了永琪的肩膀上。
永琪抱著胡嬙站了起來,茜琳和兩名侍女跟著,一起忙忙地離開了。
瑯玦一直守在大石壁后面,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冷,她手對著手相互揉搓,還是連打了幾個噴嚏。
等了許久,并沒有看到人來,瑯玦站累了,就蹲坐在石壁旁。
不知何時,她竟然靠著石壁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一陣風吹過,瑯玦又被凍醒了,她朦朧地睜開眼睛,突然看到身邊有一只爬蟲,驚叫著跑了出來,往四周看看,東方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了。
“他心里就一點都沒有我嗎?”瑯玦走到河邊,看著河里自己的倒影。
后來太陽冉冉升起,瑯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一個人在這里站了一夜,她失魂落魄地從大石壁后走了出來。
瑯玦回到房中,侍女月牙看到,叫道:“公主,你可回來了,你跑哪去了?奴婢差點就要報到皇上那里去讓人找你了!”
“大驚小怪!我不過出去一下下,告訴皇阿瑪做什么?”瑯玦坐在床上,心思卻不在這里。
“公主可是一夜未回,這要是在宮里,讓嬤嬤知道了,定要罰你!”
瑯玦沒有應聲,心里仍然想著別的事。
“就在昨天夜里,富察將軍出事了,嬙格格也受傷了!公主知道嗎?”
“什么?富察將軍怎么了?”瑯玦愣了一下,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來。
月牙將聽說得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告訴瑯玦。
瑯玦聽得很亂,也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福靈安又被關(guān)進了大牢,胡嬙被乾隆一腳踢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