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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無元

第十三章:遲來的守護

天無元 控土 3056 2025-06-20 13:20:24

  “您是壞人嗎?”呂文倩鼓起勇氣,在男人肩頭輕聲問,聲音帶著哭腔和迷茫,“為何城里人…避您如蛇蝎?”

  男人步伐微不可察地一凝,并未回答,只是腳下更快。

  街角書肆。掌柜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踏入,如同見了鬼魅,聲音發(fā)顫:“盟…盟主大人!”

  “帶兒子添幾卷書。”男人聲音低沉。

  掌柜如蒙大赦:“您隨意!全記小老兒賬上!”

  男人指尖掃過書架,十幾本功法典籍被拋上柜臺。

  日光漸斜,拖長了四個沉默的背影——男人肩扛兩小,手提書囊,身后跟著個梗著脖子、眼神復(fù)雜的倔強少年。

  “盟主?武林盟主么?二哥?”呂文倩悄聲問。

  呂天明抬眼,與男人垂落的目光相撞,心頭巨震!重重點頭。

  “武林盟主是啥?”呂天霸茫然撓頭。

  “嗯…”呂文倩歪著小腦袋,“書里說…天下武功第一的人!”

  “天下第一?!”呂天霸腳步驟停!如同被雷劈中!心跳如擂鼓!目光灼灼射向男人寬厚的背影!忽然咧嘴傻笑,杵在原地癡了半晌…

  行至林畔溪澗。

  “喂!”呂天霸猛地吼聲,驚飛宿鳥!“能教我武功么?”他梗著脖子,聲音粗啞,眼神死死盯著男人的背影。

  男人置若罔聞。

  “喂!待我學成,護住阿倩天明,再不叫人欺辱半分!”呂天霸緊追兩步,聲音拔高,帶著賭咒般的狠勁!

  “叫爹!”男人猛地停步,豁然轉(zhuǎn)身!虎目如電回瞪!那目光帶著積壓了五年的沉痛、期盼與不容置疑的威嚴!兩個字,如同兩記重錘,狠狠砸在呂天霸心頭!

  呂天霸喉頭一哽。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他知這是親爹,可那五年間的屈辱、饑寒、白眼、恥笑、如同跗骨之蛆的“野種”罵名…怨氣如山壓心!為何當年拋骨肉于污濁?為何讓他們在泥濘中掙扎求生?這五載塵霜,早已刻進每寸骨髓,融入血液!這年紀,縱逢亂世,也該有片薄瓦,抵擋風雨侵襲啊……這如山般的虧欠與怨懟,豈是一聲“爹”能化解?

  男人見他默然,眸底那絲希冀的微芒驟然黯淡,如同風中殘燭熄滅。終是轉(zhuǎn)身前行…沉重的腳步踏在溪邊的碎石上,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響。他比誰都清楚,讓失怙稚子立時相認,太難。自己不配為父…至少此刻。那份虧欠,需要用時間和行動去彌補,而非言語。

  林間木屋外,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光點。呂天眾外出打獵,留下三個孩子在屋前空地。

  呂天霸獨自在遠離木屋的樹林邊緣,對著樹干瘋狂擊打,每一拳都帶著發(fā)泄不盡的怒火和憋屈,沉悶的撞擊聲在林中回蕩。呂天明坐在屋前木墩上,炭筆在廢紙上勾畫著玄奧的線條。呂文倩則坐在窗下,借著天光,小心翼翼地翻看著那本泛黃的舊醫(yī)書,小臉上滿是專注。

  突然!

  林間小徑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粗鄙的調(diào)笑聲。

  “嘿!看!那三個小野種果然在這兒!”

  “嘖嘖,沒爹沒娘的野崽子,倒是會找地方躲清閑!”

  “上次在古元城就想抓了賣個好價錢,可惜被那老不死的攪和了!這回看誰還能護著他們!”

  三個穿著粗布短打、滿臉橫肉、眼神淫邪的漢子從林子里鉆了出來。為首一個臉上有道猙獰刀疤的漢子,正是幾月前在古元城街頭,曾想強擄呂文倩去黑窯子,被呂天霸拼死咬傷手臂的惡徒!他們?nèi)蝿?wù)完成返程,竟又撞見了這三個“無主”的“肥羊”!

  刀疤臉舔了舔嘴唇,目光貪婪地掃過呂文倩清秀的小臉:“小娘皮長得越發(fā)水靈了!抓了賣到‘醉春樓’,定能值不少銀子!”他大手一揮,“上!男的打斷腿,女的捆走!”

  呂天霸瞬間炸毛!如同被激怒的猛虎幼崽,咆哮著擋在弟妹身前:“誰敢動我弟妹!老子撕了你們!”他雙目赤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但面對三個成年壯漢,他瘦小的身影顯得如此單薄無力。

  呂天明猛地站起,小臉煞白,下意識將妹妹護在身后,手中炭筆被他死死攥緊,指節(jié)發(fā)白。

  呂文倩嚇得小臉慘白,緊緊抱住懷里的醫(yī)書,身體抑制不住地發(fā)抖,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無助。又是這樣…為什么總是這樣?!他們只是想活著,為什么總有惡人想把他們拖入地獄?!

  就在三個惡漢獰笑著撲上來的瞬間!

  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如同撕裂空氣的黑色閃電,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刀疤臉身后!速度快到超出了所有人的視覺捕捉!正是歸來的呂天眾!他手中還提著一只滴血的野兔,但那雙眼睛,已不再是狩獵者的平靜,而是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蘊藏著毀天滅地的暴怒與冰寒刺骨的殺意!

  “誰給你們的狗膽?!”低沉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刮過,瞬間凍結(jié)了整片林間的空氣!

  三個惡漢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動作瞬間僵死!他們驚恐地回頭,當看清來人面容的剎那——

  “噗通!”“噗通!”

  其中兩個漢子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渾身篩糠般劇顫,牙齒打顫的聲音清晰可聞!褲襠處迅速洇開一大片深色的水漬,刺鼻的尿騷味彌漫開來!他們死死盯著呂天眾腰間那枚不起眼的鎏金“盟”字令牌,如同見了勾魂的無常!

  “盟…盟…盟主大人饒命!饒命??!”兩人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額頭瞬間磕破,鮮血混著泥土糊了一臉,“小的們瞎了狗眼!不知是您老人家的…公子小姐!饒命!饒命??!”

  唯有那個刀疤臉,雖然同樣面無人色,渾身抖得如同風中秋葉,卻強撐著沒有跪下。他死死咬著牙,眼中閃爍著絕望中求生的瘋狂,聲音嘶啞顫抖,卻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冷靜:

  “盟…盟主大人!小的們罪該萬死!但…但您應(yīng)該不會想…在您的孩子面前…再添殺戮吧?!”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目光死死盯著呂天眾那雙冰冷如萬載寒冰的眼眸,“我們…我們這就滾!滾得遠遠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給條活路!看在…看在孩子們的份上!”

  “孩子們”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呂天眾心上!十年前那場噩夢瞬間在眼前重現(xiàn)——火光、慘叫、趙汐絕望的眼神、被強行擄走的襁褓…那種撕心裂肺的無力感與滔天恨意,如同巖漿般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絕不允許!絕不允許任何人!再動他的孩子一根汗毛!

  呂天眾眼中最后一絲屬于“人”的理智徹底湮滅,只剩下純粹的、狂暴的殺戮意志!他周身的氣息陡然變得如同洪荒兇獸,無形的煞氣如同實質(zhì)的重錘,壓得三個惡漢幾乎窒息!

  “進屋?!眳翁毂姷穆曇舻统恋萌缤鬲z的囈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對三個孩子說的。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從刀疤臉身上移開半分。

  呂天霸被父親身上散發(fā)出的恐怖氣息震懾得心臟驟停!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把拽起嚇懵的呂天明和呂文倩,連滾帶爬地沖進木屋,“砰”地一聲死死關(guān)上了那扇破舊的木門!背靠著門板,心臟狂跳如擂鼓,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呂天明和呂文倩緊緊抱在一起,小臉慘白如紙,透過門板的縫隙,驚恐地望著外面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門外。

  刀疤臉看著那扇關(guān)上的木門,眼中剛升起一絲劫后余生的僥幸……

  “饒命?呵……”呂天眾嘴角勾起一絲殘忍到極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無盡的暴戾與瘋狂,“動我孩兒者……”

  話音未落!

  他身影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

  “噗嗤——!”

  “咔嚓!”

  “呃啊——!”

  一連串令人牙酸的、短促而恐怖的聲響瞬間爆發(fā)!如同地獄的屠宰場在人間開啟!骨骼碎裂聲、血肉撕裂聲、氣管被捏碎的漏氣聲、以及戛然而止的、充滿極致恐懼與痛苦的慘嚎!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響!

  時間仿佛只過了一瞬。

  又仿佛過了很久。

  門外重歸死寂。

  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如同粘稠的液體,順著門縫和墻壁的縫隙,絲絲縷縷地滲了進來,彌漫在小小的木屋里。

  呂天霸死死抵著門板,渾身僵硬冰冷,連呼吸都忘了。呂天明和呂文倩緊緊捂住嘴巴,大顆大顆的淚水無聲地滾落,小小的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門外,月光悄然灑落,映照著地面上幾灘迅速擴大的、粘稠的暗紅色液體,以及……幾具以極其詭異扭曲的姿態(tài)癱倒、再無生息的殘破軀體。那個試圖用孩子當擋箭牌的刀疤臉,頭顱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歪斜著,瞪圓的眼中凝固著死前最后一刻的極致恐懼和難以置信。

  呂天眾高大的身影靜靜佇立在血泊中央,月光將他染血的輪廓勾勒得如同浴血的修羅。他緩緩抬起手,看著指尖滴落的、尚帶余溫的血珠,眼神冰冷,毫無波瀾。仿佛剛才碾死的,只是幾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他走到木門前,低沉的聲音穿透門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骸皼]事了?!?p>  門內(nèi),三個孩子緊緊抱在一起,劫后余生的戰(zhàn)栗與門外那濃郁血腥帶來的恐懼交織在一起。但這一次,在那冰冷的恐懼之下,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言喻的感覺悄然滋生——那個站在門外血泊中的、如同魔神般的男人……是他們的爹。他為了他們……可以化身修羅,屠戮一切威脅!

  呂文倩將小臉埋在二哥懷里,淚水浸濕了衣襟,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依賴:“二哥…爹…爹不會不要我們的…對不對?”這句話,像一顆種子,悄然落入了孩子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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