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騎馬拄杖
數(shù)日后的清晨，在木屋里留下一張“我已新生振作，勿憂，楊柳墓處篆字碑”的字條后，李長恨打開木門，昂首闊步精神抖擻地走了出去。
他臉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凈凈，頭發(fā)也梳理的整整齊齊，妖嬈喜人的桃花，溫暖和煦的春風，還有那醉人的桃花芬芳，一切都讓他覺得那么的心曠神怡和美好。
一棵桃樹上，一只彩色斑斕的漂亮小鳥正在賣力地歌唱，試圖吸引鳥妹子的關注與到來。
從樹下經(jīng)過的李長恨停下來傾聽了一會，而后突然躍起，閃電出手，將小鳥擒拿于掌中。
“你唱得不錯，歌喉婉轉(zhuǎn)，旋律簡單明快，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唱了些什么東東。”從新回到地面的李長恨把小鳥放到面前，認真地評價道。評價完，他對著小鳥一陣猛親。
這只遭此無妄之災的可憐的小東西可嚇得不輕，李長恨攤開手掌時，它一時半會都還回不過神來，從而飛離這個讓它魄散魂飛的變態(tài)惡魔。
“你我只不過是今天才初次相逢，你就對我如此依戀，舍不得離開了？”李長恨再次躍起，將它放回樹上，接著又繼續(xù)前行。
一路來到桃花谷的墓園處，李長恨對著墓園里的先賢先烈深深鞠躬，致以崇高的敬意后，便在一個堆放空墓碑的地方，取了一塊空墓碑。
雖然墓碑并非墓葬所必須，很多墓葬都只有一個隆起的墳頭，但李長恨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給楊青柳紅立下一個墓碑以作標示。
把墓碑扛到楊青柳紅墳頭處，李長恨便從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埋頭在上面刻起字來。
他要刻上“楊青柳紅雙宿共眠處”九個大字。
“你想通了？”刻完楊青柳紅名字時，一道嬌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小晴姑娘的聲音。
“想通了。”李長恨頭也不抬，依然在石碑上刻琢鼓搗。
“說說看，你都想通了些什么？”小晴姑娘帶笑問道。
“第一，我仍然堅信仙界和仙途是存在的，但路漫漫而修遠，當一步步慢慢求索，急不來?！?p> “第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走陸魂指出的道路和方向，如果一定要剔除身上的良知道德一類的雜質(zhì)方能成為好鋼，我寧愿自己永遠是一塊廢鐵。”
“第三，不管最終能否成仙得長生，都要好好的過好自己的一生，人生中有許多美好的有價值的東西值得我們?nèi)プ非?，比如說愛情。人生無益，長生何用？在楊兄的眼里，失去了柳紅姑娘，即使飛升仙界得證長生又有什么意義？倒不如追隨柳紅姑娘于地下?！?p> 小晴姑娘沉思有頃，笑著道：“看來你真得是想通了，用不著我們瞎操心了，那我回去啦，小可愛現(xiàn)在一定在尋我了。”說完，轉(zhuǎn)身便要走。
“別走，小晴姑娘?！崩铋L恨急了，終于拋下手頭的工作，攔在了小晴姑娘的前面。
“你有什么事嗎？李大哥?！?p> “呃，那個，那個，我好像還沒有跟你說感謝的話吧？”
“你沒有，你打算現(xiàn)在說嗎？”小晴姑娘心中暗暗好笑。
“哦，是的，小晴姑娘，謝謝你這幾天來對我的照顧，尤其是你為我找來了那么多的靈酒，這些靈酒太神奇了，不但沒有讓我愁更愁，反而讓我的負面情緒得到了充分的發(fā)泄，進而使我重煥生機?！崩铋L恨真誠地道。
“靈酒，什么靈酒？我只知道當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會有一種自殘的欲望渴望得到滿足與發(fā)泄，如若這種欲望得不到宣泄，人會很難受，特別是有過這種欲望宣泄經(jīng)驗的人。當我發(fā)現(xiàn)你的精神已陷入極度的危機中時，我除了給你找酒外，也是別無它策?！?p> “原來如此，哦，對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難道你也有過這方面的經(jīng)歷？”李長恨心中為小晴姑娘一陣痛惜。
“我倒沒有，不過世上的傷心人又豈止你一人？我隔壁的劉爺爺便經(jīng)常借酒消愁，我是通過對他的了解和探究才知道的。還有呀，你喝的酒也是我賣萌撒嬌好說歹說才從他那討來的?！?p> “謝謝你，小晴姑娘，真是麻煩你了?！崩铋L恨心里一陣感動與溫暖。
“好，我接受你的道謝了，我走了。”
“別走，小晴姑娘，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崩铋L恨鼓足勇氣道，“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有問我‘妾母同溺，妾乎母乎’的一天？就跟柳紅姑娘問楊兄一樣?！?p> “這個說不準，”小晴姑娘臉紅首垂，“樹上會不會結(jié)果子，沒到秋天又有誰知？順其自然吧，也許在不遠將來的某一天，我會問的?！?p> 我等著這一天的到來！李長恨心中竊喜?！澳俏铱刹豢梢灾苯咏心阈∏?？”他又問道。
“可以，你就叫我小晴吧，不必姑娘姑娘的此般客氣。”
“不錯，過分的客氣與矜持只會讓人顯得生分，為了美好的將來，我們應該并肩聯(lián)袂，共同抵制它們?！?p> 這個時候，小可愛循著小晴姑娘的氣息來到了此地。
“小晴老師，我在路上學到了一只小鳥唱得歌，可好聽了，我唱給你聽。”小可愛炫耀般地唱起一首歌來。
“咦，你跟我遇到的不是同一只小鳥吧，唱得歌怎么如此相像？”又開始刻字工作的李長恨聽小可愛唱完，抬頭疑惑地道。
“小可愛唱得真好聽，能告訴小晴老師，歌詞是什么意思嗎？”小晴姑娘撫摸著小可愛的小腦袋笑問道。
“小可愛不會連鳥語都懂吧？”李長恨詫異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本來就是一只鳥，雖然我不會飛，可我有一顆像人類一樣聰明的腦袋?！毙】蓯圩院赖氐?。
“既然你懂鳥語，那你說說看，那只小鳥究竟唱了些什么東東？”李長恨大感興趣。
“妹子妹子快過來，哥哥這兒有蟲吃，變態(tài)變態(tài)請走開，哥我不愛公來不愛人?！毙】蓯鄯g道。
“這個變態(tài)不會是指我吧？我只不過是見它歌唱得好聽討人喜歡，親了它幾口，至于嗎？”李長恨一邊干活，一邊自言自語道。
“噗嗤?！迸赃叺男∏绻媚锫犃巳滩蛔⊙谧煨€不停。
經(jīng)過一番功夫，墓碑終于刻好了，將之在墳前立好，李長恨一行三個鞠躬一禮后，便離開此地。
李長恨了解到黃老在家，跟小晴姑娘回去見了黃老，跟她匯報了一下自己的狀況。黃老聽了甚是欣慰。
“我們是否要根據(jù)目前掌握的線索，順藤摸瓜糾出一些隱藏的害群之馬？晚輩不才，愿效犬馬?！崩铋L恨自動請纓道。
“這些情報線索，已發(fā)給了問仙學院等各個地方信得過的相熟之人，他們自會處理，就無需我們分心了，我們的任務是安心在此守護好大陣。李小哥，你現(xiàn)在不是到了失去修煉方向的到頂期嗎？跟老身我學習陣法之道如何？”
“呵呵，晚輩資質(zhì)愚鈍，怕是學不來。”陣法便跟數(shù)學一樣，有大用卻讓人提不起興趣，“前輩那閃電般的出手速度，晚輩倒是很想學?！?p> “這個我就沒空教你了，我還要指導不少習陣之人，你要學便跟小晴丫頭學吧?！秉S老向李長恨舉薦了自己的孫女。
于是乎，小晴姑娘便在小可愛之外，又多出了李長恨這么個學生。
“小說中的主角在領悟了一個哲理之后，一下子便變得非常能打，這只不過是小說家言，如此寫法頗顯深度，不失為一種高明的手段，然現(xiàn)實中卻沒有這般的好事，哲理只不過是精神上的花拳繡腿，于現(xiàn)實搏擊并無多少實用意義?！毙≡褐?，花開爛漫的桃花樹底下，小晴姑娘正在給練習手速前的李長恨上理論課，小可愛學兄一旁旁聽。
“在同一境界的情況下，為什么一人總是難以戰(zhàn)勝多人？”小晴姑娘接著問李長恨道。
“雙拳難敵四手嘛，這還用問？”
“為什么雙拳難敵四手？”
“這……”李長恨一時噎住了，想了想才道，“手少自然難以應付手多?！?p> “為什么手少難以應付手多？”小晴姑娘追問。
“小晴老師，你就直說了吧，別問了，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是老師而不是學生了?！崩铋L恨懶得費腦子，向小晴姑娘討?zhàn)埖馈?p> “有那么些人總是不用腦子的，”小晴姑娘帶笑搖頭，繼而續(xù)道，“你要是將多人并視為一人，就會發(fā)現(xiàn)他無非是具備了力長耐揍速度快諸優(yōu)勢罷了。所以，你若想雙拳敵四手，一人戰(zhàn)勝多人，便只有從這些方面下手做文章?！?p> “如何方能耐揍，一取決于你的身體素質(zhì)，你在這方面還不錯，高大強壯，四肢發(fā)達，是挨揍的料子?！毙∏绻媚飵c小頑皮取笑道，“二取決于你的防護措施，一個將軍在戰(zhàn)場上身受百數(shù)十創(chuàng)卻而不死，何也？因其身披重甲要害不曾傷及也。我有一金絲軟甲，堅韌而質(zhì)輕，既起到防護之大用，又不累及自身之速度，回頭取與你。”
“給了我，你用什么保護自己？”
“當然是用你呀，怎么，你不愿意嗎？”
“愿意，愿意，固所愿也，怎會不愿意？”李長恨先是大喜，傾而便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小晴姑娘嬌小玲瓏的身材，眼中充滿了疑惑。
“你在看什么呢？”小晴姑娘被他看得羞怯油生霞紅面耳，嬌嗔道，“金絲軟甲柔韌十足，可大可小，你穿上身也不成問題?！?p> “呵呵，原來是這樣呀，明白，明白?！?p> “我們再說速度，如何才能提升速度？那自然只有勤加練習了，盡量將其提升到你的極限。理論上只要你速度足夠快，你是可以一人戰(zhàn)勝千人萬人的，但實際上，你的速度卻存在著極限。世上的一切，都有其極限。千人受到攻擊空間的限制，亦不可能同時對你出手，即使他們的手足夠長，遠退擴大戰(zhàn)圈，情況也是一樣，因為攻擊你的空間取決于你的可受攻擊的空間，而一只螞蟻的身上是不可能同時挨上一千拳的。所以，囿于極限，你的速度再快也有度，能戰(zhàn)勝的敵人是有限的，而敵人再多，能同時攻擊到你的人數(shù)也同樣是有限的，這一點你必須要明白。”
“言之有理，小晴老師，想不到你對搏擊之道有這么深入的研究呀，佩服佩服?！崩铋L恨贊道，由衷捎帶拍馬。
“研究談不上，就常理論耳，你要是肯動腦子思量思量，亦不難知矣?！毙∏绻媚锢蠈嵉溃澳阆牒昧擞檬裁捶椒ㄌ嵘愕某鍪炙俣攘藛?？”
“這還用想嗎？你們用什么方法我便用什么方法?！?p> “呵呵，那好吧?！毙∏绻媚锏?，“在我們家鄉(xiāng)，有一個形容安全穩(wěn)妥的詞叫騎馬兼拄杖，你覺得這個詞怎么樣？”
“不怎么樣，騎馬拄杖，不摔個半死就不錯了，還安全穩(wěn)妥？”
“不錯，用騎馬兼拄杖形容安全穩(wěn)妥，有可能只是著眼于其有五條腿，著地支點多而已，真這么做的話，非但毫無安全可言，且還很危險，除非你手杖的移動速度能夠跟得上馬蹄的移動速度?！?p> “小晴老師，你跟我說這個，不會是要我騎著馬拄著杖，把我的手練成馬腿吧？”
“不然呢？”
桃花谷地大，谷里圈養(yǎng)有代步的馬匹，找來一匹馬不難。桃花谷也有能夠跑馬的道路，并且還不少。如果你從高空俯瞰，你就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偌大的桃花谷，被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道路區(qū)分成了一塊塊的豆腐格。這些道路可不僅是為了供人行走而開辟出來的，供人行走用不了這么多，它們的主要用途只是阻斷可能發(fā)生的火災的蔓延。泄靈大陣的重要性與其繁復精巧的難以復制性，促使大家不得不謹慎行事，以防萬一。
“小可愛，我告訴你，應該怎樣描述你李大哥我的穩(wěn)妥的行事風格——李大哥行事穩(wěn)妥，連騎馬都要拄著拐杖?！碧一ü绕幰粭l人跡少至尚算平坦的路上，李長恨手拿木杖，騎在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背上，扭頭對著跟小晴姑娘一道站在道路一邊的小可愛道。說完，他便策馬前行。
“小心，控制好馬速，剛開始練習的時候別那么快?！毙∏绻媚镌诤竺娼械?。
啪地一聲，隨著小晴姑娘的話落，李長恨應聲落馬，在地上翻滾開來。
“怎么樣，有沒有受傷？”小晴姑娘和小可愛圍攏到李長恨身邊，關心地問道。
“不用擔心，我皮粗肉厚骨骼壯的，還能給摔壞了不成？”李長恨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地道，心中卻在暗慮自己的屁股到底有沒有開花。
“李大哥學弟做事荒唐，騎馬拄杖自以為穩(wěn)，不成想?yún)s滾落馬下，幸好不曾屁股開花。”小可愛想了想道，它可無意于對李長恨落井下石，“小晴老師，我造的這個句子好不好？”
“呵呵，好，太好了，小可愛真聰明?！毙∏绻媚镄呛堑孛】蓯鄣男∧X袋表揚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你就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描述？比如說——李大哥英明神武風度翩翩，即便是落馬的時候，姿勢也是那么的優(yōu)美迷人。”李長恨曲指敲著小可愛的鴨嘴道。
“李大哥學弟自我感覺良好，沒有自知之明，而且還臉皮厚如鍋底城墻，跟愛美的女子選穿漂亮衣服一樣，什么形容詞美好就將它套用在自己身上，從不管它是否合身相符?！毙】蓯廴鐚嵜枋龅?。
李長恨滿頭黑線，小晴姑娘捧腹彎腰。
在人落馬后，馬兒并沒有跑遠，前奔百余米便止步停了下來，李長恨跑到那里再次飛身上馬。
…………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秋至。
李長恨在路上飛馬拄杖，自遠而近回到小晴姑娘和小可愛身前不遠處。
“小可愛學兄，現(xiàn)在說李大哥我做事騎馬拄杖又快又穩(wěn)，你沒什么話可說了吧？”他翻身下了馬，走近小可愛，用手指敲著它的長嘴問道。
小可愛沒什么話可說了，不語。但是——
“我有話說，”小晴姑娘一邊笑道，“你騎馬拄杖又快又穩(wěn)是沒有錯，我們都看到了，至于說到做事嗎，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p> “對，對，小晴老師說得對。”小可愛即時附和道。
“小晴，真沒想到你的嘴巴竟然比小可愛的還要硬呀?！崩铋L恨說著，伸手欲彈小晴姑娘迷人的櫻桃小嘴。
“我說的可是事實?！毙∏绻媚镄χq解，抬手格擋著李長恨的魔爪。
“不能叫小晴，要叫小晴老師。還有不許對小晴老師這般無禮，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tǒng)？學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尊重師長，你怎么就是不長記性？”小可愛義正辭嚴地在身后批評道，嘴巴開合間，幾乎都要咬到李長恨的屁股。
我說小可愛呀，你不是自詡聰明的嗎，怎么就是不能知情識趣一點呀？李長恨嚇得趕緊跳開，心中一片哀嚎。
“呵呵，小可愛說得沒錯，你懂不懂得尊重師長呀？”見李長恨一副哀怨無語生無可戀的表情，小晴姑娘心中好笑，滿面笑容地指著他佯裝質(zhì)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