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上班，肖聲打算去廠辦辦理離職手續(xù)，辦完手續(xù)再回科里收拾收拾東西，順便同老朱科長打個招呼。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老朱科長對肖聲還算不錯，一直很包容，應(yīng)有的感謝話還是該說的。
到了廠辦，肖聲剛表明來意，廠辦的小姑娘就說了：董事長一大早專門交待過，如果保衛(wèi)科干事肖聲今天來辦手續(xù)，給他兩個選擇，一是正式離職，二是停薪留職，由肖聲自己決定。
“停薪留職？”肖聲頗為納悶。
記得我昨天只說辭職吧？沒提過停薪留職?。?p> ——停薪留職，顧名思義就是停發(fā)一切薪資，人可以不來上班，但是卻保留職位，將來一旦想回來工作的話，再申請恢復(fù)職位即可。
這種獨(dú)特的崗位模式興起于七八十年代左右的下海潮，主要適用于那些吃著鐵飯碗?yún)s渴望實(shí)現(xiàn)更多人生價值的下海創(chuàng)業(yè)者。
下海折騰一圈，混不下去了，還可以繼續(xù)回去上班拿工資。
但它只是那個特定時代的產(chǎn)物，時至今日，尤其是私企，早就沒這個說法了。
不過這的確讓肖聲很意外。記得白羽昨日還冷著一張臉仿佛恨不得自己趕緊滾蛋，今天卻又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當(dāng)然這個臺階很有誘惑力，停薪留職這種方式對于前途未卜的肖聲而言，確實(shí)很合適。
肖聲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
實(shí)際上，提出“停薪留職”這個艱難且無奈之舉，是白羽一夜未眠做出的決定。
白羽出身豪門、天生麗質(zhì)，含著金鑰匙長大，打小就養(yǎng)成高傲不服輸?shù)男愿?，待人接物如此，做生意更是如此?p> 按理說，遇見肖聲這種底層小人物，白羽幾乎懶得多看一眼。若非肖聲救過白羽，也許兩人這輩子都不會產(chǎn)生交集。
而正因?yàn)榫冗^自己，所以白羽一直想找機(jī)會感謝肖聲，偏偏面對白羽的好意，肖聲卻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總是謎一般讓人猜不透。
說來也奇妙，本來白羽心中很是羞惱，打算就此作罷?？刹恢獮楹危苍S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那股執(zhí)拗勁頭被肖聲徹底激發(fā)，不知不覺中，白羽已經(jīng)漸漸對這個男人產(chǎn)生了越來越濃厚的興趣。
一再被拒絕，好奇心愈發(fā)強(qiáng)烈，欲罷不能。
就連白羽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了，這種好奇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單純的好奇心嗎？還是不服輸?shù)男愿袷谷唬吭倩蛘?，一種高高在上的逆反心理和征服欲？
總之，思來想去，白羽終于再一次放下面子，決定給肖聲多一個機(jī)會——停薪留職。
可惜的是，白羽的心理活動，肖聲完全猜不到。
在肖聲看來，白羽一次次示好無非就一個原因：報恩。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而肖聲又恰好是那種不喜歡別人報答的倔脾氣，覺得太功利、太現(xiàn)實(shí)。
你要說肖聲對白羽到底有沒有興趣？當(dāng)然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別提白羽這等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對肖聲這種在工廠家屬院里長大的孩子，可謂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在肖聲心里，他跟白羽的身份差距實(shí)在太大，一個是董事長、高高在上，一個是小保衛(wèi)干事、社會底層，一個整天坐在大奔里出入高級場合，一個卻夜市攤吃幾串烤肉都要先數(shù)數(shù)錢包。
做普通朋友呢？肖聲也不是沒想過?？伤瓢子疬@等大美女當(dāng)前，偷瞄一眼都心悸，你縱然問遍天下男人，也絕對沒人敢保證甘愿做普通朋友、絕無半點(diǎn)那方面心思…
如此靜下心想想，客觀的說，兩人之間出身階層太過懸殊、根本沒有共同話題，一個猶如白天鵝，一個無非會點(diǎn)修真的癩蛤蟆罷了，幾乎不可能單純以普通朋友的方式相處。
朋友，最重要的是要以“聊的來”為基礎(chǔ)，而非遷就、仰視，不是嗎？
…
思來想去，肖聲終于做出了決定。
“幫我謝謝白總的好意，我還是…辭職吧?！?p> “啊？……哦，好吧。”
廠辦小姑娘十分驚訝，兩條路按說叫誰選都會選擇停薪留職，可肖聲偏偏選擇離職，腦子有點(diǎn)傻？
“那你一會兒先回科里做好工作交接，交接完畢后，拿這張單子讓你們科長簽字，再回我們這里蓋章，最后去財務(wù)部領(lǐng)剩余的工資…”
小姑娘遞給肖聲一份離職表格，很嫻熟的講解道。
…
等肖聲辦完一系列手續(xù)，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
老朱科長說了許多挽留的話，但他心里或許早就感覺到肖聲不可能在電機(jī)廠長待下去，只好依依不舍的祝福一番。
盡管心里清楚老朱這人半真半假，肖聲心里不免還是有些感動的。
至于其他人，客套幾句就好，就連華子和小黃肖聲也沒記恨，微笑道別。
科里這些人，除了老朱之外，肖聲對秦勉很有好感，他家里條件困難，工作卻一絲不茍、兢兢業(yè)業(yè)，互相道別時肖聲嘴上沒說，心里卻暗暗決定，等將來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幫一幫這位老大哥。
臨走前，老朱執(zhí)意要給肖聲舉辦一場道別宴，招呼大家中午出去喝酒，為肖聲送行，老朱請客。肖聲一再委婉拒絕，他不想連辭職都辦的風(fēng)光，好像自己去哪高就似的。
可老朱固執(zhí)的緊，最近工資漲了，腰包充裕，非拉著肖聲一起吃飯。
無奈之下，肖聲只好答應(yīng)，但考慮到中午喝酒影響工作，便提出晚上由自己來組局，請科里同事一起吃飯。
老朱這才松手，放他離開。
肖聲簡單收拾好東西，又買上兩瓶好酒去哼哈二老宿舍坐了坐，一來告訴二老自己辭職一事，二來邀請二老參加晚上的飯局。
二老聽說肖聲辭職不免唏噓一番，但見肖聲執(zhí)著，只好緊握住肖聲的手，告訴肖聲以后常來找他們喝酒，學(xué)校里有什么擺不平的事只管言語。
至于飯局，二老自然不會拒絕。
…
此刻，白羽坐在寬敞明亮的董事長辦公室內(nèi)，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jìn)來，她的臉上卻沒有半點(diǎn)暖意。
委屈、孤獨(d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心里很涼。
許久，白羽才長舒一口氣，悵然若失道：
“算了，就當(dāng)欠你的已經(jīng)還你，既然選擇陌路，那就當(dāng)作從未相識吧。”
正惆悵時，電話響起。
拿起一看，是閨蜜何小琪打來的。
“我說白大董事長，全天下的錢你一個人能賺的完嗎？我們多少天沒見面啦？今晚出來聚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