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門宏清畢意是西門宏清,老謀深算,城府極深。他盯著俞佩蓮懷中的檀木劍盒,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和殺意,臉上竟擠出一絲看似從容的假笑,不急不忙地說道:“二位既然來光顧寒舍,老夫并不相拒。只要那位姑娘要把手中的劍盒放下,老夫讓你們平安離去,并既往不咎。否則,休怪老夫手下無情,就讓你們留下命來?!?p> 那蒙面男子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聲若洪鐘地開口道:“好你個西門宏清,奪了別人的劍想占為自有,恬不知恥!老夫又豈能讓你得逞?”
西門宏清聽這聲音似曾相識,但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卻不動聲色,厲聲喝道:“你是何人?何必作那藏頭露尾之輩!摘下面罩!是男子漢大丈夫就堂堂正正!不要鬼鬼祟祟,作那見不得人的事?!?p> 那蒙面男子哈哈一笑道:“老夫一生光明磊落,豈能怕你這奸詐之人。”說著正想要取下面罩。
那蒙面女扮男裝者急道:“對奸詐之人,豈能與他講什么光明磊落!不取下面罩又有何妨?”
那蒙面男子一聽又哈哈笑道:“言之有理,與卑鄙小人還能講什么誠信?”
西門宏清怒道:“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二人就留下命來!”他急于想奪回劍,所以向那蒙面女扮男裝者攻去。
那蒙面男子頭腦反應快而手腳靈敏,他掠身而上,渾身散出一股寒森森殺氣。他雙眼灼然如炬,用棒杖突然伸行,攔住西門宏清。西門宏清本未將對方放在眼里,可是一交手,對方棒杖上蘊含的沛然巨力與那股凝若實質(zhì)的殺伐之氣,竟讓他手臂汗毛倒豎,心底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知對方不是等閑之輩,而是內(nèi)外兼修的絕頂高手。對方功夫這般厲害,手中那根棒杖竟然有氣勢沛然莫之能御,簡直是變幻莫測。這人倒底是什么身份?
電光火石間,兩人已快速交換了數(shù)招。棒影如龍,指風如電。西門宏清越打越是心驚,對方那根棒杖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時而如泰山壓頂,時而如靈蛇吐信,剛柔并濟,竟將他精妙狠辣的擒拿手盡數(shù)封死。
片刻,西門宏清心中一顫,驚駭?shù)溃骸澳憧墒侨朔Q‘天罡棒杖’的申隗?”他強壓震驚,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你那一路化六路,六六三十六路的‘天罡棒法’固然了得,可我西門宏清卻不怕你。這書房狹小,施展不開,不如我們出去一搏!”說著他便縱身躍到書房外的院內(nèi)??伤诔鰰繒r,順手抄起了門旁一根手臂粗細、沉甸甸的門閂。
那蒙面男子正是‘天罡棒杖’的申隗申老伯,他聽言哈哈大笑:“有何不敢?申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門老兒,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夫棒下是否無虛!”他豪氣干云,大步流星跨出書房,手中棒杖斜指地面,淵渟岳峙。
這申隗申老伯自幼嗜武成癡,博聞強記,天下武學招式過目不忘。性格更是剛直爽朗,聲若洪鐘,合則肝膽相照,不合則拂袖而去,絕不拖泥帶水婆婆媽媽的。在武林中素有‘天罡豹’之稱,乃是成名已久的頂尖高手。
二人到院中也不搭話便斗了起來。一個便著棒杖,一個臨時取用的閂門杠,兵器上倒也差別不大。
西門宏清手中門閂雖非神器,但在他雄渾無比的內(nèi)力灌注下,竟也發(fā)出嗚嗚的破空厲嘯。他招式大開大闔,以閂代棍,竟使出了剛猛無儔的棍法。一招“‘蒼鷹攫兔’,門閂化作漫天棍影,鋪天蓋地般罩向申隗周身要害。他內(nèi)力深厚,暗蓄的純陽真力沛然勃發(fā),速度奇快無比。門閂一擊落空,竟能籍著與棒杖硬磕產(chǎn)生的強勁反彈之力,詭異地回旋變向,如毒龍出洞直刺申隗。
申隗臉色微凝,但眼中卻爆發(fā)出更熾熱的戰(zhàn)意。他一生歷經(jīng)百戰(zhàn),悍勇無畏。手中那根幾十斤沉重棒杖,在他神力揮舞下更是發(fā)揮的淋漓盡致。面對西門宏清刁鉆的攻勢,他沉腰坐馬,低吼一聲,棒杖突然也是一轉(zhuǎn),根本讓西門宏清來不及提力凝勁。
申隗這一棒杖看似無力,可西門宏清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從門閂上傳來,震得他虎口發(fā)麻,手臂酸軟。他心中駭然,這申隗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申隗得勢不饒人,棒法驟然又是一變。就在西門宏清舊力方盡、新力未生,雙腳將落未落之際,那沉重的棒杖仿佛瞬間失去了重量,化作一道輕靈的烏光,帶著詭異的弧線,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閃電般橫掃西門宏清下盤。這一下氣息轉(zhuǎn)換之快,力道拿捏之妙,根本不給西門宏清絲毫提氣凝勁的機會。
西門宏清大驚失色,倉促間只能將門閂奮力下壓格擋。又是一聲悶響,西門宏清被震得氣血翻騰,連退三步,方才穩(wěn)住身形,臉上已是一片潮紅。
二人這番龍爭虎斗,激烈異常。棒影如山,閂影如林,勁氣縱橫四溢,卷得院中落葉紛飛,塵土飛揚。申隗棒法剛猛霸道,大開大闔,每一擊都蘊含著開山裂石的力量。西門宏清則內(nèi)力精純,棍法精妙,以柔克剛,以巧破力。一時間,竟是旗鼓相當,難分伯仲!如同兩頭暴怒的猛虎在月下殊死搏殺,聲勢驚人。
打的正烈之時,已聽到許多人向這書房院中趕來。申隗申老伯急對身后女扮男裝的俞佩蓮說道:“姑娘!你快快離去!”
俞佩蓮聽言不敢待慢,正待向院外沖去時,可那想從書房屋頂?shù)年幱爸屑ど涠乱蝗?。其身法之快,猶如蒼鷹搏兔,目標直指俞佩蓮懷中的劍盒。那人正是先前被賀聰設計驚走、又去而復返的輕功絕頂?shù)拿擅嫒恕?p> 他身如大鵬展翅直沖過來,并閃電般地從俞佩蓮手中奪走那裝有青釭劍的劍盒,讓俞佩蓮防不勝防。俞佩蓮雖是一驚,但也不敢怠慢。她一個回身,伸手抓向那黑色勁裝的蒙面人的面門。那人躲閃不及,面罩被俞佩蓮一把抓落。那人露出原形,竟然是江陵所扮。但他輕功極好,一經(jīng)得手便腳下一彈,人已就地拔高就上了房頂。氣得俞佩蓮罵道:“好你個卑鄙無恥的奸賊江陵,你必不得好死!”
那知那江陵腳才踏上房頂,就被房頂隱處突然閃出一人來。那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勢讓江陵不由的退了兩步,差點跌下房頂。江陵努力站穩(wěn)了身子,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很不簡單??烧胫趺幢茏?,卻被那人一把奪過那裝有青釭劍的劍盒。那人到也留情,一腳便把那江陵順勢踢下房頂,落入書房院外。
那人拿著那裝有青釭劍的劍盒在房頂上哈哈一笑道:“西門老兒!你們用下三濫的手段搶了我徒兒的劍,現(xiàn)在我霍豹拿回去也不為過?,F(xiàn)在老夫要走了,也謝申隗老弟相助。有機會你我二人好好地喝上幾杯!”說著便在房頂上一躍,便失去了蹤影。
西門宏清一見那霍豹奪去劍盒,表面上作出萬分著急的樣子,并大聲喊道:“不好啦!青釭劍被賊人霍豹搶走了!快來人去追?。 彼﹂_與申隗的纏斗,便想躍上房作出去追趕的架勢。
申隗可不知他的心思,還以為那青釭劍真的被霍豹所得。見西門宏清想去反奪,豈會放過于他?于是乘他上躍上房之時,手中棒杖幾個翻騰,便一杖打在西門宏清的后背之上。
這一杖力道之大,打的西門宏清險些喘不過氣來。他也未想到,與申隗纏斗了近百余回合不敗。卻一時大意,竟遭遇如此一擊。本以為虛張聲勢嚇唬一下霍豹,結果成了偷雞不成,倒挨了一棒杖。這一擊雖說傷不到生命,可也傷了元氣。心中雖說不服,可也無可奈何?,F(xiàn)在不要說與申隗或霍豹單打獨斗沒有勝算,這時他二人要是聯(lián)手,自已是必敗無凝。
這時當見援軍一到院門口,他為了壯膽提氣,便大聲喝道:“不能放過這幾個賊人,給我抓活的!一定要把那青釭劍奪回來!”
那些趕來的眾打手,把門守住,有幾人便向申隗涌去。申隗手中的棒杖頓時舞動起來,瞬間便打的那幾人摸不到魂頭,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打的趴在地上。這幾人驚魂未定,他們覺得此時比死更加可怕。不要以為刀劍殺人容易可怕,可那棒杖雖說不殺人,而是毫不留情面地打在身上讓人痛不欲生,一輩子都忘不了其厲害。更可怕的是,幾人同時被打倒,穴道也同時受制無法動彈。每人屁股上也都挨了十多棒杖,個個被打的鬼哭狼嚎,叫喊不休。
俞佩蓮這時道:“舅父!青釭劍已被霍大俠所得,我們走吧!”
申隗哈哈一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霍豹到也有心機,既然已取得青釭劍,我們是該走了!不過,我許久未這么痛快過了!好!我們走!”
俞佩蓮輕功十分了得,腳一挪騰而起。一聲尖銳口哨破空貫云,身輕如燕在那些趕來的眾打手人頭頂上左迭右騰來回盤旋。俯沖之姿,如展翅般。四肢皆是摧堅利器,冷不防的一拳打死一個,一腳蹦死一人,彈指間四聲慘叫,賊人仆地氣絕身亡。然后掠身蝦弓般彈起,飛至對面屋脊之顛。
申隗看后大喜,翻身出去一躍就上了屋頂。他的輕功身法簡直就像一縷輕煙,又是幾躍,便消失在夜幕中。
西門宏清看著他們離去,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氣。不過此時也只能看著他們離去,心中的恩怨無法宣泄,嘴里卻恨恨的說道:“沒想到這幾個老不死的還活著,他們反而要壞我的大事。等著吧!看他們還能活多久?!彼穆曇魩е鴿鉂獾臍⒁狻?p> 這時他也不指望這些酒囊飯袋能幫自已什么,雖說是受了傷,可他又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內(nèi)心的打算,也只有他自已知道。
看到申隗和俞佩蓮走后,西門宏清心中暗暗慶幸。于是下令所有人都離開這院子。然后把西門燕兒喊來,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院門關好,拖著受傷的身子又回到書房內(nèi)。
西門燕兒看到西門宏清受傷之后,不由地擔心問道:“父親大人!身體安好?”
西門宏清回道:“受了點傷,但無關緊要。我只是擔心那青釭劍可曾藏好?”
西門燕兒道:“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那些賊人為劍所謂。幸虧我們做了預防,弄了把假劍放在劍匣之中。否則后果真不堪設想?!?p> “是的,那霍豹幾人還以為劍匣中的劍就是青釭劍,所以他們搶了劍匣后才揚長而去。我擔心他們發(fā)現(xiàn)劍是假的還會再來,我們一定要多加防范?!蔽鏖T宏清不安地說道。
西門燕兒說道:“放心吧!早已留了一手。不過父親大人是被何人所傷?是什么人有這等武功?”
西門宏清嘆了口氣,不免有點慚愧的說道:“我是被那‘天罡棒杖’申隗所傷,和他交手時,一時大意才留下隱患?!?p> 西門燕兒聽后甚是驚訝,道:“這‘天罡棒杖’申隗是何許人也,竟有如此武功能傷到父親大人?”
“這申隗也是江湖中的十大高手之一,他的武功與那霍豹不相上下。他本不是我對手,只是我一時疏忽才於失手?!蔽鏖T宏清硬氣地說道。
西門燕兒聽到之后,說道:“這人我一定不會輕饒,并要讓他加倍嘗還。”
西門宏清又擔心地說道:“那霍豹和申隗都是為青釭劍而來,那到是有情可原??赡墙昀蟽阂渤嘶鸫蚪?,到讓人萬萬沒有想到。此人必要多加提防,萬萬不可留也。再說,青釭劍一直是我的心愿,也是我夢寐以求的神劍。如今我已經(jīng)達成心愿,就不能再失去它,任何人也休想再得到它!”
西門燕兒說道:“父親大人說的好,既然我們得到了,就絕不能再失去它?!?p> 西門宏清說道:“燕兒姑娘!你快將青釭劍取來,我還真有點不放心呢。”
西門燕兒打開書柜后的暗室去取青釭劍,不多時,只見她兩手空空,急急忙忙的出來,并且大聲的說道:“父親大人,父親大人……”
西門宏清說道:“不是讓你取青釭劍嗎,怎么空手出來了?”
西門燕兒臉色蒼白,驚慌的說道:“父親大人,青釭劍……青釭劍不見了?!?p> 西門宏清聽到之后大驚失色,他只的深吸一口氣。剛才差點沒有喘上來,咳嗽數(shù)聲后才說道:“這……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釭劍去哪里了?”
西門燕兒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進去仔細找遍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青釭劍的蹤跡。”
西門宏清說道:“這暗室無他人知道,怎么會被人偷走呢?”于是與西門燕兒重新進入暗室里面,這暗室內(nèi)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劍。
西門宏清來到一桌邊,他在桌旁動了一下,墻上的一幅畫自動卷起來,出現(xiàn)一個暗閣。然后將里面的一個劍匣取出,打開一看,匣子里果然空空如也。他氣憤道:“到底是什么人把青釭劍偷走了?”
他又向四周看了看,說道:“四周的東西完好無損,這里面更沒有翻動查找過的痕跡,可見偷劍之人非常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
西門燕兒也怒道:“一定是,一定是我們山莊里的人偷的!”
西門宏清說道:“嗯,這里平時一般人我都不許進來的,而且這藏劍的地方,更別說是外人了,就是我山莊里的人也很少有知道的?!?p> 西門燕兒問道:“那究竟有幾人知道這藏劍的地方?”
西門宏清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不過這件事關系重大,所以只有你我和西門榮業(yè)知道?!?p> 西門燕兒說道:“對了,我知道這劍關系重大,所以從未告訴他人。但是父親大人總愛把所得到的寶物和劍放入這書房內(nèi),也只有那康義知道?!?p> 西門宏清又問道:“那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誰進入過這書房?”
西門燕兒說道:“剛才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哪還有功夫去看誰來過書房。不好!在這好一陣子都未見到那康義,看來他的嫌疑最大?!?p> 西門宏清也急道:“那他人去哪里了?怎么這會兒都沒有看見他?”
西門燕兒說道:“這就對了,有可能就是他偷走了青釭劍?!?p> 西門宏清氣憤的說道:“這個不成氣候的敗類,真是氣死我了!”
西門燕兒冷笑道:“看來真是出了叛徒,難怪我們這么信任他,他卻背判于我們。父親大人說的對,像他和江陵這樣的人萬萬留不得了。”西門燕兒越說越氣,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她顫抖的手,一拍桌子,慨然道:“原還想指望他們能幫我們復興大業(yè),未曾想?yún)s是個小人和叛賊!尤其那康義,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這樣的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p> 西門宏清說道:“燕兒!事已至此,你抓緊時間把這些事情處理好,最好不要聲張。像那江陵可直接除掉,但做事不要留下痕跡。康義那沒用的東西,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時再讓人把他除掉,萬不可讓他人知道。”
西門燕兒說道:“父親大人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些事情,我會盡快找到青釭劍的下落?!蔽鏖T燕兒便匆匆離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