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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劍玄刀過江龍

第四百六十一章節(jié):人鬼抉擇

柔劍玄刀過江龍 古月峻愷 5114 2025-08-13 17:20:04

  賀聰好不容易摸黑走至大雄寶殿的正中央,在里面找了塊相比干凈位置坐下,正要閉目養(yǎng)神。這時從那寺外又走進一人來,他欲將一腳踩進之際便說道:“要不是聽到這里有歌聲,我還真不敢進來呢!常言道:‘鬼嚇人得看時辰,人嚇人則會嚇死人!’。聽到你的歌聲,倒給我壯了膽,也讓我不怕了!”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已一步跨入了殿內(nèi),帶進一股濕冷的雨腥氣。

  但漆黑無光之下,看得出一些眉目輪廓巳極艱難,哪里能夠明白確定是何人?待那人走近后,這才隱隱約約看清是個相貌很清矍的中年男子。他身穿長袍衫子,雙眸溫存黑亮,臉龐文秀清俊。但雙方都覺得對方無敵意,適才緊張,如今情緒平定下來,那人才抱拳為禮道:“在下戴璋,本是永州人,因游學至此?,F(xiàn)在外面下雨,故來避雨。未想你我在此相遇,也是有緣。可我乃是百無一用的書生,多有打擾了!”

  賀聰見他談吐文雅,舉止有度,心中頓生好感。他站起身來,嘴角噙著一抹友善的笑意,也抱拳回禮道:“在下姓賀、名耳總!戴先生過謙了!讀圣賢書者,明事理,知禮儀,心懷天下,能安邦定國,爾后必為國家之棟梁,造福于天下百姓。豈如在下這般,年少無知,四處漂泊,千萬別學在下無所是事,一無所知!”

  “賀小兄弟謬贊了!”戴璋連忙擺手,臉上泛起一絲被夸贊的赧然。

  兩人相視一笑,然后席地而坐,適才的陌生感蕩然無存。在搖曳的閃電微光和濃重的黑暗中,竟熟絡地交談起來。雖說是初談,戴璋見賀聰臉龐尚帶少年稚氣,舉止間卻自有一股沉穩(wěn)氣度,文質(zhì)彬彬,言談得體,全不似身負武功的江湖客,心中戒備又消了幾分,話匣子也打開了。

  雖是初次相逢,但二人竟如同多年舊友,敞開心扉。戴璋學識淵博,經(jīng)史子集、天文地理、醫(yī)卜星象,信手拈來。他語出雖平淡,不事張揚,卻字字珠璣,見解獨到。賀聰越聽越是心驚,繼而轉(zhuǎn)為由衷的敬佩。這位看似文弱的書生,胸中所藏之錦繡,遠超他的想象。賀聰心中暗贊:‘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此等人物,竟淪落至雨夜荒寺避禍,其中必有隱情。’

  兩人談興正濃,渾然不覺時光飛逝。殿外雨聲依舊滂沱,殿內(nèi)卻因這忘我的交談而生出幾分暖意。不知不覺間,夜已深沉。可二人仍是越說越高興,正說的高興時,就聽到不遠處有幾匹馬在雨中飛奔馳而來,讓原本活躍的空氣瞬間變得沉悶起來?!玫谩鸟R蹄聲傳到寺院內(nèi)。隨著碎亂的馬蹄聲,樹上的小鳥被驚得撲棱棱飛開。馬蹄聲停了下來,就聽到幾人的說話聲音。

  戴璋聽到幾人的說話聲音便知不好,哆嗦著顯得過于激動,一時說不成話。急忙起身,并向賀聰做了個靜言的手示,然后拉著賀聰就悄悄地躲到大殿那佛像后面。二人才躲好,外面幾人就走了進來。

  只聽一個粗豪跋扈的男聲響起,帶著濃濃的不耐煩:“你們幾個趕緊去找些柴火來生個火堆,烤烤這身濕透的衣服!快凍死老子了!”

  “是!大少爺!”幾個隨從應聲,立刻分散開去,在破敗的殿宇廂房里翻箱倒柜,甚至粗暴地拆下幾扇腐朽的木門和門檻,拖到大殿中央。很快,一堆篝火被點燃,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著升騰起來,驅(qū)散了殿內(nèi)大片的黑暗。

  殿中光亮更甚,也使賀聰可以把周圍事物,看得更真切一些。讓人沒想到的是,出現(xiàn)在眼界里的其中一男子竟然是西門榮業(yè),另一女子正是讓人仰目其名的西門燕兒,另外其他幾人應是隨從。

  木材堆燃燒起來,大雄寶殿廳內(nèi)是一片明亮,那幾人便烤起濕衣來。

  只見那西門榮業(yè)神情忽然變得異常兇惡地,獰笑說道:“這鬼天氣下雨也不是時候,害得我們吃盡苦頭。我要是抓住那戴璋,定要活剝了他?!?p>  “是??!我們的奇門遁甲陣才一修建好他就跑了。他要是把那陣法泄漏出去,豈不是讓我們前功盡棄嗎!所以我們一定要抓住他,免得讓他壞了我們的大事?!蔽鏖T燕兒的口氣也是惡毒,轉(zhuǎn)過身咬了咬牙又說道:“這次武林大會,成敗就在此一舉。不管他泄露不泄露我們的事都得殺了他,因為死人是永遠不會說話的,所以要選擇殺了他才能保住我們的秘密?!?p>  躲在大殿佛像后面的賀聰和那戴璋聽的心中都是一驚,尤其那戴璋聽的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牙齒都控制不住地咯咯作響??謶窒癖涞亩旧?,纏繞著他的心臟,幾乎要窒息。

  “哼!”西門榮業(yè)也冷哼了一聲,說道:“這次如果我們奪不到盟主的寶座,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完全是空談?,F(xiàn)在我們面前的絆腳石就是那姓賀的小子,他怎么老是與我們作對,壞我們的好事!一說到他,我就恨得是咬牙切齒,他和那戴璋一樣都是非殺不可之人?!?p>  西門燕兒呵呵一笑道:“哥哥說的是也!賀聰雖和我們作對,但他最終還能插翅飛了不成?”她的話語看似輕松,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

  西門榮業(yè)道:“賀聰也不是那么容易馴服的,我就怕燕兒妹妹給他騙了。”

  西門燕兒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賀聰聽到這里,不禁手心也冒出了汗水。西門燕兒果然是包藏禍心,她對自已又愛又有疑心,又想利用,又想除掉自已,她的心思可謂是十分縝密。

  那戴璋聽他二人所言,悸動不安,緊張的上下左顧右盼,有若生命操控在別人手中,不啻等待死神之來臨。驀地,緊張驚駭,顫栗危懼當頭。這時賀聰趕忙伸手抓住他,讓他慢慢地平復下來。

  西門燕兒沉默了片刻又說道:“哥哥!你說我們花重金秘密布置的那九宮八卦陣能有用嗎?如果那些人不進去,我們豈不是白費錢、費力、費心?”

  西門榮業(yè)哈哈一笑道:“燕兒,這九宮八卦陣豈能無用?你太小看這上古奇陣的威力了!到比武大賽后,想方設法誘逼那些江湖人士進入九宮八卦陣內(nèi)。他們一進后必是天昏地暗,日月失色。任憑他們武功蓋世,在陣中也如同沒頭的蒼蠅,在里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找不到出口。時間一長,他們必然心如死灰,絕望不已。到那時再一個個生擒活捉,愿降者留,不愿降者殺!到那時可由不的他們,一切都由我西門說了算。反正與我們做對的人,通通都要殺他個雞犬不留。什么賀聰、霍豹的,格殺不論,這樣才顯得我們威風。從此這江湖武林可就是我西門一家獨大,還有何人能與我西門家比個高下?”

  西門燕兒被哥哥描繪臉上也泛起興奮的紅暈,但謹慎的天性讓她再次追問道:“這九宮八卦陣奇妙無比,萬一有人識得此陣那可如何是好?江湖之大,未必沒有能人異士。”

  “能人異士?”西門榮業(yè)笑聲戛然而止,臉上露出極度自負的神色,“放眼當今江湖,能識得這完整九宮八卦陣奧妙的,除了我們花重金‘請’來的戴璋,還有誰?那些所謂的武林名宿、世家掌門,一個個只知舞刀弄棒,打打殺殺,對這等玄奧奇陣,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更別說破解了!所以……”他眼中兇光畢露,語氣斬釘截鐵,“戴璋這狗東西,絕對不能讓他活著離開!死活都要抓住!只有徹底封住他的口,滅了他的身,才能確保我們的陣法萬無一失,鑄就我西門家千秋萬代的霸業(yè)!讓我西門家從此踏上武林之巔,光照千秋!“哈哈!西門榮業(yè)說完再次得意地大笑起來。

  “可是哥哥!”西門燕兒急道:“我們的人幾乎搜遍了附近所有的城鎮(zhèn)、客棧、始終沒發(fā)現(xiàn)戴璋的身影,戴璋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這……這時間不等人,武林大會在即,我心里是越來越?jīng)]底,越來越焦急。”

  “可是哥哥!我們搜尋了附近的大小城鎮(zhèn),這可讓人心里越來越焦急!”西門燕兒說道。

  西門榮業(yè)這時也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戴璋這個忘恩負義、吃里扒外的東西。他以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要是抓住他,定要將他千刀萬剮?!蔽鏖T榮業(yè)獰笑著,做了一個緩慢凌遲的手勢,“我要讓他嘗遍世間最痛苦的刑罰,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寺院內(nèi)本是一片寧靜空寂,西門榮業(yè)這句話卻格外震撼心頭。讓人不由得內(nèi)心一陣抽寒,倍感十分壓力。就像感受死亡前的那一刻鐘,令人幾乎窒息。

  本就驚懼到極點的戴璋,聽到這針對自己的詛咒,再也控制不住。他身體猛地一哆嗦,下意識地向后縮去,未想到卻弄出聲來。沉悶的響聲,在這死寂的大殿中,不啻于一聲驚雷。

  “什么人?!”西門榮業(yè)的狂笑和詛咒聲戛然而止,他反應極快,跳將起來厲聲暴喝:“什么人躲在后面!給老子滾出來!”

  賀聰一看不好,要想再躲已是不能了。本身西門他們就是要殺那戴璋,此刻暴露,戴璋必死無疑。于是賀聰忙把戴璋推藏在那佛像空的肚皮內(nèi),這才裝作不慌不忙的樣子從后面走了出來??粗鏖T榮業(yè)等人說道:“我在這里躲雨睡覺,未想到會在這里會遇到你們。西門大公子、西門大小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這荒山野寺,還能遇到幾位貴人。失禮失禮!”

  隨同來的幾個待從,突然見賀聰從佛像后面走了出來,都吃了一驚,忙抽出刀把賀聰攔住。刀光在燃燒的火堆反射下咄咄逼人,無邊的殺氣隨著而起,籠罩著場面上所有的人。

  西門榮業(yè)雙眼一閃異采而隱,依然不為所動地走向前,看清來者確是賀聰,禁不住打了個寒蟬。但他很快穩(wěn)住心神,臉上堆起虛假的笑容,聲音卻帶著刻意的斥責和試探:“我道是誰,原來是賀小兄弟!好大的膽子!居然獨自一人躲在這鬼地方睡覺,也不怕鬼吃了你!”

  賀聰裝出一副倔強不平的樣子,呵呵笑道:“西門大少爺說的也是,小弟剛才倒是夢到幾個小鬼,圍著我轉(zhuǎn)悠,張牙舞爪的。可惜啊……那幾個鬼是想吃我,可他們又舍不得吃,嫌我還太小。它們說啦,要等小弟我長得像西門大少爺這般膘肥體壯,骨頭硬實了啃起來才夠勁道!所以,暫時還舍不得吃我?!?p>  這番指桑罵槐、暗藏機鋒的話,讓西門榮業(yè)臉色一沉,看了賀聰一眼,眉頭一顫,然后故作淡然自若道:“哼!鬼都不吃你?看來你和鬼一樣。”說著他強壓怒火,目光如毒蛇般掃向佛像后方,語氣陰冷地問道:“就你一個人?這破廟里,沒藏著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吧?”他特意加重了‘東西’二字。

  賀聰知道他是在試探戴璋的下落,于是笑道:“剛才夢里倒是有幾個小鬼陪我,你們要不要見上一面,打個招呼,敘敘舊,它們應該挺想你的。”

  西門榮業(yè)被噎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他轉(zhuǎn)頭對身邊一個隨從厲聲道:“你!去后面仔細看看!”

  那隨從剛才聽賀聰說有鬼在陪他,這心里就感到恐怖??晌鏖T大少爺?shù)脑捰植桓也宦牐谑怯仓^皮顫顫巍巍地向后走去。走到佛像后面,胡亂地用火把掃了幾下,根本沒敢仔細查看那黑暗的角落和佛像的空洞,忙回來說什么也沒看到,后面也沒有任何東西。

  西門燕兒一直冷眼旁觀,此刻蓮步輕移,走到賀聰近前。她的俏臉上仿佛罩著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賀聰?shù)难劬?,聲音清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賀小弟可好?你孤身一人到這荒山古剎,所為何來?之后又打算往何處去?”話畢,抽出劍跨步而來。

  “西門大小姐!你這是想到哪里去?未必想殺人滅口?以絕后患?”賀聰面上毫無懼色,但從對方兩道眼神,看出她的心態(tài)。于是冷冷的聲音,讓人覺得有點寒意。

  西門燕兒被賀聰毫不留情面的反問,讓她臉上瞬間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十分尷尬,忙收起劍來。雙眉一蹙道:“賀小弟說哪里話?姐姐我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方才只是這古寺陰森,驟見熟人,一時情急,拔劍自保罷了。姐姐我豈是那等胡言亂語、行鬼祟之事的小人?”隨即強行擠出一絲笑容,試圖緩和氣氛,于是又問道“我們說的話你可全都聽到了?你可見過那戴璋?”

  賀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近乎狡黠的笑意,然后哈哈一笑道:“你們說了什么?我在睡覺,你們說什么我不知道。另外,你所說的戴璋我不認識,我也未見過。不過我想西門大小姐出身名門,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中豪杰,大家閨秀,行事自然非尋常女子可比。所以也不會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話,和做見不得人的事吧!”

  西門燕兒尷尬地笑道:“還是賀小弟最了解我,姐姐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更不會胡言亂語。所以姐姐自然不會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話,做見不得人的事!”嘴中雖說,可心中惱怒卻又無法發(fā)作。她眼波流轉(zhuǎn),忽然間竟換上了一副嬌媚無比的神態(tài)。只見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姿如弱柳扶風般款款扭動,帶著一種近乎妖異的魅惑,緩緩向賀聰走近。

  她走到賀聰身邊,竟伸出那只欺霜賽雪、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輕輕搭在了賀聰?shù)氖直凵希龀鲆环N極其親昵的、帶著少女嬌羞與依賴的姿態(tài)。螓首微垂,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顫,雪白的脖頸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目光躲閃,仿佛不敢直視賀聰,只用那雙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眸子飛快地瞟了他一眼。隨即又羞澀地低下頭,雙手無意識地絞弄著自己的衣帶。那份矜持與嫵媚,足以讓任何不知底細的男子心旌搖曳。

  賀聰初時滿臉詫異又吃驚的望著她,旁邊那幾個隨從,也趕忙把頭扭過去,哪敢多看自家小姐這副模樣?一個個慌忙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不小心有犯于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西門榮業(yè)見此情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fā)出一陣粗豪的大笑,隨即也靠近賀聰說道:“小小少年竟能大言炎炎,倒是令人敬佩,難怪能有許多女子為你神魂顛倒,被你的花言巧語所迷惑。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我妹妹西門燕兒有什么關系?看我妹妹對你都是另眼相待,而江湖上多少青年才俊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聽他這么一說,西門燕兒反而挽住賀聰?shù)氖直?。作出一副嬌媚的樣子,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賀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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