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昭明圣日

　　還不等玉靈笙再去探望小橘子，不日后便再次在街市上見到了她和她老爹白青澤，還有那他那形影不離的好兄弟江欽。

　　彼時煜和城正在籌備一年一度的昭明圣日。

　　“所謂昭明圣日，聽著十分有一種輝煌莊重之感，”蘊春閣的后院里，未參與籌備的幾個姑娘和玉靈笙坐在一處，見玉靈笙不知何為昭明圣日，小凌煙便故弄玄虛，搖頭晃腦地道，“據(jù)說乃是皇帝陛下有一日夢見無數(shù)明燈，還有眾人笙歌歡舞的景象，醒來后當日便接見了一位得道高士，陛下便問高士此夢何解?！?p>　　說到這里小凌煙瞧了一眼玉靈笙，只見她果然聚精會神地聽著，見小凌煙停住，還催道：

　　“后來呢后來呢？”

　　小凌煙便起身，站直了身子，模仿起高士的神態(tài)，捋著空氣中莫須有的胡子，瞇著眼，音色故作深沉地道：

　　“昭明之象，繁盛之兆。”

　　其他幾個姑娘見她這番惟妙惟肖的作態(tài)都笑了起來。

　　玉靈笙心中想著，凡人不知，這夢境會有預兆之用，乃是二十六天的那位筑夢神君時常的手段，為的是保證凡世的氣運走向保持正軌，因而時不時以夢境提點一下凡人，更遑論凡人帝王是一國之氣運的關(guān)鍵樞紐，因此帝王之夢，往往都有所預示。

　　于是她求證道：

　　“因此那一年舉國上下風調(diào)雨順，一派泰和盛況？”

　　小凌煙睜開眼，點點頭道：“沒錯沒錯，不僅如此，那兩年還連誕下了如今的五位皇子，陛下因此設下昭明圣日，舉國歡慶。夜幕降臨之后，煜和城必定是一片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之景，阿玉，到時候可有得玩了！”

　　“玩什么？”玉靈笙問道。

　　墨梅姑娘于是雙手撐著臉，一臉期待地道：

　　“今日我們蘊春閣要舉辦全城演藝宴，將會評選最受歡迎的姑娘，阿玉，到時候一定要給我投花?。　?p>　　其余姑娘便也爭搶起來：

　　“阿玉別聽她的，投花給我！”

　　“阿玉阿玉投給我！”

　　玉靈笙坐在石凳上干笑著往后退，直到被剛巧前來的柳璃霏扶住。

　　柳璃霏蹙了蹙眉頭道：

　　“瞧你們把阿玉嚇得，都忘了嗎，閣內(nèi)人不許投花，你們就別想著這檔子事了，趕緊該干什么干什么去，若無事便去堂廳幫襯著點。”

　　眾姑娘于是惋惜地嘆氣，四散去了。

　　玉靈笙萬分感激地瞧著柳璃霏，這天仙般的姑娘總及時出現(xiàn)做了她的救命稻草，真是緣分難得。

　　柳璃霏被她深情脈脈的眼神瞧得渾身抖了抖，放開她道：

　　“若不是知道你是個姑娘家，還以為你這是看上我了呢?！?p>　　玉靈笙也不否認，繼續(xù)攀上去笑嘻嘻地道：

　　“若不是因為你是個姑娘家，我必定癡纏于你，以身相許才好。”

　　柳璃霏笑了笑，一根食指點著她的額頭又將她推開：“你啊——別在這貧嘴，帶人上街市去買些花燈回來?！?p>　　玉靈笙奇道：

　　“為何要去買花燈啊？”

　　柳璃霏一邊向堂廳走去一邊道：

　　“昭明圣日，自然是要應了昭明之象，家家戶戶需得掛上花燈，因此街市上如今都在賣花燈，還有許多稀奇逗趣的小玩意兒，你且去挑些不錯的花燈回來，許你玩一玩，但天黑前必須將花燈帶回來?！?p>　　玉靈笙心中想道，掛花燈，設全城宴，還有各式各樣的歡慶，這不就是她從前在凡間其他地方耍過的花燈節(jié)嘛。

　　不過小凌煙說的那位得道高士，倒確實是得道，解夢解的很是準確。

　　日后若有幸，倒是想見上一見。

　　玉靈笙帶了幾個小廝一同上街市，但因這幾個小廝亦步亦趨地跟著，著實是有些引人注目又放不開手腳，她便給了他們些銀子，遣他們各自去尋花燈，囑咐了傍晚前要回蘊春閣。

　　然后便自己一個人快活地閑逛了起來。

　　今日街市上著實比往常還要熱鬧許多，沿街店鋪攤子上皆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百姓們忙碌于籌備歡慶活動，面上都帶著或溫和或歡樂的笑容，幾個孩童舉著紙風車從她身邊嬉笑追逐著跑過，那些五顏六色的風車便伴隨著稚嫩清脆的笑聲“嘩啦啦”地轉(zhuǎn)動著。

　　凡間終究是比天宮多些熱鬧人氣。玉靈笙這樣想著，腳步也輕快起來。

　　忽從身后撲來一個幼小又有力的懷抱，直直地抱住了玉靈笙的腿，甜甜地喚道：

　　“小玉娘親！”

　　玉靈笙雖被嚇了一跳，但聞聲便笑開了，轉(zhuǎn)身蹲下，摸摸小橘子的頭道：

　　“看來今日果真是好熱鬧，連你也來湊一湊?！?p>　　自然而然地，她便望向小橘子身后道：

　　“你那悶葫蘆老爹終于舍得把你放出來玩啦？他人呢？”

　　“小玉，又見面了！”沒見得白青澤，卻見得人潮中探出來那笑嘻嘻的紫衣公子，正是前不久剛見過的江欽。

　　江欽今日雖仍著了紫衣，但這衣裳顯見得比上次更為華麗一些，花紋精致，滾邊也繡了暗紋，不過瞧著也不覺繁復，倒更襯得江欽的氣質(zhì)十分倜儻。

　　只是至今也不知是哪個名門世家的子弟。

　　江欽咧著嘴明朗地笑著，快步走上前，瞇著眼沒心沒肺似的張開雙臂就要給玉靈笙來一個熊抱。

　　玉靈笙正抽著嘴角一步步地往后退，忽便被人扣住雙肩往后一帶，轉(zhuǎn)了一個圈，青紗拂面間熟悉的淺淡清香撲鼻，玉靈笙便知曉是救兵來了。

　　只是她定住身再回頭一看，一身青衣、翩然若仙的救兵正和江欽緊緊擁抱在一處。

　　玉靈笙瞪著呆愣的一雙眼睛瞧著，身旁矮處某只手里還拿著糖葫蘆的小橘子也瞪了一雙呆愣的眼睛瞧著，糖葫蘆串最上方被咬了一口的那個就此掉了下來，咕嚕咕嚕滾遠了。

　　江欽睜開眼，頭往后一退瞧見了懷里人是誰，迅即不滿地道：

　　“老白？方才找你不見你，現(xiàn)在又上趕著送到我懷里來？”

　　白青澤也不惱，只不聲不響地踩了江欽的大腳趾。

　　江欽的面上立即皺成一團，呼著痛跳著腳蹦開了。

　　白青澤轉(zhuǎn)身時便看見微張著嘴瞧著他二人的玉靈笙和小橘子。

　　在玉靈笙捂上嘴，一只食指指著他二人抖啊抖，面上做戲的表情十分到位地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他一挑眉，及時接上話將她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小橘子還在，你是應把話咽回去?！?p>　　玉靈笙于是閉上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經(jīng)過他身邊時還迅速沖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便牽著小橘子到前頭逛去了。

　　玉靈笙和小橘子歡歡喜喜在前頭逛，時不時蹲在攤鋪前細細把玩挑選，白青澤就在后面不急不緩地跟著，江欽追上來同他理論，他便隨手丟下碎銀，從攤鋪上拿了一個拳頭大的包子把他嘴堵上了，于是玉靈笙和小橘子回頭瞧見江欽的模樣時便捧腹大笑起來。

　　一切自然又歡欣，仿佛本該就是這樣的。

　　白青澤不可察覺地彎了嘴角，心情難得的很是不錯。

　　雖則周遭的百姓眼中見得的，乃是三個俊美的公子帶著一個娃娃在逛街市，一個公子風流倜儻，一個公子清逸出塵，還有一個小公子瘦小柔弱但卻活潑靈動，三人眼波流轉(zhuǎn)間似很有故事，于是眾人紛紛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