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想不到
講了那么多,終于還是繞不開當(dāng)年那慘痛的回憶。
我強忍著心痛告訴流穗:“我魔族人敢作敢當(dāng),是我做的,我就不怕承擔(dān)任何后果;但是,不是我做的,那誰也不能冤枉我?!?p> 我又道:“自打三百年前我恢復(fù)妙生記憶之后,其實有追查過當(dāng)年福賜山的事情,身為魔尊,我可以很負責(zé)任地告訴你,那1790條人命不是魔族取的”
流穗撅著嘴巴,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了幾下道:“那兇手不是你,當(dāng)年殺害我娘親的人到底是誰呢?”
我沒好氣的說:“我哪知道?往天界找吧——”
“天界,你查到的?”
我搖搖頭。。。
事情太久遠了,而且幕后之人太狡猾;當(dāng)年天魔大戰(zhàn),戰(zhàn)時俘虜,互相投降對方的也不在少數(shù)。
單憑我當(dāng)年救治那孩童的一線記憶,怎么可能把幕后主使揪出來?
這些年,天魔之間的大戰(zhàn)不少,但是子民們私下里來往也不少。
每年壽宴,來給我送賀禮的天界名流,哪個被揪出來放在明面上,沒有通魔的嫌疑呢?
可是,我讓迦尼和凌川暗自打探這么多年,給我的結(jié)果卻只有一個。
那就是,沒有結(jié)果。。。。
不過,下面的長老卻給了我不少思路,那就是天界曾經(jīng)有豢養(yǎng)魔族死士的先例,這些死士有時候會被人利用做些不光彩的事,但是當(dāng)今天界有沒有養(yǎng),或者具體是誰養(yǎng)的就不知道了。
這些年,仗著魔尊的身份,探聽到一些魔界趣聞,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天族翼丞與我魔族長老交情深厚,這個翼丞早年還曾在我魔族生活過數(shù)十年。
自打在黑域秘境若離元君那里看到過老孔雀發(fā)狠的往事之后,我一直對其沒有好感。
我一直覺得翼丞為人心狠手辣,況且熟悉魔族脾性,我的直覺總?cè)滩蛔∮X得,豢養(yǎng)魔族死士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講不是難事。
可是,當(dāng)年云族的事情,是否與他有關(guān)系,我確實是沒有證據(jù)。
我靈機一動,想到前些日子凌川甩給我的那一地雀毛,隨口跟流穗道:“老孔雀翼丞就不是個好東西,沒準他身上就有線索——”
“青域圣境?翼丞?”流穗臉色倏的一下變了。
她似乎在使勁回憶什么,又似乎記不起什么,只是喃喃的說:“難道?”
我看了她幾眼,等著她的“難道”——
她如我意料一樣,不等我問,就忍不住說了起來:
“好多年前,神君似乎就刻意關(guān)注孔雀冥王的動向,那會我們還以為——”
我問:“以為什么?”
流穗轉(zhuǎn)念臉色緩了一下:“沒什么——”
流穗不愿說,我也不刻意去問,我只想知道暮云的事情。
“妙——,魔——”
儀敏想喊我,但感覺喊的特別繞口,于是眨巴了下眼睛,又在自己嘴巴上拍了幾小下,然后說:“還是叫魅兒吧,魅兒叫著親切——”
我微笑,不置可否。
“魅兒,天色不早了,我去蒸飯,今晚就住這里啊——”
“對,魅兒,就住這兒——”流穗也跟著說。
“不殺我了?”我虎著臉看著流穗問。
“剛才被仇恨沖昏腦袋了——呵呵”流穗不好意思的說,臉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憨態(tài)。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解釋了一整天,終于講通了。
流穗住的山叫做楠山,山上有楠木,楠水出焉。
第二天,我和流穗一起去山上撿蘑菇,摘草藥。
流穗給我講了不少暮云的往事。
有些我之前就知道,但有些我卻是樂得聽聞。
正如焱修所說,暮云在地火宮確實是替我頂罪的,在這之前天帝已經(jīng)決定,要以活人做燈芯來救亂世。
本來地火宮的火并沒有那么難纏,暮云的能力足以穩(wěn)住。
可是,暮云每年還要受一鞭雷敬天.
敬天神鞭,彰顯了天界對上古神袛?shù)木次?,更顯示了天界對上清天的討好。
一年一鞭,一鞭子下去,暮云倒有半年是在養(yǎng)病。
有幾年,暮云離魂脫殼,出了天界受了重傷,回來被雷鞭打的差點殞命。
云族的云醫(yī)束手無策,只好請了藥王夫婦去診治,才算撿回來一條命。
我問流穗:“他怎么會離魂?還受了傷?”
“。。。”流穗搖頭。
她看了我一瞬,問:“暮云離開云谷的第二年,你在哪里?你可有遇到過他?”
我搖了搖頭,八百年了,暮云一去再無音訊。
流穗看了看遠處,又看了看我,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
“神君受傷是在夏日,被棍傷,身上的掌印似乎是熊掌模樣——你那時候可曾遇到過危險?”
夏日?棍傷?熊?
我心里一個激靈,難道是那次?(具體情節(jié)見后續(xù)小說:魅影魔尊)
暮云離開云谷之后,我在云谷呆了一百年,之后因為意外發(fā)現(xiàn)了那把埋在云谷后山的七星古琴。
我雖然那時候早就沒有了魔骨,但是魔音令是我本命功法,與靈魂相通,魂在功法就在。
我一時無聊,彈奏琴音時候無意間露了本命魔音,就跟當(dāng)年啞仆一樣被云谷神力無情的拋了出去,從此混到了妖界。
云谷(人間)百年加上在妖界呆的大半年時光,那次遇險要是換算成天歷,還真就是發(fā)生在暮云離谷的第二年夏日。
流穗見我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于是更加篤定:“想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石頭精,平時在凌川手下,與兔子精他們在黑熊嶺巡山混飯吃。
凌川身為妖界黑熊嶺的三大王,帶人去槐樹溝打仗,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黑熊嶺大王是頭得道黑熊精,法力高強,卻貪婪好色。
那次遇險就是被這該死的黑熊精堵在了山洞之中。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已是千年身。
那日,看著黑熊精那扭曲的嘴臉和滿嘴的哈喇子,我被逼的走投無路。
我的羅裙被黑熊精撕扯的四散飛揚,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準備以死明志。
那幾年,我其實特別恨暮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人之將死,總是忍不住想到一些溫暖的過往,哼出一些熟悉的調(diào)子。
暈死前,我似乎看到了暮云的影子,在昏黃的光暈中。
只是,那時候我以為我是死前產(chǎn)生的幻覺。
那日我以為我死了,或者特別希望能夠死掉。
可是,事實上我還活著。
等醒來時候,我發(fā)現(xiàn)黑熊精笨重的尸體就像小山似的倒在我的塌前,在他身后還有一只昏倒的兔子精。
醒來的兔子精興奮異常,驚奇于自己超強的爆發(fā)力,竟然以弱勝強打死了黑熊大王,救了我一身清白。
而我看著四壁空空的山洞,也相信,光暈中的暮云只是幻覺,他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之外。
真是想不到,八百年后的今天,流穗告訴我,那日救我的其實是暮云。。。
流穗又說了暮云的第二次受傷,發(fā)生在我們黑熊嶺被天界招撫之時。
那時候我為了找出小妖們失蹤的真相,只身一人深入天界,卻在御獸園遇到了得的天星神君。
我那時候身弱,雖然被凌川救出,但是根本無力自保,而有能力的凌川,卻為了救我身受重傷神志不清。
后來,我被天星神君揮動落星塵逼入懸崖絕境,走投無路之時抱著凌川跳崖逃生。
懸崖深不見底,而我卻毫發(fā)無傷,我最怕天星追下崖谷趕盡殺絕,卻在不久之后聽說天星神君筋斷腿折,修為盡散的消息。
我那時候在想善惡終有報,沒成想?yún)s是暮云的杰作。
流穗說,那年暮云昏睡了近乎三月,全靠藥王的神針刺在全身大穴上吊著命。
再后來。。。。。。。。。。
一樁樁,一件件——
我還在為暮云棄我而去傷心憤恨不已,殊不知,那些年我遇到的每件“大事”,其實暮云從未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