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天,你她想跳樓的時候,你有沒有說過,讓她去死之類的話?”
她突然平靜下來,好似剛剛奮力吐槽的是另一個人,突然冥冥中有了一種力量,憑空扼住了誰的喉嚨,讓一個歇斯底里的人瞬間斂去所有鋒芒。
她開口,不緊不慢,甚至帶著三分篤定七分從容:“有?!?p> 那短短一瞬間我的腦海里浮略過無數(shù)答案,有否認到底的,有拼命解釋的,有反駁的有質疑的有反問的,卻獨獨沒有——
一認到底的。
我眼神復雜:“為什么要這么做?能告訴老師原因嗎?”
她看著我,平視,眼神古井無波,并不亮,可是我有一種錯覺,她在透過我看向很遙遠的地方,遙遠到跨越了無限的時間與空間,最后定格在了某一點,然后破碎,重建,又重新回到原點。
半晌,她開口。
“我不是真的想讓她去死。那天她回來,一臉死氣,我本來也不想講的??墒撬贿M宿舍,就走到我跟前,問我,你知道,邊緣性人格,自殺率有多高嗎?”
“我當時很慌,因為她這次和之前都不一樣。然后我不想回答她,她就逼我一定要回答?!?p> “我覺得不妙,沒出聲,她就站到了樓梯口?!?p> “我這樣講,只在當時這樣想,我希望她不要死,哪怕她最后恨我?!?p> ……
她比劃了好久,手舞足蹈,生怕我不明白。
可我卻越聽手腳越冰涼。
“我其實也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是當時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終于聽不下去了,皺眉打斷:“你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重新喚起她的求生欲?”
“對。”
“那你之前有學過心理學或者是看過什么類似的書嗎?”
“有,我學過心理學。”
“是在哪里學的?”
“北師大?!?p> 我驚訝道:“你考了北師大的本科?”
“不是,是它的進修班?!?p> “那你考證了嗎?”
“沒?!?p> 聽到這個答案,我心火一下子就躥了起來!
她怎么可以如此膽大妄為!
北師大根本沒有進修班!所謂進修班,根本就是網(wǎng)上的教育機構,為了圈錢所設的!她以為她的進修,是有多少含金量的嗎??!
沒有考證,沒有資歷,以為自己學的那點東西,就足以對別人的人生橫加干預,橫加指責,冒冒然就以為自己能改變什么!
事關人命!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人怎么可以狂妄自大到這種地步!
還好秦嵐沒事,如果真的有事,她和秦嵐的下半輩子,都毀了!面對秦嵐的父母,她到底要如何自處??!
我努力壓下心口的火氣,盡量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心平氣和一點:“好的,安明曦同學,非常感謝你對于秦嵐同學的關心。但是我也有一些話不得不說?!?p> “雖然我知道,你的本意是關心她,但是我覺得我們應該選擇更好的方式。你這樣做,秦嵐同學并沒有如你所料,重新喚起求生欲,反而從四樓跳了下去!你這樣做,當時考慮過后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