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敘在顏央的神識里想要找到自己遺失的那部分記憶,但是只要一旦涉及到他遺失的那部分記憶,顏央說出口的話就會變成噤音的狀態(tài),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辦法了解到。
“既然你認(rèn)識我,對我的事情非常的熟悉,為什么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因為,您已經(jīng)忘記我了,所以我沒有必要再留在您身邊?!?p> 既然他和顏央之前是認(rèn)識的,那就說明在他失去記憶之前,這個女孩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他不是一個逃避的人,但是他卻選擇了忘記這個女孩。他們之間,難道真的有一些就算是違背自己原則都要忘記的過往嗎?他微微蹙眉,盡量平靜道。
“凈魂術(shù),會讓人忘記過往,于修煉者最重要的那些記憶,你于我而言,有那么重要嗎?”
“重不重要,只有您自己才知道。當(dāng)初蓮姬仙子應(yīng)該也有告訴過您,想起過往的一切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吧。您也會失去所有的靈力,變成一個凡人。于您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
“這是我自己的記憶,無論結(jié)果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p> “您要想起一切,只能殺了司徒清楊??墒且阅臑槿?,您是不會殺了他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凡人,最多也就百年的時間。對您而言,一百年的時間對您而言應(yīng)該不算什么吧?”
“那是我的記憶,我要拿回屬于我自己的記憶,又有什么不對?”
“清楊已經(jīng)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心,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等他死去,他的心會洗去所有的記憶重新轉(zhuǎn)生,而您的記憶到時候可以從他的心里剝離出來。只不過是區(qū)區(qū)一百年的時間,您難道就這樣等不及嗎?”面前這個女子似乎是發(fā)怒了,原本明朗干凈的天空頓時變的雷聲滾滾,她的臉上也不再是溫婉的微笑,“祭司大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會讓你傷害清楊。如果他受到傷害,我不會就此罷休。”
“作為神女,不應(yīng)該擁有自己愛的人,才能好好的愛這個世界,才能夠盡到神女該有的責(zé)任?!?p> “如果連一個人都沒有辦法去愛,又要怎么去愛這個世界?只有不懂愛的人,才會將這一的話放在嘴邊。”顏央冷冷的看著他,她頭頂?shù)奶炜杖耘f是暗沉沉的顏色,地上盛開的百花在瞬間枯萎,昭示著她如今的心情,“祭司大人,我敬重您,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您傷害司徒清楊。他是我如今還沒有解開封印的唯一原因。在您在做任何決定之前,請您好好考慮考慮。”
“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是告訴您一個既定的事實。我封印了八爪火螭之后,身上所有的靈力都不見了,這才給了您機會將我?guī)Щ厣裆绞ビ颉H绻蚁胍忾_身上的兩個封印,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還有我愿不愿意的問題罷了?!?p> “你封印了八爪火螭,失去了所有的靈力,是為了能夠得到更加純凈的靈力嗎?”
聽到她的話,他的臉色微微一變,他一開始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單純的想要找回自己遺失的記憶,覺得她能夠幫得上忙,這才將她帶回了神山圣域??墒菦]有想到,卻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顏央微笑著看著他,眼神里卻莫名的帶上了兩分譏諷。
“神山圣域的祭司,當(dāng)您知道我的身份的時候,想到借用我的能力恢復(fù)您的記憶的時候,您壓根就沒有想到,我會因為這個,恢復(fù)靈力吧?!?p> “你想要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可以自己爭取,您要些什么,您知道嗎?您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得到嗎?”
“如果我殺了你······”
“您明明知道,殺了我沒有任何的好處,甚至只有壞處。而且,您有正當(dāng)?shù)臍⒘宋业睦碛蓡??作為神山圣域的祭司,不就是摒棄自己的想法,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嗎?”
看著她那樣冷淡的模樣,莫名他他的心里涌出了憤怒的情緒,他原本還想問些什么,但是卻被顏央突然的精神力推了出去。
顏央畢竟是神女,若她不愿意,誰都沒有辦法進入她的神識世界。要使用追魂術(shù),只有靈力比對方高深,還得是對方的戒備心不那么重,才能進入到對方的靈識??偠灾M入對方的靈識世界,是一件非常復(fù)雜的事情。需要兩個人之間足夠的合適,才能夠入侵。
當(dāng)時顏央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靈力,只不過是一個凡人。而且她對子敘從來都沒有設(shè)防過,當(dāng)初才會讓子敘那樣輕易的傷了她。如今子敘要進入她的神識世界,自然是輕而易舉??墒亲訑s沒有想到過這一點,雖然詫異自己能夠進入她的精神世界的原因,但是卻沒有多想。
在離開顏央的靈識世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顏央的臉,那臉上似乎是痛苦而悲傷的神情,只不過是強忍著,沒有落下眼淚。在這世界里,有一縷陽光刺破了天空,落在她的臉上,那顆淚在他的眼里,格外的清晰。甚至讓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來。
他想要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他沒能來得及做出任何的疑問,就被顏央的精神力給推了出去。他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就被她的精神力推出了她的靈識世界,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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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敘就那樣昏迷著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原本飛落在顏央身上的那些花瓣驟然消失。眾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顏央?yún)s突然睜開了眼睛,瘋了一樣地沖向他。她的手顫抖著去拍他的臉,眼睛里只有他一個人。她記不得他在靈識世界里對她說了什么,只是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他昏迷,一顆心霎時就亂了分寸。
“師傅,你醒一醒,看看我。你睜開眼睛,睜開眼睛!”
從沒有人看到顏央這樣慌亂的模樣,她的長發(fā)披散著,臉色蒼白,眼神驚惶,完全沒有往日的平靜淡然。司徒清楊看著她,心里卻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滋味。或許,真的是因為這個男人,因為自己和他有著一模一樣的長相,所以她才會對她另眼相待的吧?
離淵上前將顏央拉開,安置到了墨魘的懷里,讓墨魘按住她。如今她身上正在凝聚著靈力,神山圣域的靈氣正在像旋渦一樣以她為中心地凝聚而來。如果讓她繼續(xù)無所顧忌地照顧子敘,對她的身體沒有半分好處,甚至只會更壞。她的眼睛是空洞的,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沒有在看他。但是卻能確認(rèn),那雙眼睛里只有子敘一個人。
“瞳兒,你身上正在凝聚靈力,你要靜下心來好好調(diào)息,如果處理的不好,那你會走火入魔的!你知不知道這是一件多危險的一件事情?你要為了他一個人,放棄這整個世界嗎?”
“他是我這些年來唯一在意在乎的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他有事,他是我的師傅,照顧了我這么多年的師傅,你讓我怎么平靜?!”
“難道我們其他人對你而言,就什么都不是嗎?如果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全部都蘇醒,后果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真的要這樣任性嗎?”
云影從來都沒有對她這樣兇過,他一向都是最平靜溫柔的那一個,但是看到顏央這樣又一次為了子敘而舍生忘死,將自己至于不顧,他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事到如今,他仍舊沒有辦法忘記顏央當(dāng)初為了保護子敘,將自己的生死至于不顧的樣子。那是八道天雷,被天雷擊穿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仍舊這樣去做了。只是因為,他是養(yǎng)育了她那么多年的尊師,如師如父的一個人。在子敘失去記憶之前,兩個人是彼此之間可以為了對方去死的聯(lián)系。這么多年過去了,子敘已經(jīng)將她忘記了,可是她卻還記得,甚至她的身體比意識更快的做出反應(yīng),為了他,付出一切。
“他如今已經(jīng)忘了你,你還為他做那么多,真的值得嗎?在你離開神山圣域之前,你為了他被璇璣暗害,為了他你身上被種了噬尸蠱,你為了他承受了八條天雷巨龍穿身的痛苦,難道你還要為了他丟了性命才情愿嗎?!你已經(jīng)離開了神山圣域,你身上的靈力已經(jīng)在封印八爪火螭已經(jīng)全部都消失了,你什么都不欠他的。是他自己做的決定,是他決定忘了你,你沒有必要再為了他······”
“可是他是我的師傅!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我的師傅。如果沒有他,可能我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死了!你要我怎么放下他?就算他忘了我,我也不能忘記,他是我的師傅!如果沒有他的庇護,我不知道已經(jīng)死了多少回了!你讓我怎么平靜?!”
“那司徒清楊呢?我們呢?我們也為了你,上山下海,司徒清楊一個凡人,為了你來到了神山圣域,在你噬尸蠱發(fā)作的時候,我們都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是他堅定不移的守著你,冒著被你殺了的風(fēng)險也要留在你的身邊,我們對你而言,連祭司大人的一分一毫都比不上嗎?”
“夠了!”
離淵出聲喝止了云影的怒氣,子敘畢竟是她的師傅,她為了他付出什么樣的心血都不為過。云影如今的怒氣,不過是因為他擔(dān)心顏央這才說重了些。等他清醒過來,指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顏兒,子敘沒事,不過是被你的精神力推出來了,需要沉睡一段時間才能恢復(fù),你放心就是了?!甭牭诫x淵這樣說,她才稍微放心下來,就連眼神和動作逐漸恢復(fù)平靜。離淵認(rèn)真的看著她,聲音盡量放的柔和,希望她能平靜下來,“顏兒,子敘沒有事情,你不要擔(dān)心。除了我們幾個,還有悠糯和清楊,所有人都在這里,你先調(diào)息一下,現(xiàn)在有危險的不是祭司大人,而是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顏央盯著他看,看了很久這才稍微放松一些。但是她身上暴走的氣息卻讓人驚恐。離淵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疏導(dǎo)她身上狂亂流轉(zhuǎn)的靈力。神山圣域那么多的靈氣以暴風(fēng)一樣的朝著她席卷而來,她如今的身體又怎么能夠承受?其實不只是神山圣域的靈力,甚至還有神山圣域之外的天地靈氣,紛紛朝著她蜂擁而來。離淵只能用自己的靈力一點點的疏導(dǎo),一點點地讓她體內(nèi)暴走的靈力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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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清楊在站在人群之外,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粗佈塍@慌失措,看著她惶恐不安,看著她惱怒厲斥。這些都是他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看到過的。她一直都是那樣的平靜溫柔,處變不驚,好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沒有辦法讓她變色。
可是今天,她卻失態(tài)了。因為面前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變成了一個他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
可這一切,不是他能干涉的,也不是他能介入的??墒强吹剿@樣失態(tài),他卻忍不住懷疑,忍不住想要問。他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他在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
“顏央,祭司大人已經(jīng)忘記你了,你明明知道,除非是這個叫做司徒清楊的凡人死去,否則祭司大人是不會想起你的。你為他做的事情,他是不會知道的。你還是先調(diào)理好自己的身體,然后和離淵大人他們一起離開神山圣域吧?!?p> 悠糯認(rèn)真的看著她,她自然能感覺到顏央身上凌亂的靈力,如果這個時候不好好調(diào)理,將來是會出問題的。而且今天這一場靈力暴風(fēng),勢必會驚動天宮和其他各處,她的身邊雖然有云影云魂他們,但是她如果不好好照顧自己,那也是會很容易出事的。
“他沒有醒過來,我怎么能離開呢?”
“可是祭司大人見到你,是會殺了你的?!?p> “不會。他知道我代表了什么,他最多將我囚禁在神山圣域,他是不會殺了我的?!?p> “那司徒清楊呢?云影云魂呢?還有你的新護衛(wèi),這個叫做墨魘的。還有跟在司徒清楊身邊的這個護衛(wèi),叫做洛桑的。你留下,他不會殺了你,那他們呢?你能保證祭司大人不會殺了他們嗎?”
“悠糯,我只是想······”
“我知道,這么多年,你沒有見到祭司大人,你很想念他。他忘記的那部分記憶傳承到了司徒清楊的身上,他并不是真的忘記你,這讓你很感動,我也知道。可是你不能因為將你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將別人的生死置之不顧啊?!庇婆凑J(rèn)真的看著她,眼底的關(guān)切讓人動容。她雖然是天宮的公主,必要的時候需要她擺明立場,站在天宮的利益去思考問題??墒撬钦嫘南矚g顏央的,也將她當(dāng)年的救命恩情記在心里。她語重心長地勸道,“顏央,你為了祭司大人,承受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的苦,甚至到現(xiàn)在都不能擺脫噬尸蠱的反噬,已經(jīng)足夠了。離開神山圣域,對你沒有壞處,也能讓其他人安心,這樣不好嗎?”
“今天,或許真的走不了了?!鳖佈肟嘈Γ麄兊哪抗?,她輕嘆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難道你們忘記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沒有想到她說的究竟是什么。還是墨魘先反應(yīng)過來,他的眼神在霎時間就有了變化。
“你是說,你身上的噬尸蠱,今天會發(fā)作嗎?”
“十五圓月夜啊······”
顏央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天還沒有黑,而且她身上的靈力正在暴走,經(jīng)絡(luò)也在靈力的沖擊下一根根地斷裂重組,這讓她沒有辦法去辨別那些疼痛哪些是因為噬尸蠱引起的,那些是由靈力的沖擊引起的。也好在有這些暴走的靈力,才讓她身上的疼痛不那么明顯。但是當(dāng)圓月升起時,就由不得她了。經(jīng)絡(luò),骨骼,肌肉,內(nèi)臟,全部都會被噬尸蠱和靈力的沖撞而影響,她會比往日更加痛不欲生。她都差點忘記了,今天是什么樣的日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司徒清楊的身上,看著他猶豫著不敢走過來,也看懂了他的眼神,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她微微笑道。
“先把師傅送回寢殿吧,我想和清楊說幾句話,你們幫我準(zhǔn)備一下。我今晚在冰牢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