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蕉越想越生氣,突然將袖子一甩,興味索然地道:“既然大家都撕破了臉,我看也沒必要再假裝和氣,累得慌!”
他扭頭沖一旁的奚老道,“這‘雪蟬丸’雖然珍貴無比,但是是你們無故打傷人在先,所以說起來還是我們吃虧了。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事就這么算了?!苯又洲D(zhuǎn)向蘇璟道:“我們殺了你的手下,你殺了我們抵命,這無可厚非。但是堂堂男子漢,還請光明正大的來,偷襲算什么本事?!?p> “偷襲?”蘇璟似笑非笑地看著貌似理直氣壯的許晨蕉,道:“你覺得對付你們這兩個小角色,還需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奚老悄無聲息地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盯著二人。之前就是他出手抓住了二人,所以二人心中清楚得很,就算他倆加起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偷襲’二字純粹是為了惡心對方故意講的。
看人家現(xiàn)在這反應(yīng),顯然并不打算給他們機會單打獨斗,這樣一來他們一點勝算都沒有。
許晨蕉搖搖頭,道:“我知道你手下高手眾多,你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但是那又有什么分別,反正你是不會殺我們的?!?p> 蘇璟頓時來了興趣:“理由!”他有一件事確實要交給這個充滿了正義感的小捕快去做,所以對他倒是多了一份耐心。
許晨蕉看了一眼在他背后探頭探腦的唐子昔,道:“理由有二,一是因為她,如果我沒猜錯,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極其重要,你會為了保護(hù)她而出手傷人,但是絕對不會殺我們,理由同上。剛剛的‘雪蟬丸’就是最好的證據(jù)。二是因為你,你的身份讓你不會輕易殺掉我們。關(guān)于你的真實身份,雖然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差不了多少?!?p> 唐子昔愕然地張大了嘴,這還跟她有關(guān)?
蘇璟的眼中浮起一抹玩味的神色,饒有興致地道:“那你說說看,我是何身份?”
許晨蕉回頭看了一眼江天曉,把心一橫道:“這個其實不難推測。這里既然是傳說中安陽王的陵墓,那么這些人,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保護(hù)安陽王撤退的親衛(wèi),作為他們少主人的你,就算不是那條漏網(wǎng)之魚想必也差不了太遠(yuǎn)。”說完偏頭看了一眼奚老的反應(yīng),誰知他臉上波瀾不驚,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蘇璟沉聲道:“繼續(xù)!”
許晨蕉有些牙疼般地齜牙道:“你費盡心思把我們留下來,表面看來似乎毫不在意我們殺了你的手下。但是這些肯在陵墓中數(shù)十年如一日悉心守護(hù)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的親衛(wèi),你怎么可能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如果我沒猜錯,你與我虛以委蛇無非是想從我手中得到杜仲謙跟西涼國勾結(jié)的證據(jù)。我這次奉命來梁州雖然受的是密詔,但是我心中很清楚,根本防不住你們這些居心叵測的人,一定會走漏風(fēng)聲。我不妨把話跟你挑明了,杜仲謙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他的罪證我也早已八百里加急送回了洛陽,此刻怕是已經(jīng)快到了,你想做什么也晚了。姓杜的死定了!”
蘇璟頜首道:“有點道理!如果我真是你說的那個人,自然會護(hù)他周全?!?p> 許晨蕉又將矛頭指向江天曉,道:“你就更離譜!好好的逞什么能,就算你要試他的深淺,至少也先提前跟我打個招呼,打起來我也好搭把手?,F(xiàn)在好了,你受了這么重的內(nèi)傷,想跟你聯(lián)手突圍都不成了,現(xiàn)在還不是只能任由人家宰割。還要我出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人家不要殺我們,我堂堂一個鋤奸懲惡的捕快,何時干過這樣下作的事情?”
江天曉此時已緩了過來,怒道:“這個小矮子居然敢拿晴晴開涮,我就是忍不了。”說完似乎還是氣憤難平,順帶瞪了她一眼。
唐子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口中的小矮子說的就是自己,別的她也就忍了,居然罵她小矮子,她這暴脾氣又上來了,捏著嗓子叫道:“誰拿她開涮了,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你沒腦子的嗎?那些鐵劍門的人找不到你,自然就盯上她了。攤上你這么個哥哥,她真是倒霉?!?p> 許晨蕉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倒是信了幾分,道:“我早就說了,不要跟初晴妹子說你在梁州,你偏偏不聽?!?p> 見江天曉一副神色黯然的模樣,他還是沒忍心接著埋怨,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這次來的領(lǐng)頭人物是第六代弟子中的翹楚韓虔,之前我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此人為人仗義頗有俠義之風(fēng),而且為人公正絕對不會徇私,雖然死的那個是他的堂弟,倒也不至于會濫殺無辜,這一點你大可放心?!?p> “大不了一起死便是了!”江天曉突然冒出一句話,“晴晴有她師父去救,救不了也會替她報仇。這輩子算我欠她的,下輩子我還她就是了。”
“好!”蘇璟突然大喝一聲,贊道,“不愧是皇后的人,自然有一番氣派?!?p> 這話一出,整個大廳內(nèi)都安靜了,每一個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得外焦里嫩。
江天曉更是聞之色變,霍然抬頭看向蘇璟,那目光里的殺氣猶如實質(zhì)一般,讓正巧與之對上的唐子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許晨蕉扭頭看向身側(cè)的人,叫道:“江兄!”他在期待對方的否定,然后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江天曉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突然仰天發(fā)出一陣狂笑,道:“不枉費我在梁州苦守數(shù)年,你果然是娘娘的心腹大患。當(dāng)年娘娘一時心軟未能將你們母子斬草除根,真是失策!”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決然之色,對目含殷切的許晨蕉道,“這些年我藏在杜仲謙身邊,你以為真的是為了當(dāng)初在總捕頭面前許下的諾言,誓要將金吾衛(wèi)的蛀蟲從上到下清洗干凈?”
許晨蕉看著突然變得陌生的結(jié)拜兄弟,喃喃地道:“難道不是嗎?當(dāng)初是你親口跟我說,痛心作為陛下左膀右臂的金吾衛(wèi),上下沆瀣一氣,淪為某些人清除異己、伺機斂財?shù)墓ぞ?。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所以從來不曾懷疑過你話語的真實性……”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江天曉的肩膀,急切地道,“是不是有人脅迫你?是不是有人拿初晴妹子的性命脅迫你?”
他知道在這個塵世間,只有這個唯一的親妹子是江天曉的軟肋,除了這個理由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什么原因,能讓一個充滿熱血和抱負(fù)的青年淪為后宮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