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輕車熟路:“你家和尚醒了嗎?”
美貌的男侍還來不及回答,水墨已經(jīng)伸手推門了。
這個江南,唯有她,男侍不敢攔著。
“還有一會?!?p> “那便是醒了!”她徑自進去,洛子倫略略尷尬的跟著進去。
他們?nèi)ハ埔粋€男人的被窩,還是一個和尚的,想想都覺得罪孽。
“無欲師傅,該起了?!彼呎f話人已經(jīng)翻過簾子。
洛子倫站在簾子后面,不好再進了。
寬大的床鋪上,無欲上身全裸,正瞇著眼睛小憩。
“滾出去!”
他唇齒間輕輕吐出幾個字。
洛子倫一驚。
水墨的聲音卻透著詭異:“師傅再不起,我就把無塵宰了,燉了吃?!?p> 水墨抱起一旁乖巧的小白貓,輕輕撫著。
百招之內(nèi),無欲沒有把握能搶回來。
他起身蹙眉,妖如狐貍:“又想做什么?”
“昨日接了一群特別的人,想知道他們說了什么?”
紅濕處規(guī)矩,客人在,不留童。
所以除了他,侍童是不知道客人的談?wù)搩?nèi)容的。
“你帶了獵物?”
他不回答,卻是注意到了簾外的人。
“別打他主意?!?p> 水墨橫跨一步,攔住他的視線。
“我不想說。”無欲噘嘴,如孩童般撒嬌。
“這樣,你只要說一點點即可,不違背你的原則,無塵也可沒事?!彼讲骄o逼,輕輕哄道。
今日若不開口,水墨是不會離開了。
“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p> 無欲恨恨道。
水墨把小貓輕輕放下,警惕的盯著無欲,突然轉(zhuǎn)身拉過洛子倫就飛速奔了出去。
“多謝師傅?!鄙砗髠鱽硭穆曇?。
無欲摸了摸乖巧的小貓:“你說她煩不煩?”
小貓輕輕叫了一聲,別過頭去了。
一直跑出去紅濕處老遠,她才停下。
“二小姐?”洛子倫一臉茫然,不知她為何跑。
這聽雨樓,不是她的地盤嗎?
水墨理理裙擺,對這一切泰然自若淡定不已:“我怕他把我的樓拆了。”
洛子倫哭笑不得。
“那我們接下來?”
水墨看著遠處:“還需等等,老和尚說的地方,沒人引,我們是到不了的?!?p> “好。”除了答應(yīng)和等待,他別無他法。
畢竟來此月余,十里秦淮,漫漫姑蘇,風(fēng)月?lián)P州,他已經(jīng)尋遍了,卻仍舊毫無頭緒。
“二小姐,恕我冒昧,無欲師傅的話,是何意思?”
水墨搖頭:“今夜我也才能確認這話是何意思,我們需得先換身衣服?!?p> 水墨一笑,已著人準備去了。
紅寂和君逸一聽說水墨來了,迅雷之勢就過來堵門了。
“好啊小姐,讓我辛辛苦苦陪著那幾個老頭子,你倒是和洛公子在這兒女情長,笑談風(fēng)月?!?p> 紅寂可絲毫不客氣。
洛子倫略微尷尬。
“洛公子恕罪,舍妹平日被我寵壞了?!本菝Σ坏r罪。
“君姑娘為人直爽,不妨事?!?p> “再辛苦兩天,三月十五他們就回去了。”水墨拍拍她的肩膀,言語舒緩輕柔。
“衣服備好了?!闭f歸說,辦事情紅寂絲毫沒有懈怠。
水墨進房間換了一身男兒裝扮,手中一把折扇,一開就是一世界。
“日已近晚,公子隨意選個樓,我們?nèi)プ??!彼徊揭簧龋路痿骠婀印?p> “恕小生冒昧,聽說聽雨樓有個絕景所在,趁此機會,可否去鑒賞一番。”洛子倫也笑道。
紅寂一聽,和君逸相視打了個眼神,道一句告退已經(jīng)溜了出去。
水墨知道,他是想去疏影小筑。聽雨樓只此一座樓,從不開,也無人尋得到。
但是不妨礙夜來飛賊曾遠遠一瞥,驚若天人。于是傳言紛紛而來,只是無人曾尋訪過。
“聽雨樓處處皆景,公子想去的地方,本不該推辭,只是此地住著個特別的人,今日不便。”她沒有繞彎子,直接拒絕了。
再委婉的借口,都是拒絕,何不如直截了當,免得傷了情分,雖然她早已毀了這情分。
“唐突了!”洛子倫抱扇,并無責(zé)怪,也無氣憤。
真不愧是世家公子。
“改日定當邀公子一聚此地,今日我擇一處,邀公子一賞?!彼脖龋囟Y。
“小姐請!”
他言笑晏晏,允諾。
水墨與他并肩而行,一路談詩詞歌賦,好比兩位佳公子。
行至一樓,上書紅妝樓。
樓下圍了許多人,正在等待這樓主人召見,樓下門口站著一位媽媽,正有序的將眾人安排著進去。
“各位老爺公子,鄙樓只容得下五十位客人,還有五位就滿了!”
“伊人倚紅妝,盛世醉霓裳!媽媽,我可是為了小姐的舞姿,三日不能寐,您通融通融?!?p> 熟悉的聲音!
水墨尋聲望過去,這不是她那個“心怡”的容二公子容瑟嗎。
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日才眉目含情對她一往情深,出了那般丑聞不過幾日,今日就說對其他女人三日不能寐。
真真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洛子倫雖仍舊長身玉立,但身體不自覺的微微側(cè)了側(cè)。
他不屑與此為伍。
水墨引領(lǐng)他率先進去了。
“他們二人憑什么可以進去?媽媽偏心。”
“就是,我們都是為了紅妝小姐來的,媽媽可不能如此有失偏頗呀?!?p> ……
“各位老爺公子息怒。我們紅妝樓是做這個生意的,諸位都是貴客,我們是一個也得罪不起,這兩位公子月余前就預(yù)定了,還送了兩千兩銀子給紅妝姑娘買頭面……”
水墨和洛子倫一路隨著侍女進去,進門后,洛子倫頓時覺得里面異常敞亮,一眼望去,仿佛如在仙境。
樓內(nèi)正中央,漫天薄如蠶絲的紅色紗簾從天而降,隨著行人路過隨意翻飛,中央蓮花玉臺旁霧氣蒸騰,仿佛仙境。
難怪那日及笄禮的布置如此仙氣,這些都是出自君逸之手。
他們挑了個二樓視野極佳又相對隱蔽的雅間,水墨順口吩咐紅妝樓管事,放容瑟進來。
周圍高談闊論聲音此起彼伏,水墨和洛子倫進門坐下,因為二樓都是單獨的隔間,隔壁并不知道這邊是誰。
此時水墨才示意洛子倫,細細聽隔壁聲音。
這種聽墻根的事情,洛子倫多少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當聽到某些字眼,他一時來了興趣。
“主子讓我?guī)Я讼?,再加把火,若是?nèi)院起火,看他怎么辦?!?p> “別小瞧了他,他竟然把穆家五萬人馬調(diào)走了,現(xiàn)下哪怕冷熙二人水火不容,這場火,都很難燒起來了?!?p> “熙王不是還有五萬在東大營嗎?”
“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東大營的主將姓冷,卻又是那小子的手下,兩人內(nèi)亂,他八成會坐山觀虎斗。”
“主人特意送了一份大禮來,讓公子收著?!?p> 洛子倫正要聽是什么大禮,隔壁的兩人突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