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覺悟
兩座小山一般的糧食，幾個大袋子的御寒衣物，小村子里能找到的物資已經(jīng)整合完畢，剩下的材料多半是些建筑或者其他生活必需品，零零碎碎也有一些。
北歐的戰(zhàn)士們，以及幾個圣斗士都做好了準備，但遲遲沒有出發(fā)，因為沒有得到指示。
繼仙宮之主與圣域使者消失后產(chǎn)生的不安，隨著另一位黃金圣斗士的沉默而擴散開來。
期間，哈根與冰河自然是找過迪斯馬斯克幾次，卻無一例外的被奧路菲攔了回來。
黃金對白銀，絕對的命令讓奧路菲無法視之不理，也不敢擅作主張。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如今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奧路菲心中的擔憂越加沉重，那是來自于戰(zhàn)士本能的一種警戒。
冥王軍恐怕要行動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先進去看看?！?p> 奧路菲朝身邊的幾人說道，主要是沖著星矢，要不是有冰河拉著恐怕天馬座已經(jīng)破門而入了。
吱呀一聲，奧路菲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里的茶水與食物未動，桌面上有些塵埃，看似這些時間里那位黃金圣斗士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正在休息。
可是，單單養(yǎng)養(yǎng)傷解解乏，需要耗費這么久的時間？
奧路菲的視線游移不定，最終停止在那個背向他，靠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
“迪斯馬斯克？”，
奧路菲試探性的喊了兩聲，均沒有得到回應(yīng)，無奈之下只能走得更近一些。
既沒有小宇宙的力量，也沒有生命跡象......該不會，奧路菲神色一緊，沖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天琴座?！?p> 低沉，冷淡的聲音從那個男人身上傳來，他活動著脖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記得有交待過你，不要打攪我休息的。”迪斯馬斯克冷哼一聲，不滿道。
“依照你的命令，村民和物資都準備好了，但遲遲沒有出發(fā)的命令，所以——”，
奧路菲說到這里，征詢著看了眼迪斯馬斯克。
迪斯馬斯克走到窗子邊，掃了眼外邊的情況，點了點頭。
“做的不錯，再等上一天吧，一天后我們出發(fā)?！?p> “可是再等下去，冥王軍是否會攻過來？”
啪的一聲，迪斯馬斯克的手掌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痕。
“夠了，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把指令傳達下去，剩下的不用你來操心。”
奧路菲無奈一嘆，只能扭頭離開。
“滴答，滴答?！?p> 一條血流順著黃金圣衣的臂甲留下，迪斯馬斯克一手撐著桌面，穩(wěn)住虛弱的身體，另一手擦過嘴角，拭去一抹鮮紅的色彩。
“加隆，我只能爭取這么多時間，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p> 八層塔頂，一眾衛(wèi)兵顫栗的跪倒在地，連呼吸聲都拼命的壓抑住了。
在他們之前，墨弗德也是半跪著，頭也不敢抬。
刺客入*侵，守位不力，無論哪一條都夠處死他了。
該死的，那幾個家伙是從哪里出來的？！
墨弗德的心中充斥著憤怒與恐懼，似乎是能感覺到幾米外，城主投來的冰寒目光，頭皮都隱隱有些發(fā)麻。
明明都仔細檢查過了，而且設(shè)下了如此多的關(guān)卡，為什么會被輕易地突破？
要是被強闖進來還能理解，但是用這種悄無聲息的進入方式，實在是讓他心驚膽顫。
可惜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去想更多的東西了，現(xiàn)在的墨弗德只是祈禱著，不要被自己的主子干掉。
城主是不會有任何感情的，他們冷漠，自私，不要求下屬獻出忠誠，但相對的，也不允許失敗。
“我有些累了，你們都退下。”
出乎眾人的意料，披著黑色大氅的女子只是留了一句簡單的命令，就準備走了。
“大人，可是那些逆賊......”，
墨弗德情急之下，追問道。
他得到的是一記鋒銳的眸光，那摻雜著憤怒，不屑，殺機的視線刮擦著他的血肉與骨骼，僅僅是一剎那的接觸，墨弗德就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
至于墨弗德身后的一眾衛(wèi)兵，一個也沒敢站起來。
“屬，屬下明白，我們會立刻進行全城搜捕，一定不會讓他逃掉的?！?p> 墨弗德恭敬的低下頭，任由額角的冷汗滴落在地板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明日早晨，我......我們會安排工匠修補破損的墻壁與房間，絕對不會打攪您的休息，請務(wù)必放心！??！”
針尖刺破皮膚般的痛感滯留在身體各處，墨弗德卻不敢再貿(mào)然開口了，直到良久以后，稍許感到正常些的他才抬起頭。
前方的廊道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這就是迪斯讓我來的地方？”
加隆抬起頭，對身邊的影子護衛(wèi)詢問道。
影子點了點頭，指了指門，示意加隆走進去。
這家伙，完全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還是說，迪斯也被騙了？加隆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嘆息。
我為什么會跟著不靠譜的家伙來到這里啊。
他睜開眼，不得不面對人生中最忌憚的地方之一.......霧城大教堂。
“我說，迪斯到底留下了什——”，
加隆側(cè)過臉，卻發(fā)現(xiàn)那個影子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連話都不會說的傀儡一只嗎，迪斯怎么會把東西交給它？
“算了，都已經(jīng)到了地方，我也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加隆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他捏了捏拳頭，推開了緊合的大門。
“喂，有人在嗎？”
紅色的地毯鋪蓋在并不寬敞的走道上，分列兩側(cè)的木椅上空無一人。
天窗上投下幾縷陽光，照亮了那尊白色的天使塑像，以及下方正在祈禱的神父。
“你讓我等了很久啊，年輕人?！?p> 老人結(jié)束了祝禱，放下了合在身前的雙手，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加隆。
幾乎是下意識的，加隆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戒備著面前的老人。
“你能自己找上門來，的確省了我不少麻煩。
上次的戰(zhàn)斗后我的肩膀還很酸，你說該怎么辦啊.....”
“那還真是抱歉，誰讓你說的話讓人產(chǎn)生誤會啊，老人家?！?p> 加隆戲謔道，眼睛卻一直盯著對方。
“不錯的眼神，雖然還不算完美，卻也沒有了混沌與迷茫?！鄙窀钙綌偸终疲幻嫘A鏡浮現(xiàn)，正對著加隆?！笆菚r候了?！?p> 什么東西？！
加隆一驚，便想向后退去，可惜那面小鏡子已經(jīng)鎖定了他的身體。
身體變得好重，腦袋變得好重，有什么東西，正從那面鏡子里跑出來，進入腦子里......
唔，不對，并不是投影進來，而是在撿回那些......那些遺失的碎片。
【報仇什么的，真是不用了。那種東西，我怎么可能假手于人？】
【阿龍，你是傻子啊......】
【像這樣，砰的一聲?！?p> “哈啊......”，劇痛入腦，他跪在地上，死死的掐著額頭，“我.......是.......”，
【我相信你作為一個人類，知道自己該做什么?！?p> 【和從前一樣，你們?nèi)祟惖臄橙?，只有諸神?！?p> 【我希望能駐守十二宮，參與此次圣戰(zhàn)！】
【想見一見......雅典娜大人?！?p> 冷汗浸透了他的上衣，原本強大的戰(zhàn)士此刻無力的跪坐著，孱弱而疲憊，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
“哦，看來很有效果呢?！鄙窀敢徊讲匠勇∽邅?，后者卻沒有多少反應(yīng)了，直到兩人的距離縮短為兩步的位置，神父才接著道，
“這鏡子可是神話時代的寶物，擁有喚醒沉迷之人的記憶之能，雖然過程會粗暴一些，但你應(yīng)該不會再介意了吧，戰(zhàn)士先生？”
加隆一拳砸向地毯，充滿了血絲的眼瞪著神父。
“迪斯馬斯克，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第一句話就是詢問同伴嗎？”神父笑了笑，“你放心，他還沒死。不過用靈體介入夢界，實在是夠魯莽的行為。雖然這樣能夠保存住記憶，最大程度不受囚牢的影響，但相對的會危險很多。要不是在這個能轉(zhuǎn)化靈為實體的世界，恐怕他早就死了?！?p> 是嗎......他能夠回去的話就好，十二個人可不能出現(xiàn)損耗......
“不關(guān)心一下自己嗎，戰(zhàn)士？”
神父彎下腰，問道。
“你應(yīng)該很清楚囚牢的束縛有多強了，要是再這么不作為，過不了多久就會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
再次成為囚犯，失去一切記憶?！?p> “那面鏡子?！奔勇≈噶酥干窀傅恼菩闹?。
神父將賢者之鏡朝加隆的懷里一扔，便又反轉(zhuǎn)了方向，走了回去。
“可不要指望它能救你兩次，賢者之鏡對同一個人只能發(fā)揮一次效果。
想做什么就盡快吧，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的確，我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了。
“喂，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離開夢界吧？”，加隆想了一會兒，問道。
神父安靜的佇立在石像前，久久無聲。
“年輕人，請教問題之前應(yīng)該清楚基本的禮貌?！?p> 就在加隆準備離開的時候，神父開口道。
加隆無奈的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
“請務(wù)必告訴我離開夢界的方法，神父大人。”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喔......”，
好想宰了他！加隆強制的按耐住殺氣，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不過我曾經(jīng)聽人說過，睡神修普諾斯把殘余的神力做成了門，放置于城主的府邸中。
一旦找到了門，并得到城主的允許，英雄或許能找到回家的路。
只是傳聞畢竟是傳聞，真假.......只能你自己去驗證了。”
門，以及城主的許可？加隆皺起眉頭，前面一個倒還好辦，至于后面的條件......
“喂，還有沒有其他——”，加隆的話卡在喉中，視野中老人的身體變得虛幻，朦朧。
“等等，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問清楚！”，加隆小跑著沖上去，試圖抓住對方。
可惜，當他來到神父的位置時，已經(jīng)沒有什么剩下了。
“我知道的只有這么多了，年輕人。剩下的，你或許要問它才行?！?p> 零星的光點飄散在石像的表面，將它妝點的更為華麗而尊貴。
“事到如今，再向虛偽的神求助又有什么意義？！”
加隆冷哼一聲，揮出拳頭。
火熱的細線沿著石臺攀巖直上，劈裂石像的表面，熾熱的拳壓深入其中，試圖摧毀一切。
“啪啦，僻哩。”
沉重的外殼剝落，石像中有什么懸浮而起，爆發(fā)出金色的光芒。
“這是——”，加隆微微遮擋住眼，勉強朝前看去。
那是一尊兩面的半身鎧甲，厚重而堅實，兩側(cè)各有一張臉，整體似是由黃金打造般奢華而尊貴。
身具四手，并無一足。左邊的善之面，雙手托舉著金色的圓盾；右邊的惡之面，雙手握持著一把長劍。
黃道十二星座之一，雙子座......黃金圣衣。
“嘖，把你都送來了，看來那個家伙還真是擔心我死在這里呢？”
加隆嘴角彎起，食指一動，一記霹靂擊中圣衣將其拆解開來。
各式護具紛飛靠近，覆蓋在了他的身體上，似乎還留存著些許的溫暖。
“受人之托，如今東西已經(jīng)送到了。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看你自己了。
年輕人......不，黃金圣斗士。”
他戴上了頭盔，掩去了自己的容貌，喃喃道。
“阿......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