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心隨念動(dòng),按著腰間法劍,身形已追了出去,神念鎖定在空中逃遁的李含光,“走得掉嗎?”
一劍而出,刺穿虛空,太乙金精鑄就的法劍,輕若鴻羽,加之五行圓潤如一,粲白耀于天地,幾乎是瞬念之間,已近李含光后心。
感受著劍意激發(fā),李含光心膽俱裂,后頸寒毛根根倒豎,一咬牙,一枚黃中蘊(yùn)帶絲絲紺青的符箓被其拋在身后。
“嗡……”法劍受得一阻,其勢稍緩,但其上五光色出,閃爍了下,再次向李含光刺去。
“師父救命!”李含光此刻已接近了山嶺,高聲大喊,神情震怖欲死。
孫修靜臉色大變,方才,他在察看此地風(fēng)水氣機(jī)流動(dòng),就沒將心神投在自家弟子身上,這一轉(zhuǎn)眼,就見李含光亡命而逃,背后還有一法劍追殺。
孫修靜不愧是在金丹境界浸淫多年,見此,掌中太極歸元幡,迎風(fēng)就漲,心念一動(dòng),布幡颯杳如流星橫貫,“含光,小心!”
將將在“慎行”法劍抵近李含光后心時(shí),遮蔽而下。
“嗡……”黑白之光閃爍,太極歸元幡極有韌性,劍鋒及來,幾下彈動(dòng),其鋒銳已消大半。
“師父,這人擋我救人不說,還要?dú)⑽?!”李含光眸光陰騭,高聲喊道。
“哼,一丘之貉!”見孫修靜目光驚怒,徐行冷笑一聲,心中殺機(jī)沸騰,心念動(dòng)處,太乙金精融鑄的法劍頓時(shí)神光大放,虹光奪目,“噗嗤……”聲中,絹帛撕裂,太乙金精虹光吞吐,氣有三丈,自李含光后心而入,劍光吞吐不定,斯人名為含光,或應(yīng)在此處?
“啊,”凄厲慘叫,也將出神思辨是非的孫修靜驚醒,一見弟子身死當(dāng)場,雙目通紅,驚呼:“這……含光!”
尸身栽倒于地,臉上還帶著死前驚懼,徐行一念收回法劍,眸光清冽,拱手說道:“此惡賊心術(shù)不端,巧言令色,道友以其為徒,恐怕種禍非遠(yuǎn)!”
“好……好一個(gè)對(duì)師殺徒,直斥其非!道友既然殺了我徒,還想生離此地嗎?”孫修靜心如刀絞,喝道:“休做廢話,拿命來還吧!”
徐行搖了搖頭,也不再和其人分辨,凝眸之際,突然前方天地一變,黑白二色氣流涌動(dòng),如江河滔滔。
太極歸元幡,黑白二氣自是罡煞,一條條氣流如繩索,帶著一股讓人神意、法力遲緩的不適,朝徐行周身襲來。
“這絕不是嶗山道法!”方才還只是狐疑,此刻已百分百確定,徐行心念起處,劍光四出,絞殺不停。
太乙金精不愧是巴蜀太白劍宗用來祭煉法劍,無二之選,又經(jīng)由陸判三件靈材融鑄,隨著心念法力加持,劍光時(shí)而冷如清霜,時(shí)而炎如巖漿,斬?cái)嘀車诎锥忾L河。
見久攻徐行不下,孫修靜又因不停操縱著太極歸元幡保持攻勢,法力消耗著實(shí)不少,心念一動(dòng),掌中突地幽光閃爍,現(xiàn)出一釘,釘尖藍(lán)芒閃爍,其銳似乎引動(dòng)虛空扭曲,卻是掩月攢心釘。
“此物太過歹毒,我以往嫌之有傷天和,遂棄之不用,但眼下為了含光之仇,也顧不得這么多了?!睂O修靜心中猶豫一閃而過,實(shí)在是眼前道人,太過厲害,雖修為僅是通法,但法力雄渾磅礴,法劍銳利無匹,眼看就要突破太極歸元幡封鎖。
孫修靜想著,一念即出,掩月攢心釘幽光一線,釘尖竟刺穿虛空,無聲無息穿過黑白二色氣流,直奔徐行后心。
“你死在掩月攢心釘下,也算一報(bào)還一報(bào)了。”孫修靜似已篤定徐行斷無幸存之理,臉上似已露出嘆惋之色,“這少年道人,不是昆虛,就是嶗山弟子?!?p> 徐行冷哼一聲,一劍斬破太極歸云幡重重封鎖,正要朝孫修靜殺去,突然心頭無端一寒,神識(shí)還未遍察周方,突覺背后一股尖銳襲來,幾乎是本能,連忙就朝一旁遁去。
然而那尖銳鋒芒卻如附骨之蛆,直到漸漸追上,“嗡……”體表玄黃光芒透出,正是地書自動(dòng)護(hù)主。
也不知是否地書,已看不慣徐行四處逃奔的狼狽,玄黃光芒一改往日厚重、寬容的被動(dòng)防御,玄黃光芒翻涌。
掩月攢心釘又如何是地書對(duì)手,地發(fā)殺機(jī),龍蛇起陸,咔嚓一聲,釘身寸寸而斷,縱然是可刺穿虛空的釘尖,也被崩碎成粉末。
“這,怎么會(huì)?”孫修靜面色大變,心頭只覺難以置信,掩月攢心釘,就是陰神境界的元神真君,都不敢輕而忽之,道人法寶是什么。
“不好!我不是此人對(duì)手!”突然感應(yīng)到一股滔滔劍氣襲來,孫修靜此刻哪還有戰(zhàn)意,以神識(shí)驅(qū)動(dòng)太極歸元幡勉力抵擋著,袖中藏了也不知多少年的一物,猛然捏碎開來,黑白二色霧氣升騰,朦朧渺渺。
法劍有形無形,刺穿薄薄霧氣,一劍穿首而過,啪嗒一聲,一個(gè)惟妙惟肖、勾畫著黑白道符的木偶,頓時(shí)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木屑紛飛,哪里還有孫修靜蹤跡?
徐行臉色幽沉,法劍收回,冷聲道:“這是替身木偶,唯陽神真君才可制,只有一些比較看重的門人弟子,有這待遇。”
一位陽神真君的手段,他還破不了,此事只能暫且作罷了。
探手一招,不遠(yuǎn)處李含光尸身下的褡褳包攝入掌中,將一些亂七八糟的符箓?cè)恿?,看到一本《上清大洞真?jīng)》,眸光閃了閃,道:“果是茅山。”
不過,即是真經(jīng)也無用,這就和后世淘寶批發(fā)的大同小異,真正修道法訣、凝練符箓的法門,自古都是不落文字,師徒間口口相傳,甚至是施展法術(shù)照念留影,更不知其中留著多少一派潛藏的生死暗門,想要?dú)⑷怂褤旃ΨǎV心妄想。
徐行尋著火行靈機(jī),自褡褳包中擇了一符,施著法力,重新將東西拋到尸身之上,火光熊熊而燃,沒多大一會(huì)兒,尸體化作飛灰。
“這幡,倒是一件不錯(cuò)的真級(jí)靈寶?!毙煨刑绞质樟颂珮O歸元幡,將其變作三寸小旗模樣,心道,“地書未曾煉化,只是因青銅碎片被動(dòng)護(hù)主,說來,當(dāng)真未必有這幡趁手?!?p> 再不多留,向濟(jì)南府家中趕去。
這時(shí),夜色漸深,烏云四散還聚,抬頭不見星月,竟已是亥時(sh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