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好生厲害,十幾層的八仙桌都不在話下,即便……”
“不過是些唬人的手段,有什么厲害?”鄭秀寧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周承安毫不客氣的打斷,“你再在這里胡鬧,我便要鄭阿伯接你回去!”
鄭秀寧提起了一旁放著的槍,繞過周承安,對著稻草編好的靶子發(fā)泄似的扎去。
“幼稚?!?p> 周承安這句話顯然是傳到鄭秀寧耳朵里了,泛著銀光的槍頭迎著曙光,不要命似的在空氣間穿梭往復(fù)。
汗水早順著下頜往土壤上面滴,鄭秀寧有意賭氣,手上的繭子又磨破了,還咬著牙掄起手中的長槍,目著稻草靶子打去。
“無聊。”
陽光落在不在乎的人身上,輕輕劃過,留不下任何溫暖的痕跡。衣袖翻飛的人則被印下一片不斷變化的影子,烙在大地上。
天上的白云被掃了個干凈,又像是陳水寧昏過去那日一模一樣的光景了!
玄恩宮外,來往的香客步履匆匆,多是心頭有事要求。陳家兩兄弟招呼著,相互之間卻沒有什么溝通。
“怎么不見陳大娘?”有聽聞了那日陳水寧起洪流步罡踏斗的香客,上過香,添過燈油,見到陳家兩兄弟就提起了陳水寧。
“陳大娘……”
“她那日……”
兄弟兩個的聲音一前一后響起,又因為對方的開口而或快或慢的閉上了嘴。
平日里兩兄弟默契的像是一個人,來往的香客村人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如今看看兩人這幅樣子,便難免想起那日發(fā)生在玄恩宮前空場上的事。
“陳大娘過幾日就會在了,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幫忙的,可以先同我說?!?p> 雖說廟里的大小事務(wù)是陳明禮來管,可在香客村人面前更有說服力的還是陳明家這個做阿哥的——誰都知道明家是有心鍛煉阿弟,也都知道明禮的一身本事全是做阿哥的教的。
“原來如此,那日陳大娘……也該好生休息休息?!?p> 香客看得出玄恩宮的這兩兄弟自那日就起了矛盾,不想觸這兩兄弟的霉頭,也不知道該如何摻合,夸贊了陳水寧兩句,匆忙離開……
“我倒沒什么要找陳大娘的,只是那日陳大娘和外來的那群人斗法,當(dāng)真長威風(fēng)!”
香客離開了,可兩兄弟的心結(jié)還沒有解,陳明家不想再這樣下去,主動開口想要把事情說開:“怎么?那日的事我還沒有同你較勁,你反倒是先埋怨上阿哥了?”
明知道陳明家是想坐下來和自己好好談上一談,明禮卻依舊選擇了回避——有些事放到臺面上說,他總覺得對于雙方都不是件好事。
“阿弟,你要知道,你我是兄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直說,有些事不能直講?”
“如果那天你賭著氣繼續(xù)做了,出了一點問題,阿哥這一輩子都過不去。”父子沒有隔夜仇,兄弟之間的摩擦本就應(yīng)該說個清楚,陳明家其實早已猜到了阿弟心里過不去的那道坎……
明禮依舊沒有說話,提起香客送來的燈油,把快要燒完的油灌滿,又挑挑燈芯。
“阿哥,沒有什么事是一輩子過不去的?!苯K于,明禮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把手里的燈油遞到阿哥手里,“我有點累了,先去做飯了?!?p> “你是為了明淑的事?!标惷骷曳畔铝耸种械挠屯埃V定的看向阿弟,“你也看到明淑了對么?”
陳明禮愣了片刻,搖了搖頭:“阿哥,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么?”
自己說過什么?是關(guān)于明淑學(xué)法,還是關(guān)于……
“阿哥,你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么,也難怪……也難怪阿弟不愿意留在玄恩宮?!边€沒等陳明家斟酌言語,明禮像是冰刀子一樣的話就捅到了人心里來。
原來如此,明禮是在說自己又一次拋下了阿妹。陳明家到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明禮,阿哥可以給你解釋?!?p> 陳明家知道,讓明禮心上過不去的,這是其中一件,卻不只有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