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菊花的指引

　　等顧瓷讓和顧鳴到林思思墓前時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了。

　　十點的陽光穿過松柏的縫隙，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顧瓷讓手捧白菊，站在顧鳴旁邊靜靜地看著他沉睡的母親，墓碑上刻著：

　　顧氏第六十八代家主顧鳴之妻，林思思之墓。

　　白塔山公墓依山而建，層層石階被野花點綴，蒲公英的絨毛偶爾被風托起，停在顧瓷讓的肩頭歇息。

　　顧瓷讓彎下腰，用手輕輕撫過墓碑上的名字，聲音哽咽道。

　　“媽，我來了?！?p>　　顧瓷讓擦了擦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低著頭突然看到脖子上的玉佩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想到了母親還在的時候。

　　那時的她笑得溫柔，哄著小小的顧瓷讓睡覺。

　　“讓兒乖，我們讓兒這么有天賦，以后定能成為大英雄，到時候保護媽媽好不好呀～”

　　母親的溫聲細語仿佛近在耳邊，可惜他再也不能在抱抱她了。

　　顧瓷讓抬頭看到顧父眼里的淚花，愣了愣，他將那句問了很多年的問題又說出口：“爸，我媽當年究竟是怎么走的?！?p>　　為什么他沒有這一段的記憶。

　　顧鳴強忍著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轉(zhuǎn)過身嚴肅道：“說了很多次，你媽媽她是生病走了，你當時那么小，怎么可能還有印象，再待一會我們就回去了，不要打擾你媽媽休息。”

　　顧瓷讓嘴巴抿成一條線，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他脫口而出的怨言被母親聽到，他離顧鳴站遠了一些，臉色格外平靜，微微攥緊的手指卻暴露了少年人的怒意。

　　他深呼一口氣，努力使聲音顯得平穩(wěn)：“爸，你先去其他地方轉(zhuǎn)轉(zhuǎn)，讓我和媽單獨說會話?！?p>　　直到顧瓷讓看見顧鳴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內(nèi)，他才單手托腮看著母親的墓碑發(fā)呆。

　　“媽媽，你說爸爸為什么要一直騙我呢，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鳖櫞勺寚@氣，隨后拍拍臉打起精神，他換了一種輕快的語調(diào)和媽媽訴說少年人的心事。

　　“對了媽媽，我有一本會說話的日記本，在你走后她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我覺得我對她產(chǎn)生依賴感了，我也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人還是鬼，是男生還是女生，我有點迷茫了?！?p>　　顧瓷讓又愁容不展起來，“媽媽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話，可以給我指條明路嗎，我……”

　　顧瓷讓的話語被白塔山密林深處驟然驚起的鳥鳴聲截斷。

　　顧瓷讓皺眉，順著鳥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隨后視線鎖定了人群中的一個明艷的身影。

　　少女的發(fā)絲被風卷起，懶懶地趴在肩頭，而泛紅的臉頰暴露了她此時的燥熱，她把手窩成一個半圓，在距離臉頰三厘米的位置胡亂扇動著，似乎是發(fā)現(xiàn)有人在注視自己，她偏頭朝著顧瓷讓的方向看了過來。

　　顧瓷讓一時間忘記收回目光，他數(shù)著她呼吸時肩膀起伏的節(jié)奏，卻聽不見自己胸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適時，又一陣風吹過，原本放在林思思墓前的白菊花花瓣吹落幾片，竟被風卷到了顧瓷讓的肩頭。

　　顧瓷讓沒有注意到肩頭的花瓣，他眸子里滿是蘇見微的身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停在一步之外，蘇見微胸口劇烈起伏著，劉海也濕透了。

　　顧瓷讓偏過頭不看她，下頜線崩得緊緊的。

　　他還記得蘇見微在醫(yī)院吼他的場景呢，下次他再也不會發(fā)善心自己放血救人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蘇見微見他這受氣包模樣，微微頓住，低頭平靜呼吸，再抬眼時她眉眼彎彎，笑得像只曬夠太陽的貓。

　　“顧瓷讓，你別生氣，我不應(yīng)該吼你。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日后在學校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和我走太近沒有好處。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蘇見微聲音軟軟的，但是顧瓷讓覺得格外冷漠，他抓了抓頭發(fā)，深吸一口氣想說什么，最后卻啞著嗓子道：“好?！?p>　　他還是適合一個人，他不需要朋友這種累贅，朋友這種東西只會阻礙他成為救世主的步伐，強者不需要朋友。

　　顧瓷讓眼神中帶著一絲孤傲，看著蘇見微，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走吧，我們就此別過，再次見面我就當我們不認識?！?p>　　顧瓷讓踏著狂拽酷炫的步伐離開了，蘇見微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好笑，這顧瓷讓莫名可愛是怎么回事。

　　蘇見微甩甩頭，朝著小哲的墓地走去。

　　不管顧瓷讓了，張媽他們應(yīng)該和小哲聊完天了，她得去找他們。

　　“小微等會回來了，老王咱們該走了，別讓大小姐難等！”

　　還沒等蘇見微走到小哲那，大老遠就聽到張媽扯著嗓子對著王叔喊，她噗嗤一笑，連忙跑過去幫王叔一起收拾香燭紙錢，剛從地上撿了一張紙錢，蘇見微就停下了。

　　她在心里嘆息一聲，差點忘了她的刁蠻人設(shè)了，她站起來清清嗓子：“張媽王叔你們快點啊，我都餓了，快點回去做飯！”

　　說完她就率先往山腳下走，故意沒等張媽他們，假裝自己生氣，實則手里偷偷幫張媽拿了幾人的礦泉水，還挺重的。

　　等張媽他們走到山腳停車場，蘇見微已經(jīng)數(shù)到賣白菊的老婆婆賣了二十五束花了。

　　王叔提著沒用完的香燭紙錢，一抬頭看到大小姐滿頭大汗在車旁邊等著他，嚇得趕緊啟程回家。

　　“呼！終于到家了！張媽！快給我爸打電話如實匯報我的情況?！?p>　　蘇見微剛到家，把身上習慣性背著的lv包包啪嘰一聲摔在沙發(fā)上，然后自己癱在椅子上喊道。

　　張媽小心翼翼地把包包撿起來，然后掛在衣帽間，邊走邊說：“小姐啊，我一會就打，您先回房間睡一會，等會吃飯了?！?p>　　蘇見微點點頭，她也確實累了，于是轉(zhuǎn)身往二樓去了，準備補個覺再來吃飯。

　　而顧瓷讓在離開后，去找顧鳴匯合。顧鳴也收拾好貢品，一臉擔憂的看著顧瓷讓身后烏泱泱跟著一大群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