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三)
日子越發(fā)清閑,無事可做,林衿突然想去青樓看看,她想知道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地方,一人之力雖微薄,但亦想發(fā)揮作用。
剛一進(jìn)去,香味刺鼻,太多種混雜在一起,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yīng),管樂之聲不絕于耳,男男女女,帷幔輕揚(yáng)。
大廳臺上,有位女子正在演奏琵琶,林衿特意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免得引人注目。今日特地做了男裝打扮,吸取了電視劇中女主女扮男裝被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驗,特意把頭發(fā)像男子一般束起,然后還裹胸,說話也格外注意。
林衿欣賞不了音樂,看旁邊人挺入迷的,應(yīng)該是行家,趁著演奏結(jié)束,立即詢問道“兄臺,臺上這位姑娘彈的好嗎?”
“聞?wù)邽橹畟陌?。?p> 【不知道我能不能幫到她什么?!?p> 林衿不信青樓女子皆是心甘情愿淪落風(fēng)塵,而她現(xiàn)在想要做的就是幫助她們離開這個地方。
琵琶聲停,老鴇畫著鮮艷的妝容大聲說道“這是咱們異香樓的花魁牡丹姑娘,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位有緣人得此機(jī)會同牡丹姑娘共度良宵啊?!?p> 這一刻,大廳成了拍賣會現(xiàn)場,不同的是拍賣的是人而非物。
林衿拿出一錠金子。“這可還滿意?!鼻宕嗟穆曇粢俗⒛浚蟾艣]人料到有人出如此高價。
老鴇立即走到林衿跟前,看著金子喜笑顏開的說“可還有人出高價,無人,牡丹姑娘便是這位公子的了?!?p> 大廳里眾人紛紛默不作聲。老鴇隨即宣布,牡丹今夜歸屬林衿。
牡丹房內(nèi)香味清淡,如空谷幽蘭,屋內(nèi)陳設(shè)相較而言算的上淡雅。生性如此,又為何愿意做皮肉生意。
“公子,還請公子垂憐?!?p> 還沒等林衿做什么,牡丹姑娘已經(jīng)褪去了外衫。
“姑娘別誤會,我們先,先喝杯水。”林衿慌亂的替她穿上衣服,想和她聊聊。
容貌確實不錯,尤其是那一頭秀發(fā),絕對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發(fā)量,眉眼彎彎,雙眼含情中流露出疏離,總讓人覺得十分神秘。
“牡丹姑娘,你為何會來到這里?”林衿倒了杯水,推到牡丹前面。
牡丹看了眼林衿,道“前塵舊夢,又何必舊事重提。”
“那你可想著離開?”
林衿看著牡丹,盼望著她說出自己的答案。
牡丹淡然一笑,柔聲細(xì)語的說“若是放在兩天前,我大概想走,可如今,在這里活著已然是我最好的歸宿?!?p> “流言雖可畏,離開這里終歸是好的,若你不想留在京城,大可以去其他地方?!?p> “我一介女流,流浪街頭最后的結(jié)果同如今并無差別。”
“可未曾嘗試,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可以幫你尋一份差事,你可以自己養(yǎng)活自己。”林衿越發(fā)激動。
“拋頭露面,同這里又有何區(qū)別。多謝公子美意,還請就寢。”
這一時刻,林衿終于懂了這個時代帶來的悲哀。
“罷了,告辭。”林衿氣沖沖的就要離開。
還沒等林衿說完,老鴇突然過來敲門。
“她是女子”牡丹對著來人說。
林衿看向牡丹,眼里流露出的是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牡丹眼神十分復(fù)雜,看不出任何情感。
“哪家姑娘?居然敢來這兒。來人啊,把她帶下去,教教規(guī)矩。”
林衿被帶走的時候,一個男子走進(jìn)了牡丹的房間。
林衿冷聲對著老鴇說“勸你別動我,不然我敢保證你死無全尸。”
老鴇沒有搭理林衿,反而把林衿帶到了隔壁房間。
“小丫頭,看你有幾分姿色要不留在咱這異香樓,往后保準(zhǔn)你榮華富貴?!?p> “讓我走,我哥哥是右上大將軍,不想死,就放我走?!?p> 原來,我也不過是仗勢欺人。
“得得得,走吧。”老鴇心里害怕,自然放林衿離開。
林衿下樓時,聽到了牡丹房間內(nèi)傳來的男歡女愛之聲,氣的直掉眼淚。
夜里,林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慢慢的搖著扇子,心里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突然聽到屋頂有響聲,林衿警覺的拿出枕頭下面的匕首,剛想要叫人,突然被捂住了嘴巴。
林衿立即拿著匕首想要刺傷眼前的黑衣人,黑衣人察覺,用胳膊壓制住了林衿,迫使林衿松開了匕首。
黑衣人動作迅速的把林衿綁了起來,順便用衣服蓋在了林衿身上。(她還穿著以前的睡衣。)
“是我,不錯,警惕性很高?!?p> 黑衣人摘下面罩,是靖王。
“不過你為何還是這幅裝扮?”
林衿這才松下心來,原來是他。
“那你為什么又來?”
靖王有些拘謹(jǐn)?shù)恼f“回去之后,本王寢食難安,總覺得對你不住,所以想來看看你?!?p> “深夜前來,置我清譽(yù)為無物,難道不是對我不?。俊闭昧竹朴袣鉀]處撒。
“今日我明明送了信件,姑娘未收到嗎?”
萍兒好像提了一嘴,不過未放在心上,并未查看信件。
“深夜前來乃是下下策,還請林姑娘恕罪。”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只是前來查看林姑娘心情。”
林衿現(xiàn)在真的不理解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你很在意我?”
林衿故意逗他,看看他到底懷了什么心思。
靖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低頭不語。
這可中了林衿下懷,林衿從床上下來,彎身看著低頭的靖王。
靖王立即抬頭,慌慌張張的說“好像還沒和你說過我名字,我叫謝景辭?!?p> 謝景辭轉(zhuǎn)過身去,沒在看林衿。
“哦。那現(xiàn)在你給我松綁,離開吧?!?p> “目的既已達(dá)成,是該離開?!?p> 可林衿心里很煩,想找個人說說話。
“哎,你等一下唄,我想找個人陪我說說話?!?p> 謝景辭有些猶豫,畢竟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確實不太好。
“今天我遇見一個女孩,她現(xiàn)在是一名娼妓,我原本想救她出來的,她卻和我說孤女最后流落街頭和風(fēng)塵之中并無差別?!?p> 謝景辭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林衿,然后坐在了地上。畢竟林衿去青樓好像也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墒菫槭裁丛诹碛羞x擇面前,她居然選擇留在妓院而不是從事其他行業(yè)。”
“女人不比男人差,兩者既然共生,那便一定是相互促進(jìn)的,為什么這個世界對女人惡意這么大?”
“走,我?guī)愠鋈タ纯??!?p> 如今夜幕降臨,街道上滿是收攤的商販,沉重的車轱轆聲綿長悠遠(yuǎn),偶有一兩處勉強(qiáng)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是乞討者群居的家。
謝景辭沉默半響,說“若她是一介孤女,身無長計,如何安身?你救她或許是出于好意,但并非人人如此,或許她剛離開龍?zhí)?,便又落入虎穴?!?p> 林衿望向謝景辭,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
“你出身富貴人家,無須為生計發(fā)愁,可這世上多的是為溫飽而奔走的人。我知你是好心,但用錯了方法。”
林衿抬頭看向眼前的男子,她自認(rèn)為是穿越者,了解了歷史的波瀾壯闊,從不把這里的人放在眼里,甚至把自己當(dāng)成了所謂的救世主,以為人人都需要拯救。
但此時此刻,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也不過是靠著投胎而成為了能夠左右自己命運(yùn)的人,而建立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自己的家世。
真正的靠自己生存哪有那么容易,或許在功成名就之前便已經(jīng)餓死在街頭。
“我明白了。謝謝你?!?p> “我現(xiàn)在最該做的是好好的壯大我家產(chǎn)業(yè),讓更多的人能有飯吃,能養(yǎng)活自己。”
謝景辭看著眼前目光堅定的女子,心中的目標(biāo)也是越發(fā)清晰。
“若有一日,我大權(quán)在握,一定助你一臂之力?!?p> 林衿拍拍謝景辭肩膀,似乎是在達(dá)成某種結(jié)盟。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