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夜色邈邈。
夜空之下,那少年打折光芒。
“是你……”饕餮緩慢地開口道,一點一點的向后退去。
“汝識得我?”可穆銘兩手一揮,空中的烏云頃刻間化為烏有,在月色之下,可穆銘如同救世主般飄在空中。
“可笑,難道……你要為了貍力和我斗個高低。”饕餮嘶吼著,身上重新長出堅硬的鱗片。
可穆銘無聊地看了眼饕餮,滿不在意地說道?!叭耆缃癫贿^只是剩下一縷殘魄,這樣和吾說話,未免也有點太沒禮貌了吧?!?p> “你……”饕餮警覺的向后退去,原本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可穆銘此刻卻讓上古的神獸都感覺到壓迫。
“你……幻界界主……到這人間來,就不怕他們殺了你……”饕餮緩緩開口,此刻的它才是溫水中的青蛙。
“他們殺了我,關我什么事?”可穆銘一個閃身飛躍到饕餮面前。
“你會后悔自己所做的事!”饕餮警告道。
“呵,讓后悔見鬼去吧!”
片刻之間,一陣強光照亮了大地,天空中赫然出現(xiàn)了一輪血紅的月亮。
帶光芒消散后,一切的一切都回歸到了原來的樣子。原本已經(jīng)被碾碎的房屋,就如同沒有經(jīng)歷過這場浩劫,伴隨著一瞬間的清除,新的房屋也瞬間蓋起。
月光照過去,依舊是一片未曾有過的祥和。
“這……就結(jié)束了嗎……”云隱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明明剛剛還有個龐然大物,明明剛剛自己還在為了保護百姓而浴血奮戰(zhàn)。
本是一片廢墟,卻又變回了往日的安寧。
“這……就是界主嗎?”云隱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的靈伊和三七?!翱上Я?,你沒有看到?!?p> “神靈總是在給人信念,可當人的信念成了祈求時,在多的信念又有什么用呢?”
云隱搖了搖頭,深沉道?!肮??!?p> 長孫今今和咸陽城的各位做夢也沒有想到,界主的爭斗,既沒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沒有傳說中的那樣要與其打斗,只是一個照面,片刻之間便可以讓敵人煙消霧散。
咸陽城中的百姓虔誠跪在地上,只是他們的心已經(jīng)被靈伊說的通透了,或許在他們的眼里,此刻真正的救贖者是靈伊才對。
房奔煥笑了笑,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弟兄?!办`伊小姐說的對!界主不會管懦弱的人!”
一時間,全體跟著歡呼,百姓跟著沸騰。
葉三七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一旁的云隱和靈伊笑了笑。
“是成功了呢……”葉三七看著一旁的靈伊,緊緊地抱住了。
他們互相慶祝,可就在一瞬間頭暈眼花,伴隨著人群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整個夜晚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出現(xiàn)的鼾聲也是連綿起伏,在微風吹拂下,原本寒冷的嚴冬,此刻也變得格外溫暖。
界主的能力總是這樣,改變著天氣,改變著溫度,他們的下屬是神明,而神明的職責在于聽從。
此刻,阿依和可穆銘坐在一個房頂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你把饕餮怎么了?”阿依歪頭看著可穆銘,順帶移了移位置,此刻的可穆銘阿依已經(jīng)不敢高攀了。
“嗯……如果汝給吾一塊銅板,吾或許會告訴你?!笨赡裸戨p手撐著下巴,看著已經(jīng)睡著的云隱。
“你是界主,幻界界主?”阿依問道。
可穆銘點點頭?!耙仓皇腔媒缃缰鳌!?p> “界主有多少個?”
“我不知道?!?p> “界主都做什么?”
“不做什么?!?p> “那你來這個世界你的世界怎么辦?”
“不怎么辦?!?p> “為什么你是界主?”
“汝可有錢?”
“沒有?!?p> “沒錢滾?!?p> “怎么這樣……”
“吾只能告訴汝,吾不屬于這個世界。”
“那你屬于哪個世界?”
“幻界?!?p> “幻界?和這里有什么不同嗎?”
“嗯嗯。”可穆銘點點頭。
“幻界有奇怪的怪物,有不同尋常的馴獸師,有魔女,有法師,有很多很多的魔物……哎呀,說了汝也不懂。”
“那我們這個是什么世界?”阿依仰著頭看著可穆銘。
“汝的世界?嗯……”可穆銘不知怎么回答。“汝的世界是……”
伴隨著可穆銘漸漸說出來,阿依竟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赡裸憙墒忠簧?,阿依便飄了起來,慢慢落在了一旁。
“吾的事汝不用管?!笨赡裸憣χ諝庹f話。
“你會泄露世界的秘密。”聲音很柔弱,聽上去像個女孩子。
“這又如何?這世界已經(jīng)亂套了。”可穆銘躺在瓦片上看著月亮。“這個世界沒有主人了不是嗎?”
“可是也輪不到你來做這個主人?!睂γ嬉琅f是斬釘截鐵。
“吾沒有做主人,也沒有擾亂這個世界?!笨赡裸戦]上眼睛?!拔嶂皇钦冗@個世界罷了?!?p> “世界不需要你拯救。”
“不,這些生靈需要。需要吾,需要汝,需要界主們?!?p> “這些生靈算不上生靈?!币凰查g可穆銘的身邊多出來一條白狼,一只小角看上去也有著幾分可愛?!八麄儾贿^是我們的玩具?!?p> “是嗎?汝這么說可對不起汝姐姐?!笨赡裸懙坏?。
“我姐姐?”白澤的身體上,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坐了起來?!澳阏业轿医憬懔??”
可穆銘笑了笑。“給吾一貫錢,吾就告訴汝?!?p> 小女孩生氣的一個指尖劃過,直直的停在了可穆銘的脖子處。“可穆銘,我命令你,告訴我。”
“白艾萌,我也命令你?!笨赡裸憣W著白艾萌的口吻?!澳闳粽冗@個世界,你姐姐才會回來!”
白艾萌聽后緩緩收回了手,低著頭一臉黑線。
白澤低下頭,等著主人坐上去。
可穆銘看著熟睡的阿依,笑了笑?!耙粋€世界的產(chǎn)生總需要一個主人來管控,主人立下規(guī)矩,世界也就有了規(guī)矩,而立下規(guī)矩的那個人,就是世界的主人。世界的主人,也就是界主。”
白艾萌身穿一身雪白的小短裙,看上去并不是這個時代應該有的衣服,身上的輕紗薄薄的,仿佛是蟲絲做成的。
白艾萌看著可穆銘,柔和地說道。“今日一事,已經(jīng)驚動各個世界的界主,你日后一定要小心?!?p> “汝且安穩(wěn),勞煩汝費心了?!笨赡裸憮u了搖手?!爸皇沁€有一事?!?p> “什么事?”
……
伴隨著白艾萌手掌一揮,所有的人們都搖搖欲墜,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
“那么,就睡個甜甜的夢吧。”
天漸漸亮了起來,所有的人在夢中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切。
夢是虛幻的,在虛幻的夢境中,云隱是救世主,靈伊是指路人,葉三七是全力相助的大英雄。
可是阿依知道這一切,只是阿依不想說。
“汝可知?汝的姐姐也是界主?”可穆銘的話再次傳到了阿依的耳朵。
“汝可知,若是泄露,你的姐姐便會離開。”
阿依聽不下去這么多,可是如今,一切也只能接受。
所有人都恢復了往常的生活,就像這件事從未發(fā)生一樣。
官署,人滿。
馬太守被綁在一根木頭樁子上,本是一身的官服此刻已經(jīng)換上了囚犯的衣服。
昏昏沉沉之下,葉三七帶著云隱幾人來到了官署之內(nèi)。
定睛看去,葉三七頓感不妙,一口氣跑了出去。
“畫呢!”她搖晃著一博的身子。
“葉大人……什么……什么畫?”一博無奈地看著葉三七,磕磕巴巴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畫不見了?!比~三七抬起頭,看著周圍,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房頂之上,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咳咳……咳咳咳……”
流民館內(nèi),靈伊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
“姐,姐!你沒事吧姐!”阿依搖晃著靈伊的身體,可這反而只會加重靈伊的病情。
郎中還是放棄了把脈,搖了搖頭。“姑娘這病已經(jīng)病入膏肓,怕……已經(jīng)無藥可治了?!?p> 阿依一把掐住郎中的脖子。“你說什么!”
“阿依!”長孫今今趕快把阿依扯了下來,反而讓阿依鋒利的爪子挖破了郎中。
“咳咳……”靈伊伸手去阻止,可奈何半天也使不出力氣。
“找誰找誰找誰!啊啊啊啊……”阿依哭倒在靈伊的床前?!笆碌饺缃裾l又能幫我!”
“抱歉,阿依,我只是流民館的掌柜,只能做這么多。”長孫今今心疼地拍打著阿依的背。
“掌柜!”阿依猛然抬起頭,一下去竄了出去。
“你去哪里!”長孫今今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阿依溜了出去。
“我馬上回來!”
這時郎中伸過來了脖子。“小姐,你看我這……”
街道上
阿依邊跑心里邊默念。“不要走,不要走,你一定要在?!?p> 她跑的滿頭大汗,若不是咸陽城人來人往,她怕是變成狼形了。
穿過一個街道又一個街道,阿依終于到了雜貨店的門口。
“砰砰砰!砰砰砰!快開門!開門!”阿依用力拍打著雜貨店的門,可大門卻紋絲不動。
“呀——!”阿依一用力,整個木門直接倒了過去。“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阿依給木門道過歉后就沖了進去,剛好看到了收拾皮影的可穆銘。
“你快點跟我去流民館。”阿依慌張道。
“我可沒錢去流民館捐錢?!笨赡裸懯种袛[弄著皮影,用剪刀剪了剪。
“給你!”阿依拍在木桌上兩個銅板,連帶著的,還有最后的那點碎銀?!澳憧禳c跟我去,救救我姐?!?p> “你姐?”可穆銘皺了下眉頭?!八牟。铱删炔黄??!?p> 阿依氣的牙癢癢,反手把一顆淡紫色的妖銘拍在桌子上?!斑@樣呢??。 ?p> 可穆銘看過去,這是一顆上等的妖銘,至少是修煉千年的妖怪才會有的修為。那上面的光澤,耀眼而閃亮。“這可是一顆能修仙的妖銘,你從哪里搞得?”
“我就問你能不能救!”阿依惡狠狠地說道。
可穆銘搖搖頭,攤了攤手。“我不能干涉她的生命?!?p> 阿依低著頭,看了看自己,一咬牙掏了進去。一顆銀紫色的妖銘石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手中。
“你這是……”可穆銘皺著眉頭,阿依沒來得及回應便瞬間暈了過去,一只有著銀色毛發(fā)的小狼崽便出現(xiàn)在了可穆銘眼前。
可穆銘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抱起了阿依。“好吧,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次就姑且免費吧?!?p> 流民館
“咳咳咳……”
伴隨著靈伊陣陣的咳嗽,阿依領著可穆銘來到了靈伊的床邊。
可穆銘看了一眼,丟下一瓶藥,便走了?!懊刻煲涣#閭€掏錢的功夫吃了就行。”伴隨著可穆銘離開,靈伊的咳嗽也停下了。
“這……”阿依盯著這一瓶藥,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么來。
就在可穆銘出去的同時,葉三七與云隱也來看望靈伊了。
“我出去買了些東西吃,靈姐怎么樣了?”葉三七看過去,也迎來了阿依的笑臉相迎。
云隱站在一旁一句話不說,而貍力則是躺在一旁一動不動。
“咳咳……三七,馬太守的事……怎么樣了?”靈伊閉著眼睛說道,額頭上的汗珠便能看出她的不易。
“我查了,馬太守已經(jīng)被朝廷帶走了,賬記在云隱和熙幻這兒了。”葉三七笑了笑。
“枝城之所以一年內(nèi)當上太守,主要是因為家里供奉了這貪婪的饕餮,他將饕餮的畫像藏在家中,可卻不知自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里被饕餮控制了心智?!?p> 葉三七頓了頓,道:“如今,馬太守已經(jīng)什么都招供了。”
靈伊笑了笑。“咳咳……咳……咳……”
“靈姐不要激動,官員貪污很是正常?!?p> “只是明日里,咱們就需上路了。官署里的臟銀已經(jīng)分給城里的所有百姓了?!?p> 葉三七掏出兩塊金元寶,笑了笑?!斑@兩個可是百姓們給我們的獎勵呢。”
靈姐點了點頭,不再去說什么。
此刻,可穆銘正坐在房檐上看著這一切,喃喃念叨了起來。
一念起,一念落。
幾芳風流幾芳華。
一生活,一生死。
一生無常又何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