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澤蘭
崔云崇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哪里不對,猛地看向他,緊張問道,“你怎么知道她姓徐?你見過她了?”
這家伙沒了以前的記憶,每每去回想,都頭痛欲裂,以至于他除了敢偶爾挑釁一般喊一喊“元寶”這個名字,其他往事提都不敢提一句。
穆華琰瞥他一眼,覺得這人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自然是她告訴我的?!?p> 崔云崇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想起來了”,就聽對面的人突然開口,“你喜歡她?”
看來沒有想起,他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又被他這語出驚人給嚇到了,“咳咳咳~”
喜歡徐清琬?他是嫌命長么?
不過她長大后倒是變得溫婉了許多,對上好友探究的視線,他連忙撇清,“你想什么呢,我和她就是幼時玩伴?!?p> 穆華琰打量著他,怎么看都覺得他沒有說真話。
“喂,你這是什么眼神?”崔云崇急了,走過去拉他,卻被他靈巧躲過。
“若只是玩伴,你能為了她爽了我的約?”穆華琰心里已經(jīng)認(rèn)定他喜歡徐清琬,“我瞧她非大家戶里的小姐,你要娶她為妻,你娘能同意?”
“不是大家小姐怎么了?只要是個女的,我娘就樂意。等等等,誰說我要娶她為妻了?”崔云崇欲哭無淚,這怎么越抹越黑了呀。
“我們真的只是幼時的玩伴,愛信不信!”
“哦?!蹦氯A琰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轉(zhuǎn)身往國公府的方向去。
“你這就回去了?”崔云崇跟在他身后,“去樂云樓如何?”
樂云樓是京城最大的煙花場所,他們還沒有去過,崔云崇的內(nèi)心蠢蠢欲動。
穆華琰冷冷瞥他一眼,“不去!”
“去唄?”崔云崇不死心,“聽曲也行啊,還可以泡湯池?!?p> “不去~”
“去吧去吧……”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逐漸聽不見,人影也現(xiàn)實在了人群中。
徐清琬回去的路上,看到一群人圍著成一圈,不由好奇,沒忍住抬腳走了過去。只見一姑娘披麻戴孝,跪在中間,面前寫著“賣身葬母”四字。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好事的地痞過去抬起她的下巴,“呦,長成這個鬼樣子,白送我也不要啊,哈哈哈。”圍觀的人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那姑娘的臉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疤,瞧著像是燙傷的,因此一群人圍觀,卻沒有一人肯出手幫忙。
看著雙眼含淚的姑娘,徐清琬動了惻隱之心,從挎包里拿出一錠銀子,抬腳走了過去。
澤蘭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心冷,身冷,連呼吸都是冷的,直到一雙繡花鞋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鞋面上是一對雪白的喵咪。
她猛得抬頭,看清了繡花鞋的主人,是一個穿著藕粉色衣裙的年輕姑娘,她的臉肉嘟嘟的,瞧著也就十二三歲。
“給你。”
姑娘的聲音很輕甜,仿佛夏天的微風(fēng),吹化了她胸中的積雪,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銀錠,她覺得她就像是照進她冰雪世界的一束光。
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雙手交疊伏在地上,“謝小姐,從現(xiàn)在開始,奴婢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定做牛做馬來報。”
她突然行此大禮,徐清琬驚呆了。她沒想買丫鬟,只是看她可憐,想幫幫她而已。
“小姑娘,你別被騙了,她這樣毀了容的,當(dāng)丫鬟都沒人要?!?p> “是啊?!?p> 聽著圍觀之人的中傷,澤蘭看向徐清琬,一雙眼里滿是懇求,“小姐,我什么都會干的,劈柴,挑水,洗衣,做飯,我都會的?!?p> 徐清琬回過神來,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看向剛才說話的人,笑著說,“我覺得她挺好的?!闭Z罷彎腰將人扶起來,“起來吧?!?p> 澤蘭扶著她的手站起來,因跪了太久,腿有些軟,徐清琬看在眼里,直接過去攙著她,“你叫什么名字?”
“澤蘭?!彼低悼匆谎凵砼缘墓媚?,“田澤蘭?!?p> “那我就叫你澤蘭了?!?p> 徐清琬笑著看她,“我叫徐清琬,你可以叫我清琬。”
“那不行?!睗商m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小姐是主子,奴婢怎可直呼主子大名?!?p> 將她的手拉下來,徐清琬笑著道,“我只是看不過去出手幫你一下,沒說讓你當(dāng)我的小丫鬟,你先隨我去藥堂,你這傷已經(jīng)化膿了,須盡快處理?!?p> 澤蘭卻停下了腳步,“小姐也不要奴婢嗎?”
看著她眼眶中含了淚水,徐清琬頭皮發(fā)麻,她最怕人哭了,練練擺手,“不是不是?!?p> 她看著澤蘭,耐心地解釋,“是這樣的,我們本就是普通莊戶人家,不需要丫鬟來伺候,你先拿著這些錢去安葬你娘,若是不夠,你再來尋我?!?p> 和她說了自家的住址,再三強調(diào),“真的并非我嫌棄你臉上有傷才不要你,而是我家真的不需要丫鬟?!?p> 澤蘭沉默下來,徐清琬以為她聽進去了,拉著她進了藥堂,讓大夫給她看了臉。
從藥堂出來后,徐清琬開口,“你回去吧,我也回家了,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我。”
“謝謝小姐?!?p> 走到巷口,天已經(jīng)黑了,吳三娘在巷子口伸長脖子張望,看到她又是驚喜又是生氣,“讓你買個絲線你去靈臺城買了?從早買到晚!”
“哎呀,娘親,我都這么大了,您還揪我耳朵?!?p> “你多大也是我女兒!”吳三娘拽著她往家走,“你看看這都什么時辰了?!?p> “阿娘,我回來晚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解釋呀?!彼聛?,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她娘聽,唯一略過了玉牌的事情。
“你說,你在京城見到了崔家小公子?”
“嗯?!?p> 看著一臉平靜的女兒,吳三娘的眼中閃過幾分復(fù)雜深色。
“快十年沒見了,那小子變化很大吧,我還記得他那會可喜歡來我們家了?!?p> “嗯,變化可大了,高得跟個桿一樣,黑得像煤球?!彼o出了十分中肯的回答,結(jié)果話音剛覺,就收到了老娘的一記瞪眼,“哪有你這樣說人家的?”
“本來就是啊。”
吳三娘想問有沒有說起元寶,那孩子現(xiàn)在怎么樣,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那孩子是國公府的公子,怎會過得不好呢,綰綰沒有主動提是好事。
“阿娘是想問元寶哥哥嗎?”
吳三娘一臉意外地看向自家閨女,就聽她輕聲開口,“我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