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麥冬
“月兒姑娘！怎么了？不舒服嗎？”
見她面有難色，上官慕宇問道。
“我沒事！”
“嗯，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們，就是擔心太唐突了?！?p> 為了掩飾內心的波瀾，她只有轉移話題。
“何事？姑娘直說！我們知而不言?！?p> 上官慕宇伸長手，本想夾一塊紅燒肉的，聽到她這么說，又把伸出去一半的手，收了回來，認真的等著她發(fā)問。
“麥冬，'麥冬'是你的本名嗎？你，真的姓麥啊？”
這個跟中藥材一樣的名字，著實讓她有些好奇！
聽到她問的是麥冬，上官慕宇眉頭緊皺，頗為失望。今天遇到的這位姑娘，似乎關注麥冬要比他還多些。他開始有些疑惑了。莫非，自己的吸引力，還不如麥冬么……
“麥不是我本姓。我到底姓什么，父母是何人，我自己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打小就無父無母，我，是個棄兒。如果不是老爺行醫(yī)道上把我撿回來，估計我十幾年前，就凍死在山道上了……”
麥冬陷入了回憶里，神色黯然。
“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原來是……”
戳中了麥冬的痛楚，她有些愧疚?！皸墐骸倍?，怎好說出口。
“沒事！都過去了！月兒姑娘不必掛心！老爺，夫人，少爺，財叔還有白芨他們所有人對我都很好！我雖然無父無母，這些年過得卻很好！”
麥冬反而安慰起她來了！
“還算你小子有良心！”
上官慕宇輕輕錘著他說道。
其實她跟麥冬一樣，也是個無父無母的棄兒！自記事起，她就呆在師傅身邊了。更巧的是，她也是師傅行醫(yī)途中撿回來的！
或許，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路上撿個孩子，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因為沒有雙親，小時候，看到和父母一起玩耍的孩子，就特別羨慕！每次夜里做噩夢嚇醒，都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哭到累了又獨自睡去……
上官慕宇看到苗青青臉上突然泛起的淚光，好生奇怪！就是同情麥冬的身世，也不用難過成這個樣子吧！是觸到什么傷心事了？
“姑娘別聽他瞎說！麥冬這小子，在我們家過得好著呢！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比我這個少爺還要過得舒坦！”
“都是麥冬的錯！掃了姑娘和少爺?shù)呐d，我自罰三杯！”
“該罰！”
上官慕宇給他滿上三杯酒道。
“來！都吃起來！喝起來！飯菜都要涼了！”
麥冬三杯酒下肚，說話音量也高了許多。
“菜涼了嗎？我給各位熱熱去？”
那個叫“三兒”的伙計，不知何時站在了桌邊。
“不用了小哥！你忙去吧！有需要我再喊你！”
麥冬怕他打擾大家的興致，忙把他支走了。
“老爺！”
麥冬突然朝樓梯口大喊一聲。
這一喊，嚇得上官慕宇條件反射似的鉆到了桌子底下！
看到沒啥動靜，他從桌子底下出來，張牙舞爪的，要抓住麥冬暴揍一頓。
“好??！你小子！敢耍我！”
麥冬機靈的躲到苗青青身后。
“你還敢躲！給我過來！”
“少爺，饒命??！我不是故意的……”
他連連求饒。兩人就這么在苗青青身邊追著團團打轉。
“我就是想逗月兒姑娘開心嘛！少爺！好少爺！你就看在我是做好事的份上，饒了我吧……”
“饒了你？門都沒有！”
“哎呀！放手！疼！疼！”
上官慕宇一把揪住了麥冬的耳朵。麥冬慘叫連連！
苗青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少爺！你看！她笑了耶！”
扭打在一起的倆人，同時看向苗青青。
“姑娘家就該多笑笑嘛！你看，這張臉，笑起來多好看呀！”
麥冬看到她終于笑了，安慰她道。
“我的臉，真的好看嗎？”
她滿臉疑惑的問道。
“好看?。 丙湺胍膊幌氪鸬?。
“你是第一個說我這張臉好看的人?！?p> 她低下了頭，開始醞釀著此時應該出現(xiàn)的表情。
“我覺得，讓人看了感到舒服，就是好看！你剛剛笑起來，我看著很舒服，所以說，你很好看啊！”
麥冬嘴巴放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的解釋了一通他所認為“好看”的標準。
“可是別人并不這么覺得……”
她重新抬起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是他們眼瞎！不用在意！少爺，你說是吧？”
麥冬有些詞窮，只好順手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上官慕宇。
“麥冬說的有道理！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姑娘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俗話說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日后姑娘若是遇見真心喜歡你的人，在他眼里，姑娘便是這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姑娘現(xiàn)在何必過于糾結呢？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先干為敬！姑娘你隨意！”
上官慕宇滿上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女俠”不叫了，但現(xiàn)在一口一個“姑娘”，聽了也一樣的頭疼……
“我沒事！一時感慨而已！你們誰來說說，麥冬這個名字的來歷？”
怕引起旁人關注以及打斷上官慕宇頻繁出現(xiàn)的有關“姑娘”兩字的造句，她趕緊重提剛剛沒有聊完的話題。
“月兒姑娘，其實用中草藥做名字，是我們家老爺一直以來的習慣！”
“老爺身邊的兩個貼身隨從，一個叫冬青，一個叫秋石，夫人的貼身丫鬟叫茯苓，少爺房里的丫頭……”
“咳咳！”
上官慕宇被他這句話最后的七個字，給嗆著了！
“什么叫我房里的丫頭？！”
上官慕宇打斷道。
“哦，說錯了！是少爺房里院外面的丫頭，叫白芨?！?p> 麥冬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的繼續(xù)介紹道。
上官慕宇拋給他一個滿意的眼神！你小子，不錯！還算機靈！不愧是財叔帶大的娃！
“好了！麥冬，你吃飯吧！剩下的我來講！”
上官慕宇生怕他再說錯點什么，只好讓他先閉嘴了！
苗青青一邊吃一邊聽他講述麥冬兒時的故事。
十幾年前的一個冬日，阿爹外出行醫(yī)，回來除了兩個貼身的隨從冬青和秋石，還多了一個約摸兩歲左右的孩子！
我當時也只有大概五歲，看到阿爹阿娘對這個剛從外面撿回來的孩子關懷備至，自然少不了生出妒忌之心！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年。
一天早上，阿爹又出診去了，阿娘和茯苓到附近的廟里燒香還愿去了。臨出診前，阿爹交代上官慕宇，乖乖呆在家，不許惹是生非！還特地提醒他----不可以欺負南星?。ò⒌敃r給麥冬取的名字）
那天，我偷偷的把阿娘給南星留的午飯給藏了起來！
可能實在是太餓了！他就把灶上砂鍋里熬藥剩下的藥渣給掏出來，撿著吃了！
這個小家伙，嘴還挺叼的！那些舔了一口苦的，不好吃的，都丟一邊了！然后他發(fā)現(xiàn)有種圓圓的吃起來脆脆的像小小蘿卜頭一樣的東西，挺好吃的，就撿了來吃！
我騙他說那個東西是有毒的！不能吃的！吃了很快就會死的！
麥冬這小子當時嚇得“嗷嗷”的邊哭邊跑去找人去了！
恰巧碰到回來取東西的財叔，他就撲到財叔懷里，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看了在一邊偷笑！
講完，上官慕宇陷入對那段往事的回憶里……
“財叔！財叔！少爺哥哥說我就快死了！”
說完，又“哇”一聲哭了！
財叔問他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吃了啥東西？嚇成這樣！
小上官慕宇把財叔帶到藥房看，他才松了一口氣！原來小家伙吃的藥渣，是麥冬?。?p> 因為這件事，阿爹回來把他的小屁股都給打紅了！還被罰跪呢！阿娘于心不忍，找財叔商量。財叔把小南星給抱了過來。
“南星啊，少爺哥哥不給你吃午飯，是他不對！他錯了，老爺狠狠的打了他小屁股！但是，南星你沒有經過大人同意，就偷吃藥房的東西，也是不對的哦！是吧？”
小南星懂事的點了點頭。
財叔繼續(xù)耐心的教導小南星。
“少爺哥哥的小屁屁給老爺打得可慘了！現(xiàn)在呢，天這么黑，他一個人跪在藥房門口，肯定又疼又害怕！小南星，你說怎么做才能讓少爺哥哥不害怕呀？”
“我去陪少爺哥哥一起，他就不怕了！”
“南星真棒！那財叔現(xiàn)在帶你去藥房，你先去陪一下少爺哥哥，財叔晚點再過去接你回來睡覺，好不好??？”
“好的！財叔！”
財叔帶著南星，向藥房走去。
“你來干什么！”
上官慕宇看到南星，生氣的喊。
“少爺哥哥，你哭了，一定很害怕吧？”
南星伸過小小的手，用袖子拭去了上官慕宇臉上的淚水。
“少爺哥哥別害怕！南星在這里陪你！”
“你才害怕了呢！我膽子大著呢！”
“你膽子是很大?。〈蟮亩家烟旖o包起來了！”
上官老爺和夫人這時也走了過來。
其實是上官夫人專門來拉他過來的，就是想讓他看到眼前這一幕。
“老爺，您看！倆孩子都已經和好了！今天也沒有出什么事，就算了吧！孩子還小，回頭別生病了！”
“還小，還小！都是你給慣的！今天要是南星真的誤食了有毒的藥材，可是要出人命的！人命關天的事，還小嗎？！不給他點教訓，以后就無法無天了！”
夫人悄悄的給財叔使了個眼色。
“老爺，慕宇這孩子打心底是個好孩子，今天的事，他心里該是有分寸的。南星偷吃藥材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看著呢！那些藥材他都認識，真的有毒是不會讓南星吃的！今天的事頂多就是個小惡作劇。”
“是??！老爺！慕宇是什么樣的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可能是這段時間，我們真的忽視了他，他才這樣的！這天也涼了，就讓倆孩子回屋睡覺了吧！”
夫人說著就過去把上官慕宇給拉起來了。
“哎喲！阿娘你輕點，我的屁股！”
“還有下次，就不止是打屁股這么簡單了！”
“阿財，你把南星抱回房間去！”
“是！老爺！”
“秋石！”
“老爺，秋石到！”
這秋石，身手好，總是神出鬼沒的！
“秋石，你把少爺背回房間！”
“是！”
“今晚暫且饒了你！明天開始，禁足五天！罰抄《道德經》！阿財！你給我好好盯著他！沒有抄完不給出房門半步！”
“是！老爺！”
打那天以后，上官慕宇只要看見小南星，就沖他喊：“麥冬！麥冬！”
小家伙好像也挺喜歡這個名字！慢慢的，倆人也就熟絡起來……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有了麥冬這個名字?。 甭犕旯适?，苗青青終于知道了這個名字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