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冠盛京的紅袖坊內(nèi),此刻正燈火搖曳,絲竹盈耳,管弦悠揚,嬌聲軟語伴著歡聲笑鬧,將夜晚的笙歌推向高潮。
在紅袖坊三樓的一個房間外,一中年男子推門而入,他謹慎回頭看了眼身后,確定無人跟蹤,這才鎖上門,并往房間里走去。
隨后走到房內(nèi)與人一般高的木柜前,那柜上放著一個青花瓷瓶,只見他雙手抱著瓷瓶,用力往右一轉(zhuǎn)……
大約轉(zhuǎn)了三圈,木柜旁那面毫不起眼的墻面也跟著翻轉(zhuǎn),直到中年男子停了手,這才出現(xiàn)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
中年男子從木柜中取出一根蠟燭,用火折子點燃后,這才小心謹慎、一步一回頭的走了進去。
進了暗門,一道長梯蜿蜒而下,順著長梯走下去,便看到一條陰暗幽深的通道。
那通道里無燈火,完全被黑暗籠罩著,猶如一條黑龍,要將他拆吃入腹。
可中年男子仿佛早就習以為常,一手拿著蠟燭,一手擋著迎面吹來的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
火花微晃,黑影搖動。
那盡頭是一扇鏤空的門……
中年男子抬手在門上敲了三下,那門的另一面,便傳來一個深沉喑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許久未開口說過話。
“何事?”
“煩請大人稟報主子,會試學子已至盛京,是否需要現(xiàn)在就派人招攬?”
中年男子伏著身子,說話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不敬。
門那邊的人似乎早有準備,直接回復道:“主子說了,先按兵不動,一切等會試結(jié)束后,再看情況。”
“小的明白?!敝心昴凶舆B忙回應表示知曉,隨即問道:“那主子這邊,可還有其他吩咐?”
“主子曾問,那個考中了解元、名字叫蕭幕生的人,可到了盛京?”男子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尋常問話。
“是?!敝心昴凶诱遄弥迷~,說道:“他于今日黃昏時入住青云樓,可惜青云樓里沒有我們的人,便是有再多消息也探聽不到?!?p> “如此,就先派人盯著他吧!”
“這……可主子那兒……”
中年男子稍顯猶豫,雖說他一直都是把探查到的消息傳給這個人,可聽他語氣,派人盯著蕭幕生這事,明顯不是主子的命令。
他到底要不要聽呢?
“主子那邊我會去說,不管如何,先派人盯著他,若主子有其他吩咐,我會立刻告訴你?!?p> 中年男子連忙道:“小的明白,大人放心,我會派人盯著他的?!?p> 這時,在那扇門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四角形孔洞,下一瞬,一只粗糙的手從孔洞里伸出,手上還拿著幾個金塊。
“這些都是主子賞你的。”
中年男子聞言,喜上眉梢,目光也瞬間亮了不少,他連忙伸出雙手接過。
“勞煩大人替我謝過主子?!?p> 門后的男子語氣平淡,說道:“主子說過,這是你應得的。”
仿佛中年男子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那位“主子”預料到了一般。
此時,蠟燭燃燒得僅剩下三分之一,中年男子見狀,連忙說道:“若沒有其他事,小的就先回去了。”
這通道太長,其中還有不少分支,若火光不夠,他怕是不能順利出去。
“嗯?!?p> 隨著門后的人應了一聲,周圍便再次陷入死寂的狀態(tài)……
中年男子順著來時的路返回,將房間里的東西恢復原樣后,這才整理了自己衣衫,打開房間大門,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行至二樓,紅袖坊的攬衣姑娘一步一扭的走到他面前,她伸出手指便在他胸前打著圈,笑得嬌媚,聲音像黃鶯般悅耳動聽。
“常爺,您才來了多久,怎么不多玩會兒啊?奴家還沒作陪呢!”
中年男子笑意不淺,伸手將她一把摟住,嗅著懷中女子身上的香氣,感受著她的曼妙身姿,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你這妖精……”
可他此刻還有要事,便掏出一塊碎銀,將其塞進她胸前的衣物里,又狠狠捏了一把,聽她嬌聲輕呼,這才滿意一笑。
“乖,爺還有事,下次再來?!?p> ……
盛京的天,說變就變。
一場雪連續(xù)下了五天,待雪停,又開始慢慢消融,不過一夜之間,滿地的白便消失不見。
因此,盛京便一直流傳著“隆冬過后便是春”的說法。
蕭幕生穿戴整齊,將書案上散亂不已的書本收拾妥當,又開了窗子,在深呼吸一口氣后,這才打開門并往外走去。
他昨晚溫習到深夜,醒來時還有點精神不濟,如今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比喝上兩盅熱茶的效果還好。
徑直走向青云樓外一家包子鋪,蕭幕生拿出三枚銅板,換來了一碗清粥、兩個菜包和一碟腌菜。
隨即尋了個位置坐下,將寬大的袖子卷起,又拿起筷子,夾了點腌菜放進粥里,一口熱粥一口包子的吃了起來……
“店家,來一籠肉包,一籠菜包,兩碗粥。”
一位戴著帷帽、身著黑衣、聲音聽著格外稚嫩的少年,將手上拿著的劍輕輕擱在桌面上,縱使他動作極小,可因那把劍太重,還是發(fā)出了不小聲響。
那店家正好將兩碗粥盛好,一見少年這番動作,不由得連忙喊道:“哎喲這位爺,你動作輕點,我這桌子可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p> 他鋪子外攏共就放了這么三張桌子,桌板極其薄,一不小心就會斷裂。
少年將帷帽取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現(xiàn)在不動它,店家放心,桌子真壞了我照價賠?!?p> 聽到少年這么說,那店家松了口氣,不再多說,隨即連忙將他方才點的兩籠包子和兩碗粥端到了桌上,“這位爺,您慢用?!?p> 雖然心中好奇這少年為什么會要這么多東西,可他到底是沒問,放下東西便又去鋪子里忙活了。
在看到旁邊那張桌子前坐著的少年時,蕭幕生瞬間食不知味。
他竟來了盛京,那她呢?
許是被蕭幕生盯得不耐煩,少年扭過頭便沖他道:“你這書生真奇怪,不好好吃飯,專盯著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