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午夜便利店

　　凌晨兩點，玻璃門外的雨絲被路燈染成幽藍(lán)。林夏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貨架上的泡面包裝袋在冷光燈下泛著慘白，收銀臺旁的電子鐘閃爍著“02:17”，這個時段的便利店，安靜得能聽見空調(diào)外機的嗡鳴。自動門突然發(fā)出“叮咚”的聲響，林夏下意識抬頭，一個穿碎花連衣裙的女人走了進(jìn)來。女人的頭發(fā)濕漉漉地垂在臉頰兩側(cè)，發(fā)梢還滴著水，她徑直走向冷藏柜，取了一盒草莓牛奶，又拿了包薄荷糖，放在收銀臺上。

　　林夏注意到她的指甲很長，泛著青灰色，像是很久沒有修剪過。“一共十二塊五?！绷窒恼f道。女人沒有說話，從黑色手提包里掏出一把皺巴巴的紙幣，零錢里夾雜著幾枚泛黃的銅錢。林夏伸手去接，突然感覺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像是觸到了冰塊。就在這時，女人抬起了頭。林夏倒吸一口冷氣，女人的臉慘白如紙，左眼下方有道猙獰的傷疤，一直延伸到嘴角，右眼則空洞洞的，像是被挖去了眼球。

　　女人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你見過我的眼睛嗎？”她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林夏嚇得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貨架。當(dāng)她再抬頭時，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收銀臺上只留下那盒草莓牛奶和薄荷糖，還有幾枚銅錢。接下來的幾天，每晚兩點十七分，那個女人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便利店。每次都買同樣的東西，每次都會問同樣的問題。林夏向店長請假，卻被告知最近人手不夠，無法批準(zhǔn)。

　　她在網(wǎng)上搜索關(guān)于女人的信息，卻一無所獲。第七天夜里，雨下得比往常更大。女人又一次出現(xiàn)在便利店，這次她沒有立刻走向冷藏柜，而是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林夏。林夏鼓起勇氣，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一直來找我？”女人緩緩走進(jìn)來，每走一步，地面就會留下一灘水漬。

　　“二十年前，我在這里被人殺害，眼睛被兇手挖走?！迸说穆曇舫錆M了怨恨，“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我的眼睛，只有找到它，我才能安息。”林夏渾身發(fā)抖，“那你為什么認(rèn)為我知道你的眼睛在哪里？”女人突然撲到收銀臺上，青灰色的臉幾乎貼到林夏的臉上，“因為你和那個兇手長得一模一樣！”林夏驚恐地尖叫起來，就在這時，自動門再次打開，一個男人沖了進(jìn)來。男人看到女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你怎么還在這里？我明明已經(jīng)把你埋了！”

　　女人轉(zhuǎn)身，發(fā)出凄厲的笑聲，“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親口承認(rèn)是你殺了我！”男人嚇得癱倒在地，嘴里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原來，男人是便利店的前店長，二十年前為了錢財殺害了女人，并挖走了她的眼睛。女人的鬼魂一直在便利店徘徊，尋找自己的眼睛，也在等待兇手出現(xiàn)。最后，女人帶著男人消失在雨夜中。第二天，人們在便利店后的小巷里發(fā)現(xiàn)了男人的尸體，他的眼睛被挖走，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而林夏，在經(jīng)歷了這件事后，再也不敢上夜班，她辭掉了工作，離開了這座城市，但那個女人的聲音，卻時常在她的夢中響起：“你見過我的眼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