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變亂
十九、變亂
看到滿村的精壯舉著農具和閃閃爍爍的火把往羊圈這邊來沖,安胃和黑衣人都知道已經不可能帶走少年幸了。
月已經西沉,安胃大喝一聲說:“撒手吧!”兩人竟真的很默契地同時撒了手,獲得自有的少年幸慌忙狂奔向自己的羊群。安胃和黑衣人對視了須臾,那人說:“我們擇機再請幸王子吧!”
安胃點了點頭,有點無奈地將劍插入后背的布囊之中。黑衣人也去撿了自己的弓箭,兩人就此別過,各自輕輕一躍,跳過了羊圈的柵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很快白鹿村的人就蜂擁而至了,大家進入羊圈,看到小放羊娃崇幸并沒有躲懶睡覺,而是一臉驚恐和戒備的表情藏身在羊群之中,緊緊摟抱著兩頭小羊,瑟瑟發(fā)抖,大為驚訝。各自數(shù)數(shù)自家的羊,毫無損失,也就放下大心了。
鄰長就問幸說:“崇幸,可看見什么可疑的人經過此否?似乎見有人影閃過?!毙尹c了點頭,又拼命搖了搖頭。
鄰長就頗為奇怪了,他尋思這孩子一定是嚇傻了,忙招呼兩個村民說:“恐怕是犬戎人的探哨,你二人速速到周邊查看!”兩個村民火速領命去巡視。
接著,他又對其余的村民說:“已經有三年未見烽燧起了!今日,既然烽燧燃起,京畿附近一定有犬戎人的行蹤,即便沒有到我們這里,大家也要保持警惕。這幾日都要全村警戒,特別是久戰(zhàn)的精壯,更要枕戈待旦,不讓犬戎人打劫得逞。他們一來,就是我們白鹿村的災難!”
大家齊聲答道:“是!”
追蹤的兩人在星夜繞著村子追出去很遠,卻并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蹤影,只好怏怏地回村,向村長復命。其后三天時間里,全村里分三班輪流警戒,日夜不息。鄰近的村落,也多半如此警惕。因為這三天之中,每天烽燧依舊會燃起,并沒有警報解除的意思。
第四天夜里,村外突然響起了隆隆的車馬聲。擔任警戒的村民慌忙敲鑼打木鐸,白鹿村又一次全村動員了起來。鄰長和很多打過仗的村民們光憑聽音就知道,這是一大股的戰(zhàn)車在逼近,聽起來絕不少于百乘,不由地十分緊張起來,說:“兵車,兵車,犬戎人的兵車,設障阻攔,設障阻攔!”
村民們得令,忙從家前屋后搬出多年不用的“鹿角”來。所謂的“鹿角”,只是一個生滿枝丫的樹杈,所有叢生的樹杈都被村民用斧子劈成尖銳的刺,用以阻攔車兵的騷擾。村長還村民在入村的小灌木林間的大道上拉了幾道絆馬索,鋪了一地的尖石,不讓一馬入村。
隆隆的車馬聲由遠及近,并最終停滯在村外。鄰長從一個高地向外探看,大吃一驚的是,所有的車馬上站立的并非披發(fā)左衽的犬戎人,卻都是身著精美甲胄大周的軍士。那些甲胄上甚至還有王室的繁花圖紋,赫然乃是大周天子的虎賁親軍。
有兩個身穿青銅飾甲的軍官在領頭一輛兵車上指揮著,其中一個揮著劍,高聲喊道:“車乘散開,包圍全村,不教一人一犬走脫!”
那些兵車就領著其后跟隨著步卒散了開來,把整個白鹿村都包圍的嚴嚴實實。鄰長大為差異,好端端的虎賁干嘛要包圍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莊。他慌忙走出村外,沖著指揮官大喊道:“王差,烽燧我們已經看到,鄙人是本公社的鄰長,鄙村中并無犬戎人!”
那個軍官不由笑著說:“誰說燃烽燧就一定是為防犬戎人的?我們奉周公大人之命,來捉拿奸細!”
“奸細?”鄰長一臉更不解的表情,“本村都是大周天子王臣,絕無奸詐之輩。公田之勞,沒有一刻敢疲沓的,每年皆能足納公田之糧。王差所說的奸細又從何來?”
那軍官說:“我等奉命而來,要找的只是一個人。若在你們村中,速速將他交出來便可!”
聽他這么一說,鄰長那顆開國功臣、牧野大戰(zhàn)老兵的雄心被激發(fā)了出來,不禁怒斥說:“鄙人曾跟隨武王和周公出生入死,也算為大周勉盡其力,若村中藏有奸細,必然不容。況且,天下已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何來奸細,為何方神圣作奸呢?為那來去無定的犬戎人么?”
“殷商,紂王!”那個軍官很禮貌地說,“這正是周公大人的命令!既然是老功臣,那就請清除路障,放我們進村搜查!”
老鄰長還想說“紂王已經死了快二十年了”之類的話,但聽到軍官反復說“周公的命令”,猶豫了片刻,說:“請諸位萬萬不可擾略無辜的村民!”那軍官點頭說:“這個自然!”
鄰長就轉身揮手示意村名清理絆馬索、尖石和鹿角,放這些虎賁軍入村中。他很好奇地跟在軍士們后面,倒想看看這個村中究竟誰是紂王的“奸細”,能深藏這么久。
那些虎賁秩序井然地在村莊四處搜索,多是詢問養(yǎng)羊的人在哪里。這個公社里幾乎所有人家都有羊,于是大家都被趕到了燃燒著篝火的廣場之中。跟隨指揮官之后的,還有一個青年的軍官,他就在人群之中搜尋要找的那個“奸細”。
很多依舊有印象的人看到青年軍官都吃了一嚇,因為那個人正是幾天前來到白鹿村采詩、并發(fā)給大家官倉糧籌的那位采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