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天地死了是什么意思?忘了問了……”
范上搖頭,自語了一聲,又覺得沒有必要,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片天地生機(jī)不存,和人死了一個樣。
他帶著牛犢子朝土地神說的湖泊走去,一人一牛很快進(jìn)入山中,又碰到了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山神,也要他們的血肉,被牛犢子的牛角頂了個七零八落,骨頭架子撒了一地,又各自像長腳了一般聚到一起,胳膊接到了腿上,腦袋掛在了屁股后,噗的鉆進(jìn)了石頭里。
幾座山中果然有一棵老樹,但并沒有湖泊,老樹孤零零的長在干涸黃土中,四周一棵草也見不到,只有老樹歪著的脖子上掛著幾片稀疏的葉子,但并沒有花。
“這老樹不凡!”
范上走近,發(fā)現(xiàn)老樹還活著,那幾片葉子青翠欲滴,生機(jī)勃勃;到了近處他才發(fā)現(xiàn),老樹中心是空的,有個大洞,探頭一看,洞中波光粼粼,散發(fā)清香。
他伸手沒入水中,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襲來,將他整個人吸了進(jìn)去。
“哞——”
牛犢子在后面張嘴扯下兩片樹葉,正咀嚼著,一看范上消失,頓時驚叫著沖過去,腦袋瞅向樹洞,牛角觸及洞中波光,也被吸了進(jìn)去。
撲通!
范上猝不及防的落入水中,清香之氣浸入口鼻,從水中冒頭,四面環(huán)視,發(fā)現(xiàn)自己落入了一個大湖之中,湖的四周是高高豎起的木質(zhì)圍欄,想來就是那棵老樹的樹干了。
湖泊的中心,一片肥大的葉子鋪在水面上,葉子中間一根花枝矗立,頂端一個花骨朵含苞欲放。
撲通一聲,牛犢子應(yīng)聲落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湖水,才露出腦袋,嘴巴吧唧了幾下,又探入水中咕嘟咕嘟喝起來。
“老大,老大,這水好喝!”
一道聲音在范上耳邊響起,他看來一圈,落到牛犢子身上:“咦?牛犢子你開辟神門了?”
“是啊,我開辟神門了!欸?我能說話了!”牛犢子也反應(yīng)過來,十分欣喜,“老大,我能說話了!”
范上笑道:“我叫范上。”
牛犢子開辟了神門,修為已經(jīng)和他一樣了。
牛犢子沉浸在喜悅中,道:“范上老大,我叫……嗯……我沒有名字……”
范上說道:“那我給你起個吧,看你這渾身漆黑的模樣,不如就叫牛黑子吧?”
“哞——”牛犢子叫了一聲,連連搖頭,口中湖水甩的到處都是,“不好,這名字太難聽了,再說,我雖然是牛,但不姓牛,我姓胡!”
范上愕然:“你為什么姓胡?”
“我爹姓胡!”
范上想起猗蘇山那頭老牛,叫做胡海,他隨口道:“那你就叫胡泊吧?!?p> “胡泊?這名字不錯,我以后就叫胡泊了!”
牛犢子,如今叫胡泊了,灌了一口湖水,眼中放光道:“范上老大,這湖水很好喝,我感覺就是喝了湖水才開辟神門的。”
這湖水清香,范上也覺得有神異之處,自動略過“這是我和牛犢子的洗澡水”這種古怪的念頭,捧起來頓頓頓喝了幾口,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體內(nèi)彌漫,身體受到滋養(yǎng),有所提升。
他游到湖中花骨朵那,近處看,花骨朵像是荷花,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香氣吸入口鼻,腦海中響起冥冥之音,并不嘈雜,反而如暮鼓晨鐘,清越寧靜。
“這花……莫非是傳說中的大道之花?”
范上眼中放光,大道之花盛開在命門之中,是大道之基、神通雛形,眼前的這朵花彌漫著真意,和大道之花很像,但他也沒有見過大道之花什么樣,心中也不是很確定。
若是這花骨朵是大道之花,那這湖水應(yīng)當(dāng)就是命門源泉。
“范上老大,那土地神沒說實話,明明湖泊在樹里,花在湖里,那土地神非說樹在湖里,花在樹上,等再見到,定要給他撞散架了!”
牛犢子劃著水來到花骨朵前,口中咕嘟著說道,“這花還沒開,但是,真香?。∴?,就是味道不咋滴!”
“你——”
范上目瞪口呆,看著牛犢子一口將花骨朵咬下,吧唧了幾下嘴巴,就囫圇吞了下去,又哼唧哼唧的把花枝也吃了。
算了,不和牛一般見識!
范上心疼,還沒來得及好好研究下那大道之花,就這樣被牛犢子給糟蹋了,他猜測,那土地神或許沒有說謊,只不過是因為這天地死了,老樹將湖泊收到了樹中,將大道之花也種到了湖中。
他心中想著,牛犢子身上氣息激蕩,一股特殊的力量散發(fā),被他捕捉到,讓他吃了一驚,剛剛開辟了神門的牛犢子,這在片刻間又打開了命門,修完了養(yǎng)生境,修為超過了他。
“胡泊,你開了命門?”
牛犢子晃了晃腦袋,有些迷糊,道:“好像是,那花骨朵中有股力量,幫我打開了命門,它跑到我命門中住下了,還在我腦海說話……”
范上無語,這牛犢子得了機(jī)緣,偏偏還犯迷糊,本以為牛犢子資質(zhì)不錯,是個聰明的牛犢子,看來是自己看錯了。
他不在理會牛犢子,揪起一片肥大的葉子咬了一口,其中蘊(yùn)含的神秘力量比湖水要濃郁,當(dāng)即咔咔幾口吃完,又摘了一片。
牛犢子也是有樣學(xué)樣,啃其葉子來,很快葉子被吃光,一人一牛又將水下的根須拔起,分食干凈。
范上覺得肚子有些撐,但還是沒停下,腦袋沒入水中,任憑湖水從口鼻灌入體內(nèi),等他抬起頭來,看到牛犢子大了一圈,他自己的肚子也是鼓鼓脹脹,像是懷孕了一般。
喝不下了!
湖水還很多,范上覺得有些可惜,索性在湖中修煉,煉化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感覺體內(nèi)命門有顯化的跡象。
“牛犢子得了機(jī)緣,只怕很快就會突破養(yǎng)生,晉升氣虛境界,我也要努力,不能被它超過。”
他心神沉入體內(nèi),周身內(nèi)外一切映照在心門,元始大同篇真意流淌,將要開辟命門。
養(yǎng)生四門,氣門、神門、心門的開辟無所謂先后,而且這三門都有固定的位置,而命門則是要最后開辟,而且命門神秘玄妙,不在體內(nèi)任何一處,又在體內(nèi)任何地方,境界到了,只能看得到命門門戶,難以確定其具體位置所在,玄之又玄。
此時,一道門戶就若隱若現(xiàn)的出現(xiàn)在了他體內(nèi)。
而在樹洞之外,一道道身影如同下餃子一般落下,有人有妖,散向這片天地的四面八方。
“那個方向的山河土地,是我朱獳一族的了,其他任何生靈不得靠近!”
一頭黃毛狐貍狀的生靈抽出一根骨杖,插在地上,那骨杖頂端有一顆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直轉(zhuǎn),發(fā)出光芒,籠罩了一片巨大的區(qū)域。
其他諸多生靈大怒,但看了看骨杖,盡皆敢怒不敢言,離開到別處去了。
“朱喁,你們祖宗可真舍得啊,竟然把丁目節(jié)杖交給你!”
一個手持巨斧的魁梧漢子站在原地,盯著那眼中放光的骨杖,眼中有著忌憚。
朱喁抖了抖背上的魚翼,嗆聲道:“王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里的破斧頭是什么東西!不過,我告訴你,神目籠罩之地,都是我朱獳一族的,你若敢動,別怪我不客氣!”
魁梧漢子王繚嘿嘿一笑:“放心,這么大的官府天地,有的是地方,我不會搶你的,但我腳下這地方可不再丁目節(jié)杖籠罩的范圍內(nèi)吧?”
朱喁狐貍面孔一變,呲牙叫道:“你——”
話音未落,王繚手中巨斧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口中喝道:“土地神,出來!”
衣衫襤褸、短小干癟的身影慌張的爬出來,被王繚一把抓住,差點將其小身板捏碎。
王繚哈哈大笑:“這片土地的神性歸我了,朱喁,你慢慢玩,告辭了!”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朱喁在后面呲牙咧嘴,背后魚翼抖動個不停,顯然氣的不輕,他占下這片地域,就是為了土地神,卻沒想到在眼皮子底下被王繚搶走了。
“這莽夫竟還有幾分心機(jī),但你又怎知我占的那幾座山有什么玄妙?”
朱喁怒氣消散,心中嗤笑,它自幼生活在祖宗的官府天地之中,比王繚知道的更多,此地存在土地神,說明神性未死,那最寶貴的東西定然也還存在。
它收斂心神,招呼眾多朱獳一族,沖入山中。
不遠(yuǎn)處,一群人走進(jìn)了河道,為首之人古銅色的肌膚,只有三尺高,腦袋上頂著個尺余高的圓帽,那帽子像是一口銅鐘倒扣在腦袋上。
三尺銅人身前,是斷掉胳膊的河神,河神唯唯諾諾,十分懼怕,三尺銅人指尖流落一滴銅色的液體,落入河神體內(nèi),河神斷掉的手臂頓時長好,干癟的身體鼓脹了一圈,頭上發(fā)絲往外冒,很快就發(fā)量驚人。
“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了?!?p> 三尺銅人發(fā)出的聲音清脆渾厚,像是銅鐘撞擊,他抓起河神,放到肩膀上,河神搖搖晃晃,險些掉落,急忙一把抓住了銅人的耳朵,想想又覺不對,忙松開耳朵抓住了銅人的頭發(fā)。
三尺銅人則不以為意,指尖輕點,道道銅色光芒落入河道內(nèi),很快,河道中漂浮起道道神光,落入了他的手中,他肩上的河神頓時感覺自己與河道失去了聯(lián)系,心神系到了銅人身上,可以心意相通。
三尺銅人手一揮,道:“各自去尋找機(jī)緣吧,這官府命門天地還有諸多神異,若有收獲,日后也能多活些時日?!?p> 他望向被朱喁丁目節(jié)杖籠罩的山峰,又笑道:“朱喁以為占了幾座山頭便能占了先機(jī),真是天真??!”
他話音落下,遠(yuǎn)處山中便響起澎湃的潮涌之聲,有著神光勃發(fā),沖天而起,如同煙囪冒煙直直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