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鐘天磊的胡子已經(jīng)長長了不少。這些日子父親、母親、姐姐們都知道他心中郁結(jié),輪番的前來開導(dǎo)。直到今日官家的圣旨到來,他終于可以死心了。未見書信,可是他已經(jīng)知道了李開陽的選擇。
沐浴梳洗,剃掉了胡須、換了新袍,他出現(xiàn)在廳堂之上跪接圣上的賜婚圣旨。看起來是恢復(fù)了精神,可是看著他腰扣都緊了一圈,官家的封賞撫慰眾多也不見他臉上有一絲的笑顏,誰知道他并沒有真正的走出來。官家的內(nèi)官離開,天英本想再去開解他一番,卻被母親拉住,“還是讓他靜一靜吧,這個時候別人說什么都是沒用的?!?p> 天英嫂嫂幫母親張羅著。圣旨一下,這婚事就要操辦起來,家中里里外外好些事情都需要打點(diǎn)。
有意無意的鐘大娘子提到了李開陽,“這些日子,開陽也該從揚(yáng)州回去了吧?”
“嗯。前些日子來了封信,不過……阿婆叮囑過,我也沒和她說什么。”
“你阿婆到底是心疼女兒。不過也是,木已成舟,何必多一個人苦惱?!?p> “可是天磊這個樣子,我想著如果開陽勸勸也許能好些?!?p> “千萬不要。如今他以為開陽無意也好,徹底斷了念想。不然他總惦著開陽,等到公主進(jìn)門還不有的鬧嘛?!?p> “也是,只是好好的姻緣,就這么……”
“這也沒有辦法,官家年邁念舊,想著公主的生母早逝,這些年又對她多有虧欠想要彌補(bǔ),公主又恰好對天磊有情……只怪我們兩家,總以為關(guān)系親近,對這樁婚事太過放心,沒成想……”
“這幾日阿婆也多有感嘆,后悔沒有盡早把婚事坐定?!?p> “算了,如今你在國公府也是一樣的。咱們兩家還是親家,以后該如何相處還是要如何相處,你在家中也少再提起這件事,別讓你婆婆以為咱們對國公府有什么怨言?!?p> “女兒明白,阿婆也是明事理的人,還要我多回家來勸慰母親、弟弟,說只讓天磊一個人承受痛苦是她自私了?!?p> “都是為人母親,她的難處我豈能不知呀。再說她這也是為了咱們兩家,幸虧開陽不知,不然還保不齊天磊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到時候可就不只是兒女情長的事了?!?p> “是呀。不過經(jīng)過這件事,我看天磊像是穩(wěn)重多了?!?p> “是呀,這臉上沒有笑模樣,看著是有些穩(wěn)重了?!?p> “母親也別太過擔(dān)心,天磊會想明白的......”
靠岸停船,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玉環(huán)在岸上等的心焦,可是被小廝看的死死的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在岸邊急的直跺腳??匆娢业拇堪?,趕緊迎上來,拉我上岸后,又緊緊的把我護(hù)在身后,好像怕我被狼叼走似的。
“玉環(huán),沒事。”我拉著她的手安撫著,趙元祁也從船上下來。
“謝謝你今日相告,解了我這幾日的困惑。”
“你被家人看管,多有不便,如果有什么要交給他的,我可以代勞?!?p>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事已至此,還是徹底斷了念想的好?!蔽椅⑽⒎朔?,這里人少,可也不便再留,轉(zhuǎn)身離去。
小廝看著我越走越遠(yuǎn),可是趙元祁的目光仍舊追隨。
“公子,這開陽姑娘如此平靜,怎么看不出半分傷心?。俊?p> “難不成只有掛在連臉上的才是傷心嗎?她家如此瞞她就是怕她傷心,她這樣也是極力忍著不想家人擔(dān)心?!?p> “是嗎?小人倒是看不出來?!毙P為趙元祁擔(dān)心,心里想著:公子這樣籌謀,可別看上的是個沒心腸的?
“那是你不了解她?!壁w元祁一邊吃醋,又一邊欣慰,內(nèi)心極其矛盾。
官家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只盼能看到自己最后一個女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嫁,所以宮中的各個局司日夜趕工,敦肅候府也是馬不停蹄的準(zhǔn)備,終于在兩月之期,準(zhǔn)備好了一切。
“母親,你來看,敦肅候府娶親那日我穿哪件衣服好啊?”
秋菊看著新做回來的兩套衣裳,都不是很滿意,“這款式怎么都這樣老舊,這也不是你平日喜歡的花樣。那日是什么場面,你選這樣的常服,豈不給你爹爹丟臉面?”
“母親不知道,這是我花了大價錢的。雖然尋常了些,可是等到婚宴那日,會有大作用。”
“什么作用?你是有什么事?可不許瞞著娘。”看著秋菊小娘急了,李開夏連忙過來說明。
“娘,您先坐,聽我說?!崩铋_夏也坐到了秋菊身旁,又關(guān)了房門。小心翼翼的說:“這兩件衣服其實都是端王府高大娘子生前常穿的款式。”
“端王府?高大娘子?這……她都已經(jīng)過世了,你穿死人的衣服,這是要做什么?”
“母親猜不到女兒要做什么嗎?”李開夏露出狡黠的神色。
“這……你可不要亂來,這通奸的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那天賓客眾多,你這就是再小心,也……”
“母親放心,女兒知道輕重。女兒只是穿著這衣服,若是端王醉酒自己貼過來,那到時候……女兒就是覺得這個機(jī)會難得,若是其他時候,還怕別人不知道這事呢?”
“你……可是這事情說出去總歸事不好聽,你父親最是要顏面,你這伎倆稍稍一想便能明白,你知道那些人會怎么說你嗎?”
“他們能說什么?他們敢說什么?等我做了端王府的大娘子,他們巴結(jié)我還來不及呢?還能嚼出什么舌頭來?”
“你……你這是胡鬧,人家明著不說背地里難道不說?你這名聲毀了,就是嫁過去,難道端王妃會給你好臉色嗎?端王嫡長子也是重禮的,他知道自己被算計了會怎么對你?他的嫡子嫡女也已經(jīng)大了,難道能站在你這邊,尊你敬你?你父親也會因為這件事疏遠(yuǎn)你,到時候你一無娘家靠山,二無官人疼愛,三無尊長照拂,就是得了正室嫡妻的名兒,不也還是要過娘這樣的提心吊膽的日子嗎?你又圖什么呢?”
“娘,這怎么能一樣?端王現(xiàn)在是太子,官家也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我嫁給他的兒子,以后是要做太子妃、做皇后的。再說了,這事只要我咬死不認(rèn),誰會知道我是故意的?就算他再正派,喪妻多年未娶,我又這么年輕漂亮,只要我懷上男嬰,難道還怕以后沒有指望嗎?端王妃的照拂?你看清瀾還不知道嗎?我連老太太和大娘子都瞞過去了,以后只對付她一個人難道還不簡單?”
“可你這事……這終究……你又是何必呢?你父親已經(jīng)來和我說過看上了文遠(yuǎn)伯爵府的二公子,我也找人打聽過了,這是個人品貴重、富貴……”
“那又怎么樣?只是個伯爵,和咱們家還差著一大截呢?”
“你……,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去攀高枝了?”秋菊小娘甩開了李開夏的手,氣憤的坐到一邊。
李開夏知道母親憂慮,也知道若是沒有母親的幫助自己這計劃是不成的,所以趕緊上前分辨。
“母親……母親,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說。您看賈清瀾嫁進(jìn)端王府前,大娘子不也是千萬個擔(dān)心,可是怎么樣呢?她一個四品官兒的女兒能在端王府受寵,難道女兒嫁過去就不成?”
“再說了,以后端王繼位,當(dāng)然要聯(lián)絡(luò)朝中老臣。您以前不也說,是我生晚了才便宜了賈清瀾?,F(xiàn)在高大娘子過世,正是我們的機(jī)會呀。咱們不知道,但難保端王一家早有這樣的心思,女兒不過是拋個橄欖枝罷了,又有什么?”
秋菊小娘微微側(cè)身。明顯是被說動了,李開夏趕緊乘勝追擊。
“如今誰人不搶著、盯著這個機(jī)會,多少人都大搖大擺的去端王妃面前獻(xiàn)媚。咱們不過是下個餌過去,釣到魚我們是躍龍門的富貴,釣不到也不會惹得一身腥,這豈不是進(jìn)退兩宜嗎?”
“可是……”
“女兒答應(yīng)你,只是穿著這衣裳去宴席,絕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若是不得手,女兒也絕不糾纏,安安分分的嫁到伯爵府去,怎么樣?娘……您想,只要我能嫁給太子嫡子,那以后開陽無論嫁給誰都要低我一頭,這可是唯一一次機(jī)會,難道您想一輩子被大娘子踩在腳下嗎?”
“這……”秋菊小娘頓了頓,拉過一旁的衣服,“你這衣服還得再改,可不能和高大娘子的一模一樣,用一樣的料子,可是花樣、款式都得變,不然你那些說辭是不會有人信的。”
“是,都聽娘的?!崩铋_夏知道,自己的小娘這是被說動了。
“還有,把你爹請過來,讓他來幫你選做衣服的料子,他素來不喜歡太過艷俗的顏色,到時候你把這塊料子混在它們中間,他一定會選這塊。只要你爹相信你是清白的,這事就成了大半?!?

齊夬
李開夏又有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