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收拾幾日，總算都安排停當了。那日打了桂華、桂枝兩人，也讓大家多了警醒，不敢小看了我。這些日子過得也就消停多了?？倸w是在自家里，也沒人敢真的同我作對。不過看著這里里外外秩序井然，我還是生出一些成就感來。畢竟我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這還是第一次自己做些什么，哪怕這番景象不全都歸功于我，也是里程碑式的勝利，讓人高興。
“老夫人，椿芽來了?！备邒寢寔韴?。這些日子祖母也是忙著收拾院子，才得了閑，便把她叫來問話。
“讓她進來吧?！?p> “老夫人妝安?！?p> “前日里，那丫頭來問了高媽媽那三個家生子的情況，回去后可有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姑娘回去，便給那三個俾子派了差事?！?p> “哦？什么差事？”
“姑娘前日讓我找了鋪面，做了衣裳，打了首飾，又買了東西。姑娘分別叫了她們來，在那些鋪子來送東西的時候，姑娘特意支開了我，叫她們獨自去送賞錢，給的還不少?！?p> “然后呢？”
“玉環(huán)在那些送貨的人走后，跟過去問了，賞錢數(shù)都對的上。玉嬌姑娘問姑娘，既然是高媽媽都說好的人，為什么還要試？姑娘說，高媽媽的確心明眼亮、忠心不二，可也不是手眼通天的大羅神仙。過了二十幾年，就算他的家人是好的，也不能就為她們的人品作保?？傄约涸囈辉囌?zhèn)危趴捎?。?p> “這丫頭，是跟她娘學了些本事。欸？那她因什么就放心你經(jīng)手財物？也如此試過？”
“沒有，姑娘問話那日便叫奴婢收拾了那兩個謊言欺瞞的女使。第二日姑娘安排差事，卻獨獨沒有安排奴婢。姑娘把奴婢單獨叫去，說玉嬌和玉環(huán)要在身邊伺候，那些女使的活計，恐會看顧不到，要奴婢費心?！?p> “她倒是信的過你?！?p> “姑娘說奴婢的父親能在國公府掌事，必是家中信得過，又有體面的。我這年紀恐怕明年就要出門，且婚配人家有鋪面產(chǎn)業(yè)，以后有家中生意要照顧，想必也不會在府內(nèi)做活。這樣的情狀，若是還在臨出門前為我換差事、挪院子，必是家中長輩開口，怕姑娘年紀小，不能周全，找來看顧姑娘的。”
“這個丫頭，小小年紀就能看出這一層，好啊……哈哈……好啊?！?p> “這下老夫人可以放心了，咱們姑娘透亮著。”高媽媽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便是沒親也有情的。
“好，她既然瞧出來了，你也不必遮掩。在邊上瞧著，若是她有什么不好，你也要多提點些。她雖聰慧，但是到底年幼，經(jīng)事少。若是有什么麻煩，你也要及早的報我知道，別讓她受了委屈?！?p> “是，姑娘明慧，椿芽一定盡心侍候，請老夫人放心?！?p> “姑娘，你這又在看什么？這單子昨日不是已經(jīng)看過，難道是我哪里謄錯了？”
“沒有，只是想再看看。最近這院子里沒什么事，我便想找些事做?！?p> “找事做？二老爺來不是說明日叫姑娘去學堂嗎？還找什么事做？”玉嬌把書籠收在一旁，蹲在我的身邊，一臉的不解。
“你想想，母親掌家上要查莊看賬，下要顧家守禮，事情何其多，我若真是要學母親，只料理這個小院子怎么行？”
“可是咱們也并沒有什么鋪面田莊要照管啊。夫人給帶過來的東西都是我親自查的，沒有這些東西?！?p> “可是咱們有錢啊。我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銀錢，咱們可以拿這些錢去買鋪面田莊啊?！?p> “可是，咱們那些錢夠嗎？這可不是打首飾做衣服，要好多錢的。”
“嗯，這些錢買京城的鋪面肯定不成，可是成都，咱們好好看看，仔細挑挑沒準能成?！?p> “可是，咱們?nèi)ツ膬嘿I，買什么鋪子呢？姑娘，咱們這滿院子可就這些人，誰能去做生意?。俊?p> “嗯，這事急不得，鋪面得精挑細選，管事的人也得好好斟酌考教。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頭緒，不過我娘的眼光好，也懂經(jīng)營之道，我想有空去她給連翹夫婦選的鋪子瞧瞧。先取取經(jīng)，再慢慢打算?！?p> “開陽，今日你便同你開源堂姐一同去學堂。今日叔父有公事在身，便不去送你了。”
“叔父放心，我會照顧好開陽的?！?p> 堂姐是年齡大些，已經(jīng)完全是成人模樣了，上次一見只覺得她面容姣好，再接觸待人接物溫柔和善，舉止言談端莊大方，真是個好姑娘?？上墙H，不然……欸，不行，那天英姐姐怎么辦呢。
“學堂是成都府牧家辦的，他家的四、五姑娘也在里頭上學?！?p> “府牧？不知是哪位親王在此就任??？”
“是太宗一脈，咱們這里偏遠，又與東夏毗鄰，沒多少富貴，這位瑞王是太宗最小的兒子，在這里二十余年，兢兢業(yè)業(yè)，名聲極好。我見過他許多回，看著面善，是個好人?！?p> “這樣啊，那王妃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今日去，也該去拜見吧?！?p> “王妃是我母親的親姐姐，所以你不必顧慮，若是有什么，我會照看你的?！?p> “好，那我就全賴著你了，我這初來乍到，你可要護著我?！?p> 上了馬車我才想起，還沒等到開荃，怎么只有我一人去學堂？
“怎么開荃和開洪堂兄不與我們一道走？他們今日都不去學堂嗎？”
“我大哥自小體弱多病，前兩日又病倒了，早就不去學堂了，只能在家將養(yǎng)著。而且咱們?nèi)サ氖桥訉W塾，開荃他們上學也是拜在前太傅盧老先生門下。”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日回家時，我看開洪堂兄臉色不好，可請郎中來看過？”
“請了，可是也不頂用。從小到大家里請了無數(shù)名醫(yī)來瞧，多少湯藥喝下去也還是不見好。人都說恐怕我大哥是活不過這幾年了?！遍_源姐姐說的傷心，握著帕子便哭起來。
“開源姐姐……你別哭……別哭……”這說話間人就哭起來，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好了，開源姐姐，你先別哭......要說名醫(yī)我倒還認識一個。我母親家中是做藥材生意的，頗認識些醫(yī)者。在京城的醫(yī)館就有一位劉半仙，醫(yī)術很是了得，?？雌骐y雜癥，之前有位鹽商之子都臥床不起，癱在床上了，他診治數(shù)月竟然給救了回來。這此后，我們也不稱他的名諱，都叫他劉半仙。她的女兒得其衣缽，這次也跟我一同到成都來了，不然請她來瞧瞧？”
“這……她的醫(yī)術也有這般了得，能治好我哥哥的頑疾？”
“這我不敢打包票，畢竟于醫(yī)道我也是個門外漢。這些事情也都是聽別人說來的，可是我母親信重他家，我想應該是有些本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是有什么難處？妹妹不愿幫我們引薦嗎？”
“姐姐說哪里的話，若是不愿引薦，我就不同你說這些了。只不過這個劉半仙有個三不看的規(guī)矩，她的女兒也是一樣，若是高門大戶請她，都要親自施粥散銀，她見了誠心才肯給瞧病。我只能引薦，可是成與不成，這我可就幫不上忙了?！?p> “這有什么？若能醫(yī)好哥哥，我和母親日日施粥又有什么關系。這……事不宜遲，我現(xiàn)在就回去跟母親說，把粥棚架起來，這樣妹妹再引薦，也顯得我們心更誠些。蓉兒，停車。”
“現(xiàn)在？我們不是還要去書塾嗎？這……那我怎么辦？”這就把我扔下了？這大馬路上我一個人怎么去呀？
“這樣，這馬車留給你。幸好還沒走出多遠，我?guī)е貎夯厝ゾ褪橇?。你放心，叔父已?jīng)和那邊說過了，那里也認識我家的馬車。你通報了姓名，自然會有人照應你的。我救兄心切，你就多體諒些，若我兄長的病真的能好，以后上學堂我親自給你趕馬車?！?p> 說完，開源便下了馬車。我掀起簾子往后看，開源帶著蓉兒一路小跑的往回趕。算了……骨肉至親，如此這般也是人之常情。
“走吧，去學堂?！?
齊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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