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榮仙尊以大神通拿下了那中年文士,下一個目標(biāo)自然就是林青璇幾人,托庇在佛宗法陣之內(nèi)的眾人也知道對手的可怕,當(dāng)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值得慶幸的是,李清茂這個被寄予厚望的練氣期小修士,在枯榮仙尊著手破陣之前,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大陣當(dāng)中。
明心禪師第一時間奉上了“妙素青蓮”這株佛門重寶,林瓶兒則不動聲色的燃起了一炷醒神香,檀香裊裊,縈繞在大陣當(dāng)中,聞之給人一般神清氣爽的感覺。
南宮琴也沒閑著,將一串做工極為粗糙的佛珠,胡亂掛在了李清茂的脖子上。
“李掌柜這“霜火長袍”的制式,像極了佛宗修士慣常所穿的緇衣,眼下緇衣配佛珠,倒是有了幾分相得益彰的意思。”南宮琴看著自己的杰作,極有成就感的說道。
“每一顆佛珠都是由‘養(yǎng)魂木’直接雕刻而成,這諾大的一串,卻不知要耗去多少靈木,要知道這‘養(yǎng)魂木’可是位列修仙界五大神木之一,如此大的手筆,恐怕只有貴宗這樣的修仙界巨擘才能做到吧?!?p> 林青璇打量著那串“大巧不工”的佛珠,眼中盡是羨慕之色。
要知道元神是一個人的性命所在,但凡能夠錘煉、溫養(yǎng)元神的丹藥、寶物又或是功法,無一不是天價一般的存在,用有市無價來形容也并不為過。
莫說是這整串的珠子,便是摘下其中一顆,也可以成為一眾修仙勢力瘋狂搶奪的對象,這也是為什么林青璇會感到眼熱的原因。
窺一斑可見全豹,林青璇這個別人口中的三小姐,其能夠支配的宗門物資,比之于南宮琴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唉,人比人得活著?!庇行┫麡O的,自怨自艾的念頭在林青璇的心底一閃而過,她將一顆龍眼般大小的三色丹丸,按入了李清茂口中。
“兩道丹文的‘煅神蘊靈丹’,對元神多少能有些助益,南宮師妹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其中的利弊,瓶兒方才也傳音說與你知道了?!?p> “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你自己一定要加著小心,如果事不可為,只管舍了我們,獨自逃命就好?!?p> “憑你遁術(shù)之精妙,在‘太乙化清符’的加持下,應(yīng)該能在‘枯榮仙尊’手底下掙得一線生機,答應(yīng)我,你……一定不能有事?!?p> 冰涼的玉指劃過李清茂的側(cè)臉,林青璇幽幽的傳音說道。
“林師姐,咱倆姐妹多年,有些話不吐不快,又不是生離死別,沒必要給李掌柜增加什么心理負擔(dān),本姑娘壓箱底的嫁妝都掛在他脖子上了?!?p> “憑‘六丁浮冰焰’的神妙,憑‘養(yǎng)魂神木’的增幅,李掌柜要是不能以神魂秘術(shù)制住對方,又或是因為自己的元神消耗過度,先行敗下陣來?!?p> “那么,李掌柜你可以回‘萬寶齋’找塊豆腐一頭……呃,大敵當(dāng)前,不吉利的話我就不說了,總之,我輩修士,何懼一戰(zhàn)?!?p> “你……只要知道本姑娘在你身上壓了寶,而且完全信得過你就好了?!?p> 南宮琴雖然不知道林青璇通過傳音秘術(shù)跟李清茂說了些什么,但是眼見自己這位師姐在人家臉上摸摸索索,一幅送郎上戰(zhàn)場的幽怨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慣日里就是個豪爽的性子,對于林青璇也是知之甚深,眼見林家三小姐有些一反常態(tài),以小女人的姿態(tài),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李掌柜的心態(tài),這才一時沒忍住,低聲責(zé)備了兩句。
開玩笑,李掌柜可是他們這幾人最后的底牌,一旦出了岔子,眾人都要葬身于此,她南宮琴可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影響到他。
“哎呀,是我著了相,要不是南宮師妹出言提點,妾身幾乎誤了大事。李掌柜,全靠你了,妾身跟師妹一樣,也完全信得過你。”林青璇也是場面人,在批判與自我批判這一塊絕對沒得說。
此話一出,至少讓南宮琴極為受用。
但是……
林青璇暗地里跟李清茂傳音說道:“我是個什么性子你應(yīng)該知道,此間兇險,如果只能有一個人獨活,我希望那個人是相公你?!?p> 言罷,林青璇悄無聲息的退到了明心身后,準(zhǔn)備將自己的法力傳渡給對方,助他開啟眼前這佛宗法陣的最強防御。
畢竟,大陣在枯榮仙尊一輪疾風(fēng)驟雨的肆虐之下,已經(jīng)變得風(fēng)雨飄搖,岌岌可危,隨時都會被破的樣子。
“南宮琴,你們也太狂妄了吧,現(xiàn)在說話都不用背著本尊了嗎?”
“另外,說什么將寶壓在那小子身上,說什么要要以神魂秘術(shù)制住老夫,卻不是癡人說夢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罷,那枯榮仙尊居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桀驁、嗜血,又帶著七分不屑,久久的回蕩在這座地下石殿當(dāng)中。
“瘋了,天要讓其亡,必先讓其狂,咱們無需理會他,李掌柜……可以動手了吧?”南宮一邊將自身的法力,瘋狂的傳渡給明心禪師,一邊詢問起了李清茂的情況。
她這次依然沒有使用傳音秘術(shù),就這樣大刺刺的問了起來,毫不避諱,也不愿避諱那枯榮仙尊。
對于李清茂祭出的那縷淺青色冰焰,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一如,自己的祖父大人當(dāng)面,給南宮琴帶來的除了安全感,還是安全感。
她兒時常說的一句話便是:“祖父大人在身旁時,全世界的風(fēng)雨都只會往他一個人身上傾斜,琴兒只需要愜意的賞雨聽風(fēng)就好了?!?p> 這個乾元劍宗的天之嬌女,之所以對明心禪師比較親切,除卻兩個宗門之間有舊,大半是因為明心在某些時候,也同樣能夠給她帶來類似的安全感。
南宮琴后續(xù)的話語,同樣也傳到了枯榮仙尊的耳中,所以笑聲戛然而止,他拼著被秘術(shù)反噬,也要嘗試著發(fā)動最強一擊。
可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就在枯榮仙尊幻想著對方幾人,馬上就要被自己擊殺之時,其泥丸宮內(nèi),“靈樞天目劍”所化的那個透明圓珠,忽然“滴溜溜”的轉(zhuǎn)動了起來。
泥丸宮里出了岔子,這可不是件小事,枯榮仙尊強行打斷了自己堪堪就要發(fā)動的秘術(shù),將心神沉入自己的上丹田,企圖鎮(zhèn)壓這顆透明圓珠的異動。
李清茂等的就是現(xiàn)在。
他口中低低的頌唱著一段古老的咒文,整個人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而遠處,大漢泥丸宮里的那顆圓珠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光可鑒人的珠璧上倏得現(xiàn)出了一個玄奧異常的符文法陣。
這似曾相識的火焰法陣,本來已經(jīng)被枯榮仙尊通過金色風(fēng)柱,切割成了碎片,眼下卻好端端的再次出現(xiàn)在了珠壁上,這讓方自將心神沉入泥丸宮的枯榮仙尊,陷入了莫大的震驚當(dāng)中。
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些情愫無一不會撼動修士的神魂,枯榮仙尊在震驚之余,其元神所化的小人也就不自知的露出了一絲破綻。
李清茂等的就是這絲破綻,他口中咒文漸急,將隱藏在符文法陣當(dāng)中的,自己的另外一絲分魂,獻祭了匯聚成符文法陣的那縷冰焰。
冰焰貪婪的焚滅了李清茂的分魂,以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變戲法也似的蔓燒到了枯榮仙尊的元神小人身上。
漫說這神魂小人,方才還露出了一絲破綻,便是其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也不一定能逃過冷火燒身的下場。
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冰焰加身,那冷火小人在驚懼、懊惱之余,手中飛快的掐了一個法訣,將身上現(xiàn)出了一套灰白兩色的古樸戰(zhàn)甲。
戰(zhàn)甲既現(xiàn),將燃燒在元神小人身上的冰焰,往外一推,隔絕開來。冰焰燃燒在戰(zhàn)甲上,讓枯榮仙尊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之機。
李清茂的神識始終鎖定著對方泥丸宮里的那縷冰焰,見一擊不中,暗自嘆息一身,口中皺紋不停,將透明圓珠上的符文法陣當(dāng)中,現(xiàn)出了自己的第二縷分魂。
似飛蛾撲火一般,這縷分魂飛向了騰燃于對方元神戰(zhàn)甲上的那蓬冰焰。
“噗……”的一聲,李清茂吐出了一口鮮血,精神也萎靡了不少。
他慘然一笑,口中咒文不停,須臾功夫之后,又吐了第二口,繼而是第三口、第四口……直到第七口時,他已經(jīng)萎頓在地。
反觀枯榮仙尊,其再也無法維持元嬰后期的修為,身上的氣息一跌再跌,堪堪跌破了還丹期,眼下變成了一個身罩寒霜的筑基期修士。
“師兄……還等什么?”南宮琴在后面拍了拍明心禪師的肩膀,后者艱難的從震驚當(dāng)中回過神來,將面前的法陣中,重又凝成那面古鏡,鏡面晃動間,一道七色佛光匹煉狠狠的撞向了對面的筑基期修士。
毫無意外,也極具諷刺,枯榮仙尊的這具身外化身,倒在了救苦救世、慈悲為懷的佛光匹煉之下。
“林師姐,我……小妹,能去取了那口‘靈樞天目劍’嗎?”不待林青璇回應(yīng),南宮琴已然化作一道赤色劍光,往枯榮仙尊的尸身處沖了過去。
林青璇沒有回應(yīng),也無心回應(yīng),跌坐在地,將氣息微弱的李清茂抱在自己懷里,輕聲呢喃著什么。
明心細聽之下,知道是有助于神魂恢復(fù)的“玉清明心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