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和燕小炳走后,亭內(nèi)只剩下齊峰巒和塵瀟兩人,實際上是塵瀟將齊峰巒留下來的。
塵瀟望了一眼院中的狼藉,又側(cè)頭看向齊峰巒,齊峰巒也正在看著一旁蕭索的景象。
塵瀟一把扯過他的手臂按在了桌上,齊峰巒被嚇了一跳。
“你受內(nèi)傷了?怎么也不讓如雪給你看看?”塵瀟問道。
齊峰巒一低頭道:“也沒什么大事,她回來事情又不斷。”
塵瀟將手撤了回來,又斜靠在桌上緩聲道:“你對如雪——為什么不更進一步?”
齊峰巒眼神一閃,見塵瀟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他,緊忙又轉(zhuǎn)向了一邊道:“什么進一步?”
塵瀟一笑道:“你說什么?你不喜歡如雪?”
齊峰巒轉(zhuǎn)過臉來,用一種略帶復(fù)雜的眼神看向塵瀟,塵瀟一歪頭,眉毛一挑表示對他的眼神有些不解。
不過,他馬上沉定片刻,將一口氣提到胸口道:“你不是——以為——”說著,已經(jīng)用一只手,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齊峰巒緊忙將身子一轉(zhuǎn),也不看他。
塵瀟嘆了一口氣,竟是苦笑一聲。
“如雪對我是依賴了一些,不過我們之間的感情,與凌瀟閣其他人一樣,拿彼此當(dāng)親人而已?!?p> 塵瀟一抿嘴又道:“我不明白,如果我真對如雪有心思,你就放棄了?你這,比你哥講義氣多了!”
齊峰巒瞥了他一眼道:“你沒有,怎么知道她沒有?”
塵瀟這才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笑道:“果真,不是為了我。差點就感動了。”
齊峰巒斜睨著他,一聲冷笑。
“你不好奇,為什么如雪對蕪幽會這么上心么?”塵瀟問道。
“她和沐葉白是舊識?!饼R峰巒一側(cè)臉道。
“如雪曾經(jīng)背叛過凌瀟閣。”塵瀟已經(jīng)又側(cè)身斜靠在了石桌上,像是在說一句非常無關(guān)緊要的話。
但齊峰巒已經(jīng)震驚地盯著他了。
“那時候我還沒接任凌瀟閣,如雪為了一個人,判出凌瀟閣,去了另一個勢力‘聚緣閣’,就是沐葉白的勢力。”
塵瀟悠悠講著,話語微緩。
“原本我以為她會有一個好結(jié)果,可最后,那個人為了部族責(zé)任拋棄了她,娶了別人。聚緣閣內(nèi)部生了變故,都散了。如雪被沐葉白送了回來。之后沐葉白就出事了。”
塵瀟轉(zhuǎn)身看向還在震驚的齊峰巒緩聲道:“那件事之后,如雪就把自己的心鎖死了。”
塵瀟一低頭,長呼出一口氣道:“八年前,都廣野后山魔脈裂隙開裂,導(dǎo)致凌瀟閣發(fā)生了變故。我不在,她也不在,峰陽和風(fēng)姬他們……”
塵瀟有些說不下去,他緩了片刻才道:“我從沒怪過她,可她從沒有放過過自己。”
塵瀟又一個翻身嘆道:“她之所以對我依賴,是因為當(dāng)年變故后,我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人。其實她不知道,當(dāng)時她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許是因為我們共同經(jīng)歷過離別,所以才把對方看得更重要。”
塵瀟又撇過臉看向齊峰巒:“可能,就被你看作是那種感情?!?p> “我希望,如雪可以忘記過去,好好生活。而你,是一個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
齊峰巒眼睛澄亮,他對塵瀟說的這一番話很是震驚,一直以來,能影響到如雪情緒的人只有塵瀟。原來他們兩人經(jīng)歷過這么多。
“你呢,平時多笑一笑,總板臉,女孩子可不喜歡?!眽m瀟兩指岔開,把齊峰巒嘴角向上提了一寸。
齊峰巒向后一閃道:“你為什么把這些事情說出來?”
“借題發(fā)揮?!?p> “不是——”齊峰巒道。
塵瀟挑眉望著他,齊峰巒又道:“凜笙說你昏迷了兩次,最后一次姑且是因為濁陽,那另一次呢?清凈齋賬房中的血漬是你的吧?靈甦問你與正陽劍的上一任主人有什么關(guān)系,青璋就起了殺意,這是為什么?蕪幽查完青璋的傷勢,你為什么臉色那么差?剛剛與聽雨講了那一番話,現(xiàn)在又與我說了如雪的事情……”
“果真,留個聰明人在身邊處處都要小心?!饼R峰巒沒有說完,塵瀟便打斷了他,一勾嘴角道:“不如,這閣主之位,你來做?”
齊峰巒一聽,忙退過身去俯身一拜。
“你這是做什么?”塵瀟一嘆氣道:“我若是不在,凌瀟閣是要你來掌管的,更何況,你做得本來就很好。”
齊峰巒一抬眼道:“你為什么不在?”
塵瀟眼神一避,起身道:“世事無常,誰又能保證沒有意外……”這句話說完,塵瀟已經(jīng)走了。
齊峰巒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一時難以平靜。
……
虛無之境中,妖濁氣息雖不可見,但卻無時不影響著蕪幽的神思。神靈契浮在眼前凈化之力卻無法釋放,一時間蕪幽眼前閃現(xiàn)出塵瀟的面龐,他眼角微暗,似是一副失望的神情。
蕪幽想對他做一個解釋,可又不知要解釋什么。
忽然,她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靈甦的身影,他一只手扶著自己的肩膀,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著自己,甚至這表情竟是有些絕望。
蕪幽也想對他做一個解釋,還是不知要說些什么。
一種難言的痛苦將她裹入其中,她拼命想掙脫……
就在她被這種痛苦折磨的無法呼吸時,忽然眼前閃出一個人來,正是塵瀟,塵瀟伸手在她額間一點,一股暖流涌入她的全身,剛剛那種痛苦全部消失了。
只聽眼前的塵瀟道:“姑娘,虛無之境必須凝神踏入,你神思混亂強行進入,一旦坍塌,會原神俱滅?!?p> 眼前的塵瀟說完話便消失了,蕪幽伸手一觸,道:“長乘——”
這一觸,蕪幽只感從手中傳來一股溫暖,她猛然睜開眼睛,屋內(nèi)火光微閃,映襯在塵瀟的面龐上,形成了明滅不定的虛影。
但蕪幽眼前的景象卻是比平時要清晰得多。
眼下,塵瀟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正為她輸入靈力,表情凝重地盯著她,而她的手正撫在塵瀟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