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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落塵決

第十八章 幽夜寒簫

大荒落塵決 舟一葉 2365 2022-05-19 23:26:50

  塵瀟進入賬房后直接進了內(nèi)室。

  將赤陽化形出來放在了床頭,劍鞘隱隱顫動著。這蠹蟲蝕骨的疼痛他忍了一路了。

  一路上為了不讓蕪幽看出破綻,他都用內(nèi)力強行壓制著邪毒上浮。蕪幽雖探得他體內(nèi)有邪毒,但并不知邪毒上浮會給塵瀟帶來痛苦。

  八年前他親手斬殺了云虛的邪魂,之后昏迷了半月,再醒來時得知云虛已經(jīng)自曝于罌粟谷的陣門前,將精魂投入谷內(nèi)。而除此之外,在劍魔冢內(nèi)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記得了。

  體內(nèi)這不解邪毒也是那時候中下的。多年來他想過很多辦法,也調(diào)治過很多草藥,都無法祛除。

  這邪毒每年都會發(fā)作一次,每次發(fā)作都在七日到半月之間,這期間邪毒會沉浮不定,有時上浮持續(xù)幾個時辰,有時卻要上浮兩三日之久。

  所以每年邪毒發(fā)作他都會把自己鎖在非心院中不讓任何人知道,用內(nèi)力強行將邪毒壓下去會減輕一些痛苦。

  所有人都以為他閉關(guān)是為了練功提升修為,所以從沒人懷疑過。而這次破關(guān)出來全是因為赤陽感知到了神靈契。又剛好遇到了昆吾派弟子與靈甦在都廣野打斗爭奪魅哭草。

  見常陽被打傷才出手相助,一路追到了凝飔涯。

  如果不是遇到了蕪幽,也許他體內(nèi)邪毒的事情就會暴露。

  但之所以帶蕪幽回凌瀟閣是因為她的聲音太像那個人了。無論她是與不是他都得暫時把她隱藏起來。

  不過這一路最沒讓他想到的是遇到了仙然,還眼睜睜看著她以這么慘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死去。

  那一刻引得他蝕骨疼痛的邪毒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八年前,他不知道云虛為什么會選擇以不入輪回的方式了結(jié)自己。就跟他不知道師父為什么以這種方式了結(jié)自己一樣。

  仙然的出現(xiàn)又一次勾起了他隱藏在深處的禁忌。

  下山以來,他一直在追尋神靈契的下落,試圖尋找當年師父所受冤屈的證據(jù)。

  可遇到仙然他才知道,不同的人即使走過同樣的路,選擇也會大不相同。

  當年云虛的悲劇在塵瀟看來都是自己任性導(dǎo)致的,他執(zhí)著于尋找神靈契替師父翻案才會嶄露頭角爭奪正陽劍。

  而劍魔冢的開裂正是因為他感知到神靈契擅自行動所致。他本想走一遍師父曾經(jīng)走過的路,那樣那些真相就會自然而然浮出水面,那些陰謀者就會露出破綻。

  可他沒想到,拔出正陽劍竟然給整個門派帶來了一次不小的動蕩,很多人因此付出了生命。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只是試探而已,最好的朋友竟然被自己親手推入深淵。更可怕的是,凌瀟閣也因此支離破碎。

  想到這塵瀟收起壓制邪毒的內(nèi)力,任由這種疼痛鉆入骨髓。這是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懲罰。

  這種疼痛雖不能找到真相,也不能讓死去或離開的人回來。但至少可以讓他自己不再鞭笞自己。

  如今,神靈契真的出現(xiàn)了,在他看著仙然消失的那一刻,就好像在面對自己命運中的禁忌,使他不敢再去觸碰當年的真相。

  他太害怕再失去了……

  塵瀟攥了攥衣角,他已經(jīng)疼得渾身顫抖大汗涔涔了,還是去用手輕輕撫住赤陽的劍鞘。就像在安慰一個害怕的孩子。

  如今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這把人稱君子劍的正陽竟然是一把魔劍。而他與這把魔劍之間早已經(jīng)能夠互相感應(yīng),牽扯不開了。

  ……

  巍峨的宮墻上留著戰(zhàn)后殘垣斷壁的痕跡,與那些新修補過的地方之間橫亙著一道道瘢痕,月光將新舊的地方照射出黑灰兩種顏色。這正是戰(zhàn)火給這座古城留下的傷疤。

  城墻下方是已經(jīng)退了熱鬧的街市。滿天繁星閃耀,凜笙抬著頭道:

  “陽城雖然沒有斟鄩熱鬧,但這種莊嚴的感覺,讓人敬仰。甚至還有一股故土的味道?!?p>  “故土?”蕪幽看向凜笙,不禁覺得他今天的言行似乎跟平時不太一樣,便笑道,“我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p>  “是嗎?難道你們仙山也有這樣的地方?”凜笙微微偏著頭看向蕪幽問道。

  見蕪幽沒有回答,他又抬起頭自答道:“戰(zhàn)爭哪里都有,神仙也要打架。”

  兩人說話間,只見宮墻上方有兩個人影在動。不一會,便有火光在城墻的平臺上閃爍。

  那火光越來越亮,火焰一瞬間展開向上空噴了出去,將城墻上的一小塊區(qū)域燃得通明。同時,城墻上一男一女的身影也跟著清晰起來。

  “有人在放煙火……”凜笙指著前方道。

  蕪幽隔著輕紗看向那火光,又被闊上了一層光暈,那男子手中正執(zhí)著火花的亮光,在女子周圍繞著圈。

  女子清朗的笑聲穿透了蕪幽的耳朵,使她不禁感到胸口處一陣疼痛。

  “我們還是走吧?!闭f完蕪幽便轉(zhuǎn)身向回走去。

  凜笙原本還在欣賞這美好的景色,見蕪幽轉(zhuǎn)身走了,忙追了過去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p>  說話間,不遠處悠悠傳來一曲優(yōu)美又清冷的簫曲。

  這個季節(jié)本不應(yīng)該感到冷的,可不知為什么這曲聲竟然給人帶來一股寒意。

  凜笙聽著不禁打了個寒顫。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同時向那簫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宮墻外圍的墻垣上正站著一個持簫的身影,她的衣襟與發(fā)絲隨著曲子有節(jié)奏地飄動著,那身姿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美妙。

  兩人正聽得有些入神,曲子突然停了,幾道身影不知從什么地方飛上了墻垣,將吹簫的人圍在了中間。

  凜笙與蕪幽對視了一眼,繼續(xù)觀看著城墻上面的幾個人影。

  只見剛剛吹簫的人再次將簫放在嘴邊吹了起來,這次簫聲傳出時不僅寒意刺骨,竟還帶著一股入人心脈的殺氣。

  “凜笙,不要聽?!笔徲奈孀《鋵C笙吼道。

  凜笙也立即將耳朵捂住,可還是覺得這聲音像針一樣鉆了進來,一時間頭痛難忍。

  “凜笙——”蕪幽上前封住了他耳朵的穴道才使他站穩(wěn)。

  圍在吹簫者周身的身影聽到簫聲后也同時捂住了耳朵,可終還是伴著樂曲消失在了空中。

  當簫聲停下來時蕪幽才將凜笙耳朵的穴道打開,問道,“你沒事吧?”

  “剛剛怎么回事?那個人的簫聲……”還沒等凜笙說完,便看到吹簫的人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跳出城墻外消失了。

  “妖女,別跑——”就在那女子消失之際,凜笙身后竄出一個穿著道袍的人,撥開凜笙向城墻方向追了過去??刹恍⌒膶㈦S身佩戴的葫蘆刮擦掉了。

  凜笙伸手撿起掉在腳下的葫蘆道,“等等,你東西掉了?!?p>  那個人聽到呼喚立刻回過頭來,凜笙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正用手捂著自己的左肩,看樣子應(yīng)該是受傷了。

  那人緩緩走到凜笙面前接過葫蘆抱了抱拳道,“多謝兄臺?!闭f完便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凜笙將其喊住,走上前去問道:“看你的裝束,可是崆峒派弟子?”

  “嗯”那人點了點頭。

  “你這傷還是馬上醫(yī)治比較好?!?p>  那人表情凝重,看似有些為難。

  凜笙又問:“你剛剛說那個妖女是什么人?”

  那人看了一眼蕪幽,又對凜笙解釋道,“剛剛那個吹簫的人是載天都來的。中原現(xiàn)在不太平,總會有妖魔被放進來危害百姓。那個妖女已經(jīng)被我們崆峒派盯上好幾天了。今天本來準備抓住她的,可她那帶著邪術(shù)的簫聲太霸道,你可看到了?”

  這人的話音剛落便晃了晃有些站不穩(wěn),凜笙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攙住。

  蕪幽替他診了診脈,又查看了一下傷口說道:“你這傷,已經(jīng)傷及到筋骨,需要趕快醫(yī)治?!?p>  凜笙見勢,忙勸道:“這位姑娘是大夫,剛好可以幫你治療傷口。你住在什么地方,不如我們先送你回去吧。你傷成這樣,還是先別追那個妖女了?!?p>  “那多謝二位了,城外靈虛觀是崆峒派在中原駐扎處。剛剛那個妖女傷的不止我一人,我想師兄弟們正好也需要一位大夫。如果方便,還請二位隨我去一趟。”

  聽到要出城凜笙有些猶豫,又看了看蕪幽。兩人正對視的時候眼前這位崆峒派弟子忽然栽倒在了地上。

  蕪幽忙上前去用法術(shù)穩(wěn)住了他的傷勢。

  那人見凜笙與蕪幽面露難色,便努力從地上起來笑道:“如果二位為難,就不必了。我得回去看看師兄弟怎么樣了,多謝。”說著便轉(zhuǎn)身準備要走。

  “等等——”蕪幽走上前去說道:“還是我們送你回去吧?!?p>  “那,多謝姑娘了?!?p>  凜笙也覺得見死不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剛好蕪幽答應(yīng)去一趟,想想也無妨。畢竟是名門正派的人,應(yīng)該沒什么危險。

  于是與蕪幽跟著這位崆峒弟子出了陽城。

  此時城門已關(guān),幾人只能從剛剛那吹簫人跳躍的墻垣處飛了出去。

  出城后,幾人借著月光朝著一條小路向前慢慢走著,那人腳步緩慢,似乎并不著急。

  而他帶的這條路又偏又窄,一路上周圍還充盈著各種怪異的聲響,時而有幾道黑影閃過,雖無邪氣,但應(yīng)該也是野獸一類。

  “還不知道這位兄臺的名字?!眲C笙有些警惕。

  “在下玄海,你們二位?”

  “你叫我青云就好,這位是無心姑娘?!眲C笙笑道。

  蕪幽雖然知道凜笙留了個心思,可聽到“無心”兩個字還是嚇了一跳。

  “前面就是我們靈虛觀了。”玄海用手指了指前方說道。

  向前看去,確實若隱若現(xiàn)有一絲絲光亮。

  不過從踏上這條小路開始,蕪幽心中就覺得有些不對,玄海受的是劍傷,而剛剛吹簫的人明明用的是法術(shù)。

  他與凜笙在城內(nèi)也并沒有看到哪里有人打斗。心下覺得自己救人心切有些大意了。

  想到這蕪幽悄悄扯了扯凜笙的衣角,凜笙心中也正打著鼓。知道蕪幽是在警惕,便緩緩松開了扶住玄海的手。

  玄海似乎并沒有察覺,依然向前走著。

  “你的傷……”凜笙與蕪幽停住了腳步。

  玄海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在清冷的月色下,這笑容不禁讓人感到脊背發(f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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