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東西后眾人便一起隨塵瀟和蕪幽去荒村查看村民了。
一路上，塵瀟簡單和蕪幽說介紹了瘟疫的情況。
這疫病是一月前從戎州西寧村開始傳播的。僅僅一個月就傳遍了九州。除了疫病本身傳染力極強以外，最重要的是剛發(fā)現(xiàn)時王朝并沒有重視。
而當?shù)鼐用窨吹交疾≌呶迦諆?nèi)爆體而亡的慘狀后，已經(jīng)開始求親問友，四處奔逃了。所以，疫病就迅速傳開了。
但現(xiàn)在，中原以西，戎州、弇州、臺州已經(jīng)建立了大型隔離點，基本將疫病傳播控制住了。而荒村所處之地正是中原以東的起點。
蕪幽聽到病人被隔離后問道，“這瘟疫傳播這么厲害，你們還是不要涉險，我一個人先去看看吧?！?p> “蕪幽姑娘，你有所不知。這疫病，只傳得了普通人。我們修習法術，可以封息閉脈，倒是還安全?！蹦抢ノ崤蓭ь^人道。
蕪幽思索片刻，便點了點頭。
正說話間，一行人便看到了一個院子。
于是，眾人分開行動。塵瀟和凜笙陪同蕪幽先進了這家院子。眾昆吾弟子去聯(lián)絡村長和查看其他地方。
三人一進屋子就撲來一股難聞的氣味。室內(nèi)簡陋昏暗，到處是灰。
破舊的床榻上躺著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婆婆，在那里猛烈地咳嗽著。
老人身上蓋著一塊灰色的破布，像極了即將枯死的樹干。
這景象讓三個人心中都很難受。
凜笙緊皺眉頭深吐了一口氣試圖掩蓋自己的不自然。
見有人進來，老人的咳嗽聲停頓了片刻，又更加劇烈了。
塵瀟忙走上前淺聲道，“老人家，不用怕，我們是前來查看村中疫病的。”
老人抬眼看了看幾個人沒有說話，仍舊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著。
蕪幽走到床前看了看老人那爬滿皺紋的面容，和那雙失了神的眼睛，扶起老人干枯的手臂為其診了一下脈。
其實剛一進屋，蕪幽便觀察到老人的心神已經(jīng)不在了。脈搏微弱，已近枯相，生克都已經(jīng)摸不到了。
“怎么樣？”塵瀟問道。
“脈已枯，沒有生機的跡象，她已經(jīng)死了?！?p> “死了？”凜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還在喘息的老人，“她明明還有氣息，怎么會死了呢？”他差點脫口而出“庸醫(yī)”兩個字。
蕪幽嘆息道，“她的神已經(jīng)不在體內(nèi)，就算勉強喘息也已經(jīng)是死人了。”
凜笙聽了蕪幽的話，忽然退了兩步，自言自語道：“明明還活著，為什么說她已經(jīng)死了？”
塵瀟發(fā)覺凜笙有些反常，剛想開口說話，凜笙求蕪幽道，“你一定可以救救她的，是么？”
蕪幽看著凜笙焦急的表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只是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凜笙，我想蕪幽姑娘應該是看出老人的胎光已去，已經(jīng)無力回天。她這樣活著，其實比死去更痛苦?！眽m瀟在一旁解釋道。
凜笙聽后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蕪幽見他這樣忽然感到自責。但她不太明白凜笙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觸動。這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心，所以無法體會常人的七情六欲？
“你不要見怪，這可能勾起了他不太好的回憶，一會兒就好了。”
塵瀟走到蕪幽身邊問道，“你對這疫病可有什么看法？”
“還需要了解一下其他人的癥狀。”
眼下的老人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蕪幽上前打通了她堵塞的經(jīng)脈，又放出部分瘀血穩(wěn)住了老人的咳嗽，使其呼吸稍微順暢一些。
當兩人看到放出的瘀血發(fā)黑時，同時一驚。
“毒？”蕪幽疑惑道。
“我們先找人守在這里，再去別處查看一下?！眽m瀟道。
荒村的瘟疫與斟鄩和西寧相同，這里患病的人已經(jīng)被村長集中在了一戶人家里。
有幾戶家中只有一人的才沒被隔離起來。
這是昆吾弟子查到的結(jié)果。除此之外，他還打探到村長外出尋藥，暫時不在村中，而且有一個名叫仙然的岐鹿派弟子正在醫(yī)治這里的疫病。
蕪幽診斷了一些病人，發(fā)現(xiàn)其中兩名病重的人與剛剛那位老者一樣，血色黑濃，并且精氣流失很快，正是中毒。
塵瀟也沒當著昆吾派弟子多問，而是提議先找一下那個叫仙然的岐鹿派弟子問問情況。
“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崩ノ崤蓭ь^人道。
就在此時，有人來報剛剛那位老者不行了。
三人急忙趕了過去，現(xiàn)在夕陽下沉，屋內(nèi)光線有些昏暗。
老人的呼吸已經(jīng)沒了一點力氣，只能看到胸前在抽動。
蕪幽上前剛想用伏羲針為其續(xù)命，一把被塵瀟按住，“如果活著比死去痛苦，還是早日解脫更好。”
蕪幽在幽暗的光線中看到塵瀟對自己使了一個眼色，難道他不想讓自己用九針化形？除此之外，蕪幽也理解不到別的。
她猶豫片刻還是放了手。
“閣主，我找到了一位大夫——”凜笙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三人的目光同時望向門口。
凜笙正與一個姑娘走了進來，這姑娘年紀與凜笙相仿，身著淺綠色衣裙，臉上掛著面紗，一只手挎著個竹簍，另一只手執(zhí)著一根木棍。
凜笙見三人都沒有說話，上前一步道，“剛剛在樹林中遇到仙然姑娘與一條邪化的毒蛇糾纏，便上前幫忙，還好那蛇并不難對付，我們才能脫身。仙然姑娘是岐鹿派弟子，在荒村待了幾日了?！?p> 仙然忙解釋道，“剛剛我去采藥，誰知這里有妖物，好在凜笙少俠出手相救，不然……”
“客氣客氣，斬妖除魔本就是修習法術之人的職責。更何況，還是為了救人”。
沒等仙然說完，凜笙急忙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似乎已經(jīng)很熟識了，這并不令塵瀟驚訝。因為凜笙向來與漂亮姑娘都是自來熟。
蕪幽看著凜笙的樣子發(fā)現(xiàn)他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也放下心來。
昆吾派帶頭人上前道，“剛好，我們正在找姑娘。”
仙然回禮作了個揖，又分別對蕪幽和塵瀟點了點頭，便走上前去查看老人的病情。
探得老人的氣息已無，仙然緩緩摘下自己的面紗，遮住那副干枯的面容，低聲道，“這是我來這里死去的第五人，大夫最難過的就是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p> 說完，一行清淚從她光潤的臉頰上滴落下來。
在昏暗中看著那雙眼睛和那副精巧的面容，塵瀟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