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生有些艱難地睜開眼，長時間的睡眠并未使他感覺多么輕松，反而有種宿醉般的暈眩感。
作為雙途徑序列8的超凡者，即使連續(xù)一星期都不睡覺，他也能頂?shù)米?，更別提只是兩個白天，一個晚上了。
但這幾次頻繁粉碎人格，給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負(fù)荷。
他需要充足的睡眠來修補，不能為了節(jié)約時間，而壓縮睡眠時間，這只會更推遲他對獨裁的晉升。
他揉了揉太陽穴，又閉目養(yǎng)神了片刻，才從床上坐起。
一雙棕色的眸子正帶著些許焦躁地盯著他的臉，有著白色鬃毛，像是系了個白圍脖的黑貓見他看來，連忙別過臉，假意梳理毛發(fā)。
“難為你昨晚上沒趁我睡著偷襲我?！?p> 張懷生有些忍俊不禁。
平心而論，小黑是一只很漂亮的小母貓，除了性格有些糟糕以外，照顧它并沒有使他感覺是一種多么沉重的負(fù)擔(dān)。
他起身推開房門準(zhǔn)備洗漱，剛推開一角便發(fā)現(xiàn)小黑如箭般嗖得從他腳邊掠過。
“好快！”
張懷生正打算制住它，才發(fā)現(xiàn)它并沒有逃離這座獨棟小樓的意思，而是直接躥到了陽臺上，在邊沿的苗圃上刨了刨，便迫不及待地蹲在了上面，用起力來。
張懷生頓時一拍腦門：“糟糕，居然忘了你還得拉屎。”
他沒養(yǎng)過貓，昨天瑣事又多，小黑又一副不屑于向他求助的傲嬌性子，致使他完全把這件事給忽略了。
“得虧你還挺愛干凈，如果拉到房間里，麥克卡尼先生一定會大發(fā)雷霆?！?p> 看在小黑還算懂事的份上，張懷生又給它煮了一塊分量很足的雞胸肉。
它這一次似乎是還不餓的原因，對此不屑一顧，只是時不時瞥過去的眼神，又出賣了它的內(nèi)心。
老麥頭又不在家。
他最近在和波士頓的本地教會，策劃針對潛淵之神信徒的圍剿活動。
修會里的幾個可疑對象都有專人盯梢，只等順藤摸瓜，捉到大魚，就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張懷生從衣架上取下特蕾莎送給他的軟帽，扣在頭上，準(zhǔn)備出門。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正趴在沙發(fā)底下偷窺他的小貓，叮囑道：“好好看家，別亂撓家具，如果想上排泄就去陽臺?！?p> 它的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
張懷生咧了咧嘴，推門走出，一只貓當(dāng)然聽不懂人話，不然也不至于把他當(dāng)成活埋史密斯的兇手。
…
鳶尾花街的知見障依舊存在，并沒有隨著路易十六的消失，而消失。
在鳶尾花街深處，應(yīng)該還存在不少珍貴的寶物，只是張懷生沒有進(jìn)去探索或是尋寶的想法。
在別人家里探險，跟盜墓賊沒什么區(qū)別，更何況，路易十六的家族仍在，即使有寶物，也該由他們繼承。
張懷生站在一根煤氣路燈邊上，啪嗒一聲打開打火機(jī)，為自己點燃了一根卷煙。
一個渾身上下臟兮兮，穿著打補丁，看起來像是由編織袋改造成的衣服的乞丐緩緩踱步走來。
張懷生掏出了一枚硬幣，打算遞給他，卻沒想到他卻擺了擺手，說道：“先生，你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有下落了，露西婭女士請你去約定的地方見面。”
張懷生愣了下，才道：“嗯，好?！?p> 露西婭就是波士頓掌控者俱樂部的部長，超凡集會的鑒定師的名字——當(dāng)然，很可能只是其中一具尸傀的名字。
乞丐說完這些話，便自顧自走開了，張懷生追上前去，在他的碗里放下了那枚剛才就想送出的硬幣。
乞丐卻像是根本沒見過他一樣，忙不迭道謝：“愿蒸汽與機(jī)械之神保佑你，慷慨的先生?！?p> 張懷生笑了笑，扭頭離去。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人潮洶涌，但每個人似乎都很正常。
乞丐的反應(yīng)證明他不是尸傀，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應(yīng)該是被掌控者以靈性之線暫時操控的緣故。
但問題在于，傀儡的視覺跟其本體可不互通，這說明她本體，或是一只尸傀就在附近。
“既然在附近為什么不干脆出來打聲招呼？掌控者就這么喜歡裝神弄鬼？”
搜尋無果，張懷生有些無奈。
只好前往昨晚跟露西婭約定的地點——掌控者俱樂部。
...
波士頓掌控者俱樂部。
一如這條途徑的超凡者給人的印象。
波士頓的掌控者俱樂部，是一棟殯儀館式的建筑，即使是在大白天里，里面依舊是一片漆黑，連盞燈都沒有。
在鐵柵欄的中段，有能使兩輛馬車并排駛?cè)氲膶掗熓勇?，鐵柵旁則有個門衛(wèi)的崗?fù)?，只是里面空無一人。
但停在門口的兩架私人馬車，又證明剛剛不久，才有人來這里拜訪過，而且并未離開。
走進(jìn)去時，能清晰感覺到氣溫驟降了一大截，就像是開了空調(diào)一樣，夏天在此避暑，再適合不過了。
一名穿著黑色兜帽的學(xué)者，手捧一個看上去就十分具備歷史氣息的古書，從張懷生身旁擦肩而過。
他的行色匆匆，并沒有停下來跟張懷生打招呼的意思。
掌控途徑的真神，是知識與智慧之神。
信仰這位神靈的，大多是大學(xué)教授，古物研究員，寶石鑒定專家等知識分子，跟偏向于理工科的蒸汽與機(jī)械之神涇渭分明。
其實掌控途徑的超凡者數(shù)目并不少，但很少有人能看出他們的身份。
或許你那整天笑盈盈，看著很和善的胖鄰居，就是一名掌控者。
他在暗地里窺視著你的人生，并且時不時會出言引導(dǎo)，不經(jīng)意間一句話，就能挑動起一番血禍。
比方說你相愛多年的妻子突然給你戴了綠帽，實際上卻是被他下了心理暗示，讓她對婚外情的刺激產(chǎn)生了渴望，而奸夫也是由他不經(jīng)意間介紹給你妻子的。
他會引導(dǎo)你，“偶然間”撞破他們的奸情，并且在這時，這位知心大哥還會適時在附近放上一把刀子，使你犯下血案，鋃鐺入獄。
看吶，他明明什么都沒做。
但你的人生恰如提線木偶一般被他所掌控。
如果有的選，張懷生寧愿永遠(yuǎn)都不跟掌控者打交道。
走到長廊右手邊的第二間房間。
張懷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這大概是一間酒吧，露西婭正坐在吧臺上，瑩白色的小腿從短裙下探出，毫無顧忌地上下踢動。
她…姑且稱她，在作為鑒定師的時候，往往是一個老者，這樣會給人一種成熟穩(wěn)重，可靠老練的印象。
但在私底下，她又常常以一副小女孩的模樣來示人。
種種形象無縫銜接。
張懷生總感覺，掌控者們應(yīng)該也有精神分裂的風(fēng)險。
掌控者的神秘在于，你永遠(yuǎn)無法分辨出他們的真身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小，是丑是美...皮囊，對他們而言，真的就只是皮囊罷了。
或許表面上她是個國色天香的美女，實際上卻是個矮小猥瑣的老頭。
張懷生看著露西婭，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了一個陰森房間里，矮小猥瑣的老頭，正穿針引線，用一種極為變態(tài)的眼神，盯著面前有些殘缺的美女尸體…
“你似乎在想什么很失禮的事？”
露西婭輕蹙眉頭，說道。
露西婭今天的打扮，有些格外成熟。
臉上精心撲了一些粉，遮蓋了臉頰上的雀斑，她涂著漆黑的眼影，打扮傾向于哥特暗黑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