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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吁天錄

第一百六十九章長劍橫天我不語.忠心肝膽論短長

英雄吁天錄 劍南生 10141 2025-05-08 20:13:51

  索菲亞公主于這石谷亂石之間前行,心中多是惴惴不安,因為此時烏云遮月,四下凄凄然,似乎遠處又有狼聲嗥叫,讓人心中驚懼——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一向生長在王城皇宮之內,從沒有經歷過此種情形,心中不免發(fā)慌,——可是為著袁大哥的生死安危她便不覺得可怖,反而內心之中生起勇氣,因為心有所念,便無所畏懼,縱使此時有鬼怪精靈出現(xiàn)她也要斗一斗,原來是袁承天支撐起她的勇氣!不知為何她竟對袁承天有些依依不舍,如果他真的不在,那么索菲亞便會覺得活著無意義!人世間多是緣起緣滅,只到消失的那一刻。

  她正行之間忽見前面亂石之間有鬼火來回閃動,發(fā)著碧綠的光,駭得人心發(fā)慌!但是她并不懼怕,她知道那是死去的人的骨骼之間磷所發(fā)出的火光,雖然在夜深之時顯得駭人,可是心中為了袁大哥,一切艱險便顯得微不足道!

  忽然前面有幾只藍汪汪的眼睛盯著索菲亞。索菲亞猛可間被嚇了一跳,心想:莫非是野狼?果不其然,又近幾步,微光之下可見是那狡黠的野狼——它們只所以并不嗥叫,乃是怕驚走了公主索菲亞,到嘴的獵物又自逃掉,這也是野狼的狡黠之處!還好索菲亞發(fā)現(xiàn),待要回身急走不防這幾只可惡的家伙撲了上來,想要撕咬分食。索菲亞見它們氣勢洶洶,心想:我走未必能夠,索性與它們魚死網破!她篤定這念頭,便停下腳步,手持木棒,向著當頭一只惡狼的頭腦擊去。這些野狼實未料到這個女孩子非但不逃,還敢持棒反擊,其實是出乎它們的意料,所以當先這只野狼反應便遲了被索菲亞一棒正擊中頭腦,悶哼一聲倒地不活了,余下的見了非但不退下,反而嗥叫著撲來,意思是為同伴報仇!索菲亞此時已將生死拋之九霄云外,一時將木棒舞得風發(fā),似乎是無懈可擊!——可是這些野狼久在野外生存,自然狡猾,只見它們分而攻之,前后左右東西南北將這個金枝玉葉的大公主圍在中心,左突右擊,想要她自顧不暇,疲于應戰(zhàn),最后力有不支為其所噬。

  開始索菲亞還能應付,時間久了便有所不能,畢竟她已走了很長的山路,難免體力不支,漸漸頭暈目眩,心道不好!自己可別還未找到袁大哥便身死此處?她死且不懼,只是一心想要見到袁承天一面!可是這希望似乎也不能實現(xiàn),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一只野狼見她手舞木棒的動作遲緩下來,便知她已是強弩之未,力有不能,便趁機一躍而上,一口撕咬住索菲亞手臂。索菲亞順手一棒打在它的頭上,只聽這只惡狼慘叫一聲,只是并不松口。這下只氣得索菲亞公主又是重重一木棒。這時這只野狼頭腦破裂,長聲慘叫眼見不活了。余下野狼見同伴又死,便都嗥叫連連,更加兇猛,似乎要噬其骨肉為同伴復仇。

  此時的公主真的是無能為力,漸漸落于下風。忽然她頭腦一沉,腳下不穩(wěn)跌倒在山石之上,覺得四肢百骸都是生痛,眼前金星亂撞,漸失知覺,便在失去知覺那一刻尤見一只野狼兇惡地撲上來,咬向她的咽喉。怎然有人喝止,耳中又聽到響箭地聲音,接著便是這只野狼臨死前的嗥叫。索菲亞疲憊的雙眼再也睜不開,加之頭腦之中暈眩便完全失去了知覺。

  天明天暗,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又是日落西山。索菲亞從沉沉之中醒轉,只見自己身處一間木屋之中,人在一張破木床上,并不覺得冷,反而身體暖暖的,并不覺得寒冷,似乎自己身上還蓋了皮裘,更覺奇怪,不免努力睜大眼睛,又自掙扎起身來到這木屋的窗邊,只見這木屋卻在一塊大石之上,四下懸空,滑不留足,是個安全所在。

  忽然她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似乎便是中土的草藥,心下奇怪,似乎在這方圓百里之外并無漢人的大夫,是以心下很是奇怪。只是此時木屋之中除了她,再無旁人,心想會是誰呢?她不免心中疑慮叢生!正當此時忽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似有人來。她便迅速回到適才的木床之上佯裝睡覺,只是眼睛微合,透過一絲縫隙向外面打量。只見一個人從外面走來,只是光線灰暗看不真切。

  這人走來,來到索菲亞身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低低說道:“原來還是發(fā)燙……”——這聲音分明便是袁承天——索菲亞的心幾乎便要跳出腔來,心想:自己千難萬險便是為了尋找這袁大哥,不想誤打誤撞,老天開眼!

  這人可不正是袁承天,當天他被那普來孫親王忽起暗算,一掌拍下山崖,人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因為那一刀命中要害,是非死既傷的厲害一招,又況且被一掌拍下山崖,想來有死無生;可是世間之事有時難說的緊,便如這袁承天雖腰中要害,可是他畢竟是身有武功,而且內息不絕,所以雖然身如落葉但是下落之時依舊可以婉轉如意,當身體與山石相撞之時,便以手勾住突兀而出的石塊,然后再覷準時機身子下落,如此這般一路下落,待得山谷之底之時已是有些筋疲力竭,卻是性命無憂,稍事休息之后便抬頭四下尋找可以安身之所。不意發(fā)現(xiàn)這個大石之上的破舊木屋,以為可做安身之用。他順著干枯的藤條爬了上來,幾日的休息終于體內恢復了內功心法,昆侖派之內功根本原因便是遇強則強,遇弱則柔的武功底蘊,是別派所不能,亦是歷代掌門的宗旨,只是可惜到了傅傳書這代全然忘卻了“反清復明”的宗旨,只一心想功名利祿——其實他還有更大的野心便是奪取天下,只是那攝政王多鐸好事不偕,以至被貶職發(fā)配邊疆,不料傅傳書野心,助紂為虐,枉想再東山再起,與皇帝一爭長短。

  現(xiàn)在袁承天看著索菲亞憔悴的模樣,心中不由萬念叢生,心想:她是一國公主卻心心念念著于我?眼淚不由地落了下來。索菲亞見他這樣,問道:“袁大哥,你怎么?”袁承天忙收住淚水,心想自己男子漢卻在人家女孩子面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便自一笑岔開了話題。索菲亞見他不說,也不追問。她倚在袁承天的肩臂之上。袁承天從來都不習慣這樣,可是又不能公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時徬徨無著,竟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好久,外面似乎起了風,在山谷之中呼嘯,刮得忽忽作響,山石亂飛。索菲亞本來已是中了風寒之癥,今又遭遇冷風不覺身體便緊了緊,有些頭痛,喉嚨也自隱隱生痛,身體酸軟無力,渾渾欲睡。袁承天道:“公主你還是躺在床上,我給你生火,以驅寒冷。”索菲亞嗯了一聲便乖乖去木床之上休息,心中卻是溫暖如春,竟有種說不出的受用。

  火光照亮木屋,北風雖刮來,但是已不再寒冷。在火光映照之下袁承天低頭沉思。索菲亞見袁承天的俊逸的臉,竟有萬千愁苦,似乎少有歡顏,心想:他幼小之時定然經歷憂患困苦,否則他不會常常不開心,仿佛有許多的愁苦不愿與人說知。兩個人共處一室,而且和一個少年男子,這是索菲亞從未有過之事。她雖豁達,可是兩個人的呼息究竟是局促的,氣氛不知何時有些不安。袁承天想要出屋在大石之上好好呆著,不知從何事起他對世間之情已然不怎么掛懷于心,已泯然與常人矣!似乎對過往之事不再糾纏于心,已然心灰意冷!有時他想自己一敗涂地,于世間之事夫復何求?于清心格格似乎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可以兩情相悅,再也不可以忘情于江湖;——只有在夢中相見,可是那也只是片刻歡娛,難以慰我平生!

  不知何時索菲亞走出這破木屋,只見袁承天在這大石之上仰頭看天,低頭沉思,臉上殊無歡顏,透著悲傷的神情,心想:袁大哥一定在想過往之事。她不欲打擾于他,便在他身后一起屹立在風中。也不知過了多久。袁承天轉身見到索菲亞同自己一起在風中,不由得直呼自己太蠢,何故讓這身體初愈的公主與自己在這寒冷夜中受苦,不禁心生悲苦,便道:“公主你又何必冒這風寒?”索菲亞苦笑一下,癡癡道:“先前我久居王城皇宮,實在不知世間有這如許的愁苦?而今明白有時命運似乎天注定,世人難已更改。袁大哥,我忽然有個想法你可不可不回中土,效命于我父皇——他可是一位雄心壯志的帝王,有不世一世的遠大前程,遠邁前代皇帝,有氣吞萬里的雄心,如果……”她用碧藍的眼睛看著袁承天的眼睛,仿佛直看入他眼眸深處,直擊靈魂!袁承天長嘆一口氣道:“公主,你也許不知道中土漢人的家國理想!因為他們看似懦弱,實則堅強,心中有不死的信念,其實漢人不懦弱,所以天下不亡!”

  索菲亞看著他堅毅的神情,忽然想起他們中土有位先哲曾說: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亂,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她想:袁大哥守正如一,不為外物所惑,是個英雄,——只是有時他也迂腐,似乎不近人情,和當年袁督師一般不知變通一味地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以至于成了別人眼中不識時務的人,——可是他心中卻有正本清源,澄清天下之志!其實有時他也想登臨望遠,控韁攬轡,笑傲天下——只是現(xiàn)實卻是無情,罹難憂患接踵而至,有時大志不得伸,也只有勉為其難,也許人生之中從來都是憂患——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風吹天地間,忽然變了顏色,只見山石縫隙之間還殘留著先前下的白雪,只是有時這北方苦寒之地一年有大半時日都在酷冷之中,所以人人反而體形剽悍,有著豪邁的氣息,與那滿洲武士又自不同,處處都透著攻城略地的目地!反而是中土之人反而墨守成規(guī),守著祖宗之業(yè),少了攻城略地,開疆拓土之雄心,以至反被外人侵略,這也是無法可想之事!索菲亞和袁承天二人剛剛回到那木屋之中,忽見天外有一顆煙火直沖中天,在半空中炸開。袁承天見了莫名其妙,因為在中土只有元旦和上元節(jié)之時天下民眾才會放煙火以賀喜慶,——豈難道這羅剎國也有這習俗?正在他怔怔然時,索菲亞已踉踉蹌蹌奔出木屋,神情之中透著惶張,仿佛見到既將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發(fā)生。她這意外之舉驚得袁承天也是駭然,不知她為何有如此的動作!他自然放心不下,害怕這位公主稍有不慎從這大石之上跌落不去,那么便有生命之虞,所以也是躍身而出,只因他武功高出這位公主甚多,所以身在半空便是一個輕靈靈轉身,好巧不巧落在她身周,然后以手扶持,說道:“公主你干嘛這樣惶張,小心腳下!”索菲亞公主見袁承天關心自己,不由苦笑一聲說道:“你不知道,只有宮中發(fā)生巨變才會有這煙火!——我想宮中父皇定是有了不測之禍,似乎有人要加害于他,所以我一時情急便不顧安危跑出來……”袁承天道:“傻孩子你真是關心則亂,你父皇又不是泛泛之輩,豈客易讓敵人得手?否則他也做不了皇帝這位置!”索菲亞聽他說得言之在理,神情也不再緊張,反而看著袁承天,滿是期待。

  袁承天雖然事不干己,但是他亦是知道事不宜遲,不能拖延,否則遲則生變,到那時便來不及了,所以他背負這索菲亞公主直奔王城而去。

  其實事實果如這公主所料,城中果然是士兵嘩變,——是那東正教主伊萬若夫得知自己孩兒丹尼爾死于那拜月教伊凡之手,便氣不打一處來,甚為震怒,心想好你拜月教伊里奇膽敢縱容手下殺死我孩兒,那么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他一時失智,便集結手下向拜月教殺去。拜月教教眾弟子甚多,自然消息靈通,所以便事有準備,當這東正教人眾到達之時,人家拜月教已是兵刃盡出,一言不合便雙方動手。只是東正教的伊萬若夫全然未料到這拜月教早有準備,所以一經交手便敗勢頹現(xiàn),可是東正教尤不肯干休,便亮出了火銃,一時城中嘩然大亂,火光四起,民眾驚駭,人人奔走相告,以至驚動了亞歷山大一世。他以為宮中禁衛(wèi)兵嘩變,匆匆披衣而出,卻見是這東正教和拜月教相爭相殺,不由得氣得喝止;可是此時雙方已然殺紅了眼睛,再難停手。他空自著急,氣得手足無措,正當此時不知何處飛來一只流矢正射中這位皇帝的肩臂,立時血流如注——原來這箭頭比之平常的箭羽大了許多,而且上面還淬有巨毒。亞歷山大大叫一聲直向后倒去,而且臉色也是慘變!——他一向身居皇宮,宮中侍衛(wèi)全程衛(wèi)護,誰人膽敢謀刺于他,所以他便怠于武功,今日不想被流矢所中,而且箭上還淬有毒藥,可見射這羽箭之人誓要他性命。此時他身后的侍衛(wèi)一擁而上,以護駕為第一要義,因為如果皇帝死了,只怕他們這些侍衛(wèi)人人難以活命,這也是皇權之下人人皆是膽戰(zhàn)心驚,害怕皇帝有個閃失,任誰也吃罪不起。

  其實這只羽箭本是拜月教伊凡授意手下張弓射箭,意在要了皇帝之命,因為他與本教教主伊里奇有奪其所愛,否則伊麗莎白只怕早已是教主夫人,而不是皇妃;因為伊里奇時常一個人念叨著這昔日師妹伊麗莎白的名字,因為世間情之一字,最是銷魂,有時仿佛附骨之蛆難以舍卻,只有將這相思之苦埋葬于心中,等待時機再行發(fā)難,以報奪其所愛之仇,今時正得其便——他——伊里奇在教中弟子衛(wèi)護之下眼見皇帝現(xiàn)身于混亂之中,心想正是時機恰好,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便私下授意一名親信弟子將淬有毒藥的弓箭交給他,讓他射殺于皇帝!這名弟子雖心中懼怕,因為弒君可是十惡不赦謀逆的殺頭之罪,他不能不權衡利弊,可是教主有令他又不敢不從,因為他若稍有遲疑,便是禍臨己身,當場身死;所以只有暫顧眼前,至于以后也就不去想它……

  伊里奇之所以不出手自然出于萬全之策,因為成功還可,不成功以這位皇帝的性格必然查究幕后指使之人,自己便可以全身而退,不會受到干連,這也是他機謀深遠之處。亞歷山大雖受箭傷,一時不得便死!侍衛(wèi)和宮中禁衛(wèi)全力而出,于亂軍之中擁這皇帝回宮!

  此時的伊萬若夫猶不肯干休,已是下了死命令與這拜月教不死不休!伊里奇見這伊萬若夫非但不識時務,而且不會審時度勢,非要魚死網破,心想:你不仁,休怪我無義,便命伊凡和教中弟子人人踴躍,不可以后退,若有人后退便就地格殺。所以情勢更是慘烈,亞歷山大見這兩大教派任誰都不聽自己的命令,一時威權盡失,可見他們全然未把他這位皇帝放在眼中,更遑論忠君護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待他回至宮中,已是面色陰沉?;叔聋惿撞幻骶屠?,便來相詢。亞歷山大將這些事說出來,已是氣憤不已。伊麗莎白心中自是明白拜月教的伊里奇之所以心生憤怒與那東正教伊萬若夫兵戎相見,看似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其實全是為了她——因為她先前便是身在拜月教——這伊里奇乃是其師哥,本來是情投意合的,可是后來師父霍東卻為了本教的前途將來還要倚重皇室便將她嫁與當時還是儲君的亞歷山大,讓伊里奇心中惱恨不已,不能釋懷!今次定是這位師哥借題發(fā)揮,想暗中刺殺皇帝……當然這話她自然不能說出來,否則拜月教便禍臨己身,雖然本教勢大,可是和一國之士兵比起來只怕猶有不能,所以她只有將自己心中的疑慮埋在心底!——當然這位皇帝對她和伊里奇過往之事自然是無從得知的,也就不明白這兩個教派為何忽然反目成仇,非要不死不休!

  伊凡手中刀已使得風發(fā),勢要將這伊萬若夫斃命于此,只是伊萬若夫又豈是豈與之輩?如果無人出手于中調停,只怕死傷更重,而且還會禍及城中無辜的民眾;只是他們此時只為著自己利益所想,至于其它全然不顧及,雙方都想著以此一役殺對方于刀下,一勞永逸,再無后患!

  伊萬若夫自從得知孩兒丹尼爾死于伊萬手中便耿耿于懷!只是伊凡心中奇怪因為自己暗下殺手殺那丹尼爾之時除了袁承天和公主索菲亞似乎再無人知道,這伊萬若夫是如何知道?其實他哪里知道拜月教中有東正教的弟子,只是他全然不知,依舊蒙在鼓里而已!伊萬若夫眼見仇人便在眼前,只是一時殺他不得自然憤憤不已,忽然他想起自己腰中的火銃,何不一用?他手中刀虛晃一式,閃身而過,迅速從腰間取下火銃向著這伊凡便是一槍。伊凡怎么也未想到這伊萬若夫會忽然發(fā)難。他一個不留神,槍中火藥正射中他的小腹,一時鮮血涌出。伊萬若夫猶不解恨,又是一槍擊中他的肩臂,使刀不成,只有嗆地落地。伊萬若夫見勢收起火銃,飛起一腳將這受傷行動不便的伊凡踢翻在地,格格陰笑道:“今日便要你為我孩兒償命。”他手中刀以上而下地落下,眼見這伊凡要身首異處。那伊里奇自然不能坐視不管,雖然他被袁承天廢去武功,手臂不能運轉自如,但是武功還是有的,雖然不濟但是卻勝似常人,所以眼見這東正教主伊萬若夫要殺自己的得力親信伊凡自然不能不管,所以從一名弟子手中奪下一把刀,以腳撐地躍身而前,不偏不倚正落在其身側,順手一刀迎上,耳中只聽“當”地一聲,雙者相交,火星四閃,只是這伊里奇畢竟內力不濟,手臂之上雖然武功未曾全廢,已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所以雖救下伊凡一命,自己也是身心受損,不由后退連連,還好憑著胸中的一口真氣才得以穩(wěn)住身形,饒是如此還是覺得哽嗓之處發(fā)甜,一口鮮血禁不住噴了出來,身子搖了搖,似乎便要摔倒!

  伊萬若夫心想:天賜時機,此時不滅其拜月教更待何時。他手中彎刀如龍出海,直襲伊里奇小腹。伊里奇見狀慌忙閃躲,奈何身體不靈便,竟未躲過,被其一刀刺中。伊萬若夫心下大喜,終于可以除去眼中釘,肉中刺,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只是他全然忘卻了還有伊凡虎伺在側。伊凡見教主立斃當場,不悲反喜,因為有他自己既便坐上了教主寶座也是不得安生,現(xiàn)在去了后顧之憂,心中自是歡喜。他見伊里奇腹中彎刀,并不出手相助,只待他倒地身亡這才突然出手從決無可能的方位一刀刺穿這伊萬若夫的胸膛!這一切都出奇地快,便是混戰(zhàn)的雙方弟子門人也是驚駭不異!

  伊凡見這伊萬若夫再無還手之能,也是倒地而亡,不由得意氣風發(fā),仰天長嘯,心中忽然有了想法:正當此時,何不將這東正教和拜月教合而為一,一同攻入皇宮,拿下這皇帝,自己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共有,也非一族一姓之天下!他想到此處便喝令雙方教眾住手,將自己的心中想法說出來,不想眾人也有此意,便欣然同意,試問世人誰不畏死?誰也不是與生俱來的大英雄!有時只是為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伊凡見自己一招奏效,心下更喜,便裹脅教眾向皇宮殺去。

  亞歷山大回到皇宮,心中猶有不平,心想:他們真是反了!竟然敢違背自己的旨意,任意為之,可見全然未把他這位皇帝放在眼中,照此以往那還了得,他們豈不要篡奪謀逆?想到此處他的心也不由緊了緊,心中著實害怕他們謀逆造次,因為宮中侍衛(wèi)實在甚憂,武功睿智皆是不能,所以一旦他們起事,只怕……

  忽然宮門之外喧嘩聲起,而且伴隨著許多人沉重的腳步向這皇帝寢宮而來。亞歷山大不由面色憂慮,因為他實在害怕宮中侍衛(wèi)嘩變……他三步并二步沖出宮門,正見那拜月教的伊凡率眾而來,而且氣勢洶洶,帶著殺人的意味,便隱隱感到不對……豈難道他們要謀逆作亂?他剛想發(fā)話,不想那伊凡已是張弓搭箭,一箭向他射來。還好他眼疾手快,將箭拔落,饒是如此也是驚出一身的冷汗,心想:看來他是要弒君而上!只是那有這樣容易!他也不想想如果這亞歷山大平庸無常,只怕也決難做到這皇帝的位置!所以他處亂不驚,反而顯得泰山崩于面前不為所動。他雖定力如恒,奈何皇妃伊麗莎白卻是不能夠鎮(zhèn)定——她真的不明白師兄伊凡為何忽然之間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置拜月教于何地?其實這其間還有隱情,當年在拜月教時非但大師兄伊里奇對這位小師妹情有獨鐘,便是伊凡暗中也是心心念念,一直喜歡這位如天人一般的小師妹,——可是后來師父霍東為了本門的利益,竟然擅作主張將伊麗莎白嫁于當時還是儲君的亞歷山大——因為他是為皇太子——將來繼承大位,便是君臨天下的君主,看天下誰敢不從?他也只有將這份情埋葬在心中,從不與別人說起,只是在深夜之時獨自難過!原來世間最苦莫過一個情字!人人皆不可逃,只有在這囹圄之中煎熬!今日他之所以有些大逆不道的行為,一者是覬覦這帝王之位;二者則是為著小師妹伊麗莎白,因為他終究忘不了當年同門之時的時光!

  亞歷山大見皇妃伊麗莎白神情之中擔憂之中又有驚惶之意,知道她是擔憂自己震怒之下誅盡這拜月教,可見她還是眷顧自己的教派,這也是人之常情,原也無可后非!自己只有安慰于她,要她莫要胡思亂想!伊麗莎白見皇帝信誓旦旦說不會誅殺拜月教從眾,只是要殺首惡——因為這伊凡著實可惡?皇帝于他有恩,他非但不思報恩,反而要謀逆作亂,所以決不可饒!伊麗莎白知道師兄伊凡謀逆行為確實罪不容誅,自己求肯也是無用,只有作罷!

  亞歷山大揮手之間命令宮中侍衛(wèi)和禁軍頭目盡出,二話不說與拜月教眾廝殺一起。只是有一點亞歷山大忘了宮中侍衛(wèi)禁軍雖有武功兵械,時常也行訓練,只是和拜月教的弟子比較便有些相形見拙,要知道拜月教之所以可以稱雄本國自是武功有獨道之處,是別人所不能;反觀這些宮中侍衛(wèi)和禁軍也只是些不堪實際應戰(zhàn)的花拳繡腿,一經交戰(zhàn)便見有所不能。不過片刻便有侍衛(wèi)倒下斃命。

  伊凡見狀更是血脈賁張,說不出的興奮,心想:如花之人在眼前,至于皇帝寶座似乎也是唾手可得!他豈能不心中狂喜!亞歷山大實在未料到宮中這些侍衛(wèi)和禁軍如此不堪一擊,可以說兵敗如山倒。他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劈手從一名侍衛(wèi)手中奪過一把鋒利的彎刀,作勢要與伊凡對面較量!伊凡見了非但不懼,反而哈哈大笑,將手中彎刀一揮,又自看了看皇妃伊麗莎白說道:“陛下,現(xiàn)在你已是籠中之獸,還要作無謂反抗么?”亞歷山大見這伊凡出言無狀,言語之中帶著蔑視,心中便極為氣惱,斥責道:“大膽奴才出言無狀,你敢忤逆反上不成?”伊凡冷冷道:“有何不可?這天下人人皆可坐得,豈但是你?”

  亞歷山大道:“你以為你可以成事?只怕未必吧?朕授命于天,豈是你的螻蟻可以枉得?”伊凡看了師妹伊麗莎白一眼,見她容顏如昨,仿佛當年同門習藝之時,不因時間而改變。他竟有些怔怔然,仿佛又夢回當時,神情之中又透著喜悅。亞歷山大何等睿智豈有看不出,心中更惱,這時才愰然大悟,原來這伊凡只所以忤逆反上,多半便是為了他的同門師妹;只是他也不想想現(xiàn)在她已貴為皇妃,豈能別人可以覬覦的?

  伊凡才不理會這位皇帝的內心感受,心想我只要得有天下便是無往不從,試看天下誰敢不從?伊麗莎白此時心中著實不好受,因為一方是自己的夫君,而另一方則是自己的同門師兄,自己可說是左右為難,偏向于誰都不可以。

  亞歷山大眼見情勢危急,已然有些沉不住氣,已是先發(fā)制人手中彎刀斫向伊凡的脖頸,似乎便要一刀斬殺于他,可見心中極是憤恨,因為他看出這伊凡對皇妃已有非分之想,試問他能不心中震怒。所以手中彎刀式式都是兇猛之中透著毒辣,想要一刀斬他,只是伊凡也不是易與之輩,所以一時之間竟奈何不得于他。伊麗莎白見兩者相爭,自己只有眼睜睜而不能分爭止息,心中不由無能為力,只有心中暗暗嘆息!其實這也是無法可想之事。

  伊凡此時亦是殺心已起,再不顧忌眼前之人可是一國之主。四下侍衛(wèi)和拜月教教眾已是混戰(zhàn)一起,場面混亂,時有慘叫之聲傳來。伊麗莎白只有看著眾人廝殺而無能為力。

  這亞歷山大終究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雖也時常習武,可是終究是有限的,那如這位伊凡常常習武,所以時間一久,他便力有不逮,堪堪處于下風,已是氣喘咻咻,似乎不能自己。伊凡覷準這時機,斜刺里一刀刺向他的軟肋。亞歷山大揮刀相格,豈料伊凡此刀是虛張聲勢,乃是聲東擊西之策。他忽然刀走偏鋒,忽地以下而上反撩,刀勢迅急,于電光石火之間已刺向亞歷山大下腭。這招著實兇狠,因為如果一刀貫之,便是洞穿頭腦,那位這位皇帝便非立斃立場不可。伊麗莎白皇妃見狀已是驚呼,她雖身有武功,可是自從身入皇家已將功夫撂下,所以既便她出手只怕也不能調停紛爭,似乎只有看著皇帝受戮的份。

  旁邊有幾名侍衛(wèi)見皇帝性命危矣,便奮不顧身沖來,揮刀向這伊凡狠狠砍去。伊凡聽得腦后惡風不善,也不回看,一腳賜出,耳中但聽有人哎呀叫聲,更有兵刃落地之聲,顯見是踢中那偷襲之人。只是手中刀勢不緩。亞歷山大此時躲無可躲,眼睛一閉,心中哀嘆:難道我要命喪此時……雖心有不甘,奈何自己已是回天無術。

  伊凡心中自然歡喜,想著自己可以得登大寶,而且可以擁有小師妹,一時說不出的志得意滿。

  拜月教眾見伊凡眼見可以殺了皇帝,自己可以取而代之都是歡欣鼓舞,手中刀更是拼命殺向這些宮中的侍衛(wèi)和禁軍。一時之間又是殺聲又起,四下慘叫之聲不絕于耳,有人倒下,有人吶喊,一時嘈雜無比。便在眾人都以為皇帝已是必死無疑之時,忽然一道凌厲之極的氣息襲來,正擊打在這伊凡握刀的手腕之處。伊凡本擬一刀可以立斃這亞歷山大,豈料半路竟有人出手,實在出乎意料,手中彎刀當地落地。伊麗莎白見此情形也是驚喜非常,因為在她內心實在不愿意見到有人刺殺皇帝,必竟這些年已有情義,雖然有時也會想起師兄伊里奇,可是那終究是過往之事,在心中已然淡忘,再也休提——因為只會傷人傷己,那又何苦來著。

  亞歷山大更是驚出意外,他本以為自己今日難逃劫難,誰想卻有人出手相救,只是奇哉怪也,因為這手法不似本國武術淵流,仿佛是中土的內功心法一脈。接著便是公主索菲亞奔走,已是撲向皇妃伊麗莎白。伊麗莎白先前是知道這個女兒私自出走皇宮,聽聞是去尋找一個叫做袁承天的中土少年,據說這個中土少年武功奇崛,且又為人義氣為先,面目俊逸,于萬中無一;想來定是公主心儀于他,否則何至于甘冒風險于尋他。她將這事告知亞歷山大。亞歷山大也是有些氣惱,因為自己的女兒竟會為一個異族少年而私出皇宮,這是從來未有之事?真是可恨之極,真是置皇家顏面于何地?他便派宮中侍衛(wèi)出城尋找,可是卻是信訊全無,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其實他那里知道那時節(jié)公主和袁承天正困于那山崖之巔,所以那些侍衛(wèi)也只有無功而反,這倒也怪不得他們,因為那山委實峻極于天,而且滑不留足,無可攀爬,也只有武功奇崛之人才可以登至山巔!

  本來他以為這位任性的公主是非死不可,因城外荒原之上多有野狼橫行無忌,更有那噬人無數的野熊常常出沒覓食,便是身有武功之人只怕也難逃這惡熊之掌,所以公主似乎無有生還之望。這是他內心想當然的想法,早己不抱公主生還之望!不想此時忽然出現(xiàn),能不驚喜非常;而且又見一少年龍驤虎步而來,面目俊逸,雙眸重瞼,于世絕無,而且有浩然之氣,直迫云霄。他自然看出這少年是中土之人,因為從衣飾和外貌一眼便可以分別出來。他心中又是一動:適才出那凌厲的指風擊落伊凡手中之刀,救下自己性命的人自然是他了——他豈非便是那個中土少年——袁承天——聽聞他是袁門少主,統(tǒng)率三十萬教眾,可以和清國皇帝一爭長短,而且據傳還是當年袁督師之后人!正可謂英雄不絕于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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