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尋沒有直接回到暗香樓交任務(wù),已經(jīng)入夜了,他回到春秋山陪著大娘吃了晚飯,交任務(wù)的事等明天再說,而且還需要編編理由,雖然這個理由也不用多想。
第二天路尋到暗香樓交任務(wù)說的是男子自殺了,輕柔問他尸體呢,路尋說沒了,輕柔那自然是不信,但又無可奈何。報給賢圣宗后,賢圣宗也沒問詳情,但是強調(diào)死要見尸,最次也要有一個人頭送來,輕柔把問題甩給路尋,讓他自己想辦法。路尋也沒想回家的路上順路買了個豬頭就準(zhǔn)備上路了。
當(dāng)天晚上,路尋寫了三封信,一封是寫給長安帝的,向他奏明事情的經(jīng)過請求他調(diào)查此事,一封是寫給王鈞昭的,想讓他來蘇北幫忙,最后一封是寫給范容的,同樣的意圖,路尋并沒有把握他能來,畢竟兩人只見過一面,但是萬一呢。而三封信分別寫是因為路尋擔(dān)心皇帝不想?yún)⑴c此事,捕風(fēng)捉影一面之詞的事他未必會相信。
幾人約定在蘇北省的省城衙門匯合,路尋離得近早早的就到了,報名了身份,布政使趕忙出門迎接,雖然他倆屬于同級官員,但是路尋是二品京官,而布政使只是二品地方官,京官的含金量比地方官要高不少。
布政使有點搞不清這位大人來蘇北干什么,他自己最近并沒有接到任何人員派遣的通知,所以布政使再出門迎接路尋前,派人通知了蘇北省巡撫,巡撫大人聽信后不久也趕到了。而之所以路尋一開始沒選擇巡撫衙門匯合,是因為路尋不清楚蘇北有沒有巡撫和總督,淮南省自從經(jīng)過了那次清洗后,直到現(xiàn)在也沒巡撫總督派下來。
路尋一瞧巡撫,還認(rèn)識,就是之前的淮南省的巡撫,后來聽說貶謫到河丘府當(dāng)通判的家伙,沒想到僅僅十年他又坐回了巡撫大位,還離淮南如此的近。但是巡撫并不認(rèn)識路尋,路尋當(dāng)年就是個小小的捕快,雖然見過幾次面,可是在人眼里跟過路人沒什么區(qū)別。
幾番寒暄后,巡撫才知道面前這位大人竟然是那個淮南省六扇門的捕快,心里不由的唏噓不已,為自己起伏的經(jīng)歷感慨萬千,也為物是人非而感慨,僅僅十年,自己好不容易再次爬到都察院當(dāng)左副都御史巡撫蘇北,而人家已然成了有軍權(quán)的二品大官,是當(dāng)朝除了大宗師活著能達(dá)到的最高品級。
談了一會后,巡撫便邀請路尋去巡撫衙門吃飯,路尋想著反正自己還得等人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而且如今巡撫也不再淮南任職,他也想借機問問當(dāng)年那個領(lǐng)頭行兇的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六扇門怎么也查不到。
酒過三巡,巡撫有些醉了,路尋才開始切入正題。
“不怪你們查不到,那人就是總督的侄子,當(dāng)年我還在淮南,有些話不好說,畢竟我只是二把手?!毖矒嶙旖菕熘酀?,“官嘛,得會裝糊涂?!?p> “你是沒見到,他那天拿著按過手印的地契來到我房間洋洋得意的表情,聽完他闡述的經(jīng)過后,我真想抄起硯臺砸在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年紀(jì)輕輕自以為是,以為暴力就可以解決任何事情,以為他背后站著總督就可以為非作歹,他還覺得自己給我辦了件好事呢,殊不知自己已經(jīng)將事態(tài)升級。”
“他們太貪婪了,本來錢可以解決的事,卻以為人家只是草民而不以理會,最后還搞了這么一出精彩好戲?!本识盅矒嵋У母裢獾闹?。
“你知道最后朝廷查到我身上,卻沒查到任何嗎?”
路尋沒作答,他知道這個問題并不需要自己作答,巡撫會自己說出答案。
“那是因為我把所有的錢又偷偷的才給了那些平民?!?p> “你能有那么好心?”
“不管你怎么說,反正我就是那么做的?!?p> “官看似光鮮亮麗,可真正走上去卻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要格外的小心,但是又身不由己,就比如人家拿個官文需要你署名你簽還是不簽,無論簽不簽都要承擔(dān)選擇背后的風(fēng)險,說是當(dāng)官還不如說是被人推著走呢,每次我簽字都膽戰(zhàn)心驚,唯恐那天就因為就因為這一個簽字讓我萬劫不復(fù),我可能會被發(fā)配,斬首,但是利益真正的受益人卻還站在干岸上等待下一個怨種。”
“你會說,這么難你可以不做啊?!毖矒嵘宰魍nD,繼續(xù)說道,“確實,我可以不做,但是我想安穩(wěn)的當(dāng)官又有什么錯?”
“你是武者,跟我們這幫凡人不同,沒有那么些勾心斗角,沒有那么些爭名奪利,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按部就班,官對你們來說只是掛職的地方,對于我們來說卻是殘殺的地方,是修羅場?!?p> 巡撫是真的醉了,已經(jīng)口無遮攔,什么都敢說了。路尋偶爾插兩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巡撫一人再說,好像想說盡自己這么些年的委屈。最后巡撫一腦袋砸在了桌子上鼾聲響起,路尋坐在一旁看了許久,才悄悄的離去。
路尋離去不久,家里的管家進(jìn)到屋子里。
“老爺,人走了?!?p> 巡撫清哼了一聲,緩緩地抬起頭,臉上哪還有醉酒的痕跡,他擺擺手叫管家退下,自己眼神深邃的看向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小十天,王鈞昭一行人才趕到蘇北,陣仗很大,大宗師有王鈞昭和范容,宗師有十個,看這架勢應(yīng)該是皇帝派來的,要不然只是私自前往可沒有能力在拉師哥宗師一道,王鈞昭給路尋帶的皇帝的口諭也證實了這點?;实垭m然相信路尋所說的,但還是囑咐路尋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和充分的證據(jù)才可抓人,路尋也理解,大宗師,人類武道的盡頭,即使大乾朝勢大,也不愿平白無故的得罪。
蘇北省的眾官吏見到這種陣仗,也不由的猜測他們的目的,是不是要再次上演淮南省的戲碼,頓時蘇北省大官人人自危。探口風(fēng)的,頂不住壓力主動城人錯誤的,省城衙門的人絡(luò)繹不絕,而路尋等人不堪其擾,但也不能為他們解釋緣由,干脆就搬到六扇門去辦公,至少六扇門還算是自己人,不會抓著他們問個不停。
眾人再次聽路尋講述經(jīng)過,路尋也坦誠的解開包裹露出身上背的豬頭,一眾人陷入了沉思,范容用手指肚敲擊著桌子想著對策,王鈞昭唉聲嘆氣的走出了屋子,幾位宗師是什么姿勢的都有。
“大人,你能先把包裹包上嗎,豬頭好像有點臭了。”
路尋尷尬的點點頭,包好后直接順著門扔到了墻根底下,這豬頭糊弄事肯定是不行了,留著自然是沒什么用處了,當(dāng)時也是腦子一熱,那天跟巡撫吃飯是忘帶了,要不然就把豬頭給巡撫當(dāng)個下酒菜了。
“他們能認(rèn)出那個男人嗎?”范容提問道。
“能,任務(wù)上的畫像跟本人一模一樣,都不需要辨認(rèn)?!?p> “那就不好辦了。”范容單手支著下巴再次沉思。
“要不然就說他,逆轉(zhuǎn)功法精血燃燒,已經(jīng)化成灰了,隨便給他帶點灰渣子。”王鈞昭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回來,屋里的人都在想事,誰也沒注意到他。
但是他的想法得到了屋里人的一致贊同,不能說想法有多好,只能說是在有限的時間里得到的最可能被接受的答案。而且化成灰的人一時又辨別不出真?zhèn)危粫⒖瘫┞端麄兊哪康?,以至于打草驚蛇。路尋覺得目前也只能這么辦,稍做準(zhǔn)備,便決定隔日就去探探虛實,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