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偉離家出走了。那天晚上,他和爸爸媽媽吵翻了,下定決心離開家。星期天在家里老老實實地呆了一天。爸爸媽媽很滿意,以為兒子回心轉(zhuǎn)意了呢。星期一,姚爸爸高高興興地開車送他去上學(xué)。在路上,爸爸囑咐他不要想別的事,集中精力復(fù)習(xí)功課,考個好大學(xué),將來有個出息。他滿口答應(yīng)。
周末,姚爸爸開車去學(xué)校接他。
學(xué)校附近停著無數(shù)的車輛,校門前聚集了無數(shù)的家長。學(xué)生們一堆一伙地說說笑笑地走出了校門。家長們歡喜地拉住自己的孩子,有的并肩離去,有的鉆進轎車里。
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來,漸漸稀少,大門不再有學(xué)生出來。
姚爸爸沒看見兒子的蹤影。給兒子打手機,兒子手機關(guān)機了。他以為兒子還沒出來,就請門衛(wèi)打聽一下。門衛(wèi)給老師打了電話,老師回話說,姚大偉早走了,學(xué)生們都走沒了,教室鎖著門。他一聽就蒙了。往家里打電話,姚媽媽說,兒子沒回來。
姚爸爸毛了,趕緊開車回家。姚媽媽見丈夫拉著長臉回來,跌坐在沙發(fā)上。
姚爸爸說:“別著急,打電話問問?!?p> 姚大偉爺爺家姥姥家都打去了電話,都沒有。往姚大偉大伯家打電話,也沒有。兩人急蒙了,又往鄉(xiāng)下的親戚家打電話,回電話都說姚大偉沒去。
姚媽媽哭起來。
姚爸爸安慰她說:“你哭什么,大偉不會有事的,我給他姐姐打個電話?!?p> 姚大偉來朱晨家了,本來想住下的,香菊也讓他住下。
楊思雨對朱晨說:“讓大偉住在我家吧,他爸爸媽媽指定到你家來找,姚莉娜知道你家,會領(lǐng)他們來的?!?p> 朱晨說:“他們來正好,借這個機會,和大偉爸爸媽媽好好談?wù)?,讓他們成全他倆。”
姚大偉說:“和他倆談啥呀,談不明白更麻煩。眼看就高考了,我和香菊都考外地的大學(xué),然后我倆就登記結(jié)婚。生米做成熟飯,看他們能怎么的?!?p> 朱晨想起了三弟小暄。當年,他就是躲進老丈人家。姚大偉雖然不是躲進老丈人家,也是躲進女方親戚家。看來,男人想要一個中意的媳婦,就住進老丈人家,(或是女方的親戚家)這是上上之策。
恨你恨你我永遠恨著你——恨你恨你我永遠恨著你——
朱晨愣了,這是誰打來的電話,怎么這么恨我呀,我沒得罪過誰呀,就是和我有深仇大恨,也用不著這么露骨哇。
恨你恨你我永遠恨著你——以前的歌聲是:愛你愛你我永遠愛著你。聽著哀怨的歌聲,朱晨突然明白了。
“喂,姚總,你好。”
“我好也沒有你好哇?!?p> “聽你這話好像是帶著氣的,連唱給我的心聲都變了,真是‘物是人非’呀?!?p> “不是帶著氣,就是有氣,天大的怨氣。這不怪我,是你自己找的。不和你廢話了,我問你,我弟弟是不是在你家?”
“你弟弟沒在我家?!?p> “我說朱總,你向來是本分誠實的,現(xiàn)在咋撒起慌來啦?”
“我沒撒謊,我是實事求是,大偉真沒在我家?!?p> “我弟弟沒回家,親戚家也沒有,他不在你家,他在誰家?”姚莉娜氣得呼哧呼呼的,“你把我弟弟拐去了,還不承認,沒你這么干的?!?p> 朱晨笑著說:“我說姚總,你這話說的既沒有道理,又沒有邏輯性。我拐你弟弟有啥用哇,你又漂亮又有錢,我都沒拐,我能拐一個臭小子?他那么能吃,又沒帶伙食費?!?p> 姚莉娜氣哼哼地說:“你拐我沒有用,你有媳婦。你拐我弟弟,留著給你香菊妹妹做老公?!?p> “姚總,我更正你說的話,不是我拐你弟弟的,是你弟弟主動要求來我家的……”
“這么說,你承認我弟弟在你家了。”姚莉娜立即打斷朱晨的話。
“你弟弟現(xiàn)在不在我家,他在誰家不重要。不過呢,你說的話讓我高興。大偉和香菊結(jié)婚了,是美好姻緣,而咱倆就是親家啦。我說親家姐姐,看在咱倆親戚里道的份上,我實話告訴你,大偉沒在我家,在我二弟家?!?p> “誰和你是親家?你還挺認親的。親家姐姐,說的肉麻麻,還怪親切的。我告訴你,你少跟我套近乎?!币蚰葰獾乃坪踉谝а溃拔覇柲?,你咋讓大偉住在朱暉家?”
朱晨握著手機,笑呵呵地氣她:“親愛的親家姐姐,我怕你找上門來呀。讓大偉住在小暉家,你到我家要人,沒有,你干瞪眼,干憋氣。你不認識小暉家,你要去他家,得請我?guī)闳?。你兩腳剛邁出大門,電話就先你打過去了,人就轉(zhuǎn)移了,你還是干瞪眼,你還是干憋氣?!?p> “你……你,朱晨,沒你這么干的!”電話那邊的姚莉娜,真的把牙咬得嘎蹦嘎蹦響。
“行啦,我的親家姐姐,你別生氣了,氣大傷身后悔難。請你轉(zhuǎn)告親家叔叔親家嬸嬸,大偉不管是住在我家,還是住在小暉家,我們都以上賓之禮相待,好吃好喝。你要不信,我把大偉的視頻發(fā)給你,看看楊思雨和小暉給他吃什么了,看看我和秦燕給他喝什么了,就兩三天的時間,你弟弟都胖了,像個肉磙子。”
“你……朱晨,我和你沒完!”
朱家平靜了。姚莉娜嘴上說和朱晨沒完,但她沒來興師問罪。她和姚爸爸姚媽媽看到了朱晨發(fā)過去的視頻,知道了姚大偉的下落,心也落下了。
又到周末了。姚莉娜陪著叔叔和嬸嬸,早早來到學(xué)校。學(xué)校門前靜靜悄悄的,一個家長都沒有,一輛轎車也沒有。三人坐在車里,說著話,消磨時間,耐心地等待。
隨著太陽的移動,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學(xué)校門前,漸漸地見了人影,人行道邊也停下車輛了。家長越聚越多,車輛也越來越多,都停到大馬路邊上了。交警在馬路上來回走動,指揮車輛,維持交通秩序。
姚莉娜看看手表,“到放學(xué)的時間了。”
三人下了車。叔叔站在車旁。姚莉娜拉著嬸嬸的手,擠到校門前,伸著脖子翹望。有學(xué)生走出教學(xué)樓,卻沒往校門走,有的在操場上活動,有的在操場上列隊,跑起步來。相識的家長們說著話,耐心地等待著。姚莉娜和嬸嬸也耐著性子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學(xué)生們又進了教學(xué)樓。
姚媽媽有些著急了,嘟囔說:“放個學(xué),咋這么麻煩?!?p> 姚莉娜安慰嬸嬸說:“這就快了。”
說話間,教學(xué)樓里又有學(xué)生出來。一堆一伙地說笑著,朝校門走來。姚媽媽拉著姚莉娜往前擠了擠。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走出校門,隨著家長走了。
學(xué)生漸漸地少了,校門前的家長漸漸地少了,馬路上的轎車也漸漸地少了。
“大偉咋還不出來?”姚媽媽著急了,瞪著眼睛往學(xué)校里張望。
姚莉娜說:“嬸嬸,你別著急,大偉一會兒就出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姚大偉出來。姚爸爸也來到校門前,“大偉怎么還不出來呢。”
姚媽媽說:“是呀,這還孩子干嘛呢?磨磨蹭蹭的?!?p> 姚莉娜也急起來,怕叔叔嬸嬸著急,她沒事似的,臉上還掛著微笑。
學(xué)校操場空無一人,學(xué)校大門也沒有學(xué)生走出來,大門旁也沒有了學(xué)生家長,偌大的學(xué)校大門前,只剩下姚莉娜和叔叔嬸嬸。
“大偉呢?大偉呢?”姚媽媽焦急地叫起來。
大偉怎么還不出來呢?難道他看見我們來接他,他躲進去了?姚莉娜在心里犯起了嘀咕,焦急地望著教學(xué)樓,期望著有學(xué)生走出來。
姚爸爸只好來到門衛(wèi)室,向保安說明情況。保安拿起電話往樓里打了電話,不一會兒,樓里回話說,學(xué)生都離開教室了,一個學(xué)生都沒有,教學(xué)樓里的保安一個教室一個教室檢查的,教室都鎖上了,整個教學(xué)樓里一個學(xué)生都沒有了。
姚爸爸垂頭喪氣地說:“上個星期就是這種情況,這回還是這種情況?!?p> 姚媽媽說:“一定是臭小子看見咱們來了,躲起來了?!?p> 姚莉娜看看叔叔,看看嬸嬸,“學(xué)校有幾個大門?”
“不知道?!笔迨鍝u著頭。
姚莉娜對保安說:“請問,學(xué)校有幾個大門?”
一個保安說:“就這一個大門?!?p> “怪了,我家孩子咋沒見著呢?”姚爸爸姚媽媽一齊問保安。
保安說:“學(xué)生太多了,都穿著相同的校服,可能沒看著?!?p> 說完,保安按動大門開關(guān)。電子大門好像在氣他們,慢慢悠悠地關(guān)閉。三個人的心徹底涼了。
姚爸爸說:“學(xué)校里沒有人,這小子一定又去香菊哥哥家了。”
“這小子是咋躲過咱們的?三個人瞪著眼睛就沒看著。這個壞小子,我白生他了。”姚媽媽傷心地哭起來了。
姚莉娜連忙安慰她:“嬸嬸,你別哭,大偉一定又去香菊家了,咱們直接去她哥哥家?!?p> 恨你恨你我永遠恨著你——
朱晨微笑著:“喂,親愛的親家姐姐,啥事?”
楊思雨和秦燕她們圍著朱晨,臉上露出放肆的笑意,嘴里發(fā)出忍無可忍的笑聲。楊思雨還學(xué)著朱晨的腔調(diào),對著手機說:“親家姐姐,親家哥哥,你倆好般配呀?!?p> “楊思雨,看你們得意的。姓朱的,我問你,你把我弟弟藏哪啦?”
“人家都是金屋藏嬌,哪有藏大小子的。你來吧,大偉在我家老瀟灑了?!?p> “我告訴你,你要是耍我,別怪我不客氣。”
“你這個人啊,和你實話實說,你說我耍你。信不信由你,掛了?!?

香廬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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